bookmark_border《絮》第十章 情满独山(三)

刘府的刘老太太许诺给她孙女银珠“三月三上独山”赶游春会的日子到了。
三月二日下午,刘府的长工马二又匆匆地跑到曹公馆找到曹尚德,将二小姐同老夫人、少夫人,还有其他小姐、公子们第二天要到独山赶会的消息告诉了他。
曹尚德听马二讲后,万般惊喜。当天晚上,他坐不是,站也不是,一直在屋里打转,思索着如何安排明天赴会的事项与见到银珠后的思想准备。他首先叫来了马夫牛喜,告诉他说:“小喜,今天晚上,你一定要把那匹白绒马喂得饱饱的,让它吃好饲料,备上金红色的鞍,明天我要到独山去赶会。”
“是,大少爷,你放心好了,我一定让你骑上宝马金鞍去赶会。”
曹尚德又叫来了男女侍者,吩咐说:“你们都听着,今天晚上就给我准备好马褂、马裤,要最好看的,明天早晨用。”
“是!大少爷。”
曹尚德又兴冲冲地找到自己的母亲说:“妈,明天一大早我就要去赶‘独山会’,有公务,你让膳房给我准备些最好吃的食品。”
“看把你高兴成个什么样子,赶个山会,有啥了不起,值得这么兴奋吗?莫不是今年独山会好?要真是今年山会与往年不同,妈我也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这可不成,今年同往年一样,只不过人要多些,若挤着你,或把你碰摔着,那可咋办?再说路也远,我让表妹在家陪着你,行吗?”
“咳!这孩子,你净说些不吉利的话,我还能去吗?不去了,给你准备好吃的就是了,你表妹在她屋里看书,你去给她也说一声,打个招呼。”
三月初三,这天一大早,刘府大门前一片繁忙,等车的、喊人的、抬轿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不大一会儿老夫人同银珠一起走出大门,随后,便是金珠与母亲彭夫人及其他夫人、少男少女们走了出来,有的上轿,有的坐车。老夫人首先坐进了轿子,银珠同母亲、姐姐一起上了搭席蓬顶的马车,这样可以一路观看景色。总共是出动三顶哑轿、六辆马车,还有几位后生骑上了马。马又分两队,一队在前开路,一队在后护卫,中间走的是轿子和马车。
这队车、马、人、轿,看起来既轰轰烈烈,又平平静静;既有声有色,又不声不响。因为,它毕竟是个车马成龙的长队,甚是气派,但,慢如徒步,走走停停,除了马铃和蹄声响外,别的就再也没有什么声音了,酷似送粮队一样。
石桥县距独山有二十里路程,在正南方向。这队人马足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到了山脚下,在山的西边临时扎下了营。
春游人群已遍及山上、山下,成群结队的,黑压压的一片;满山遍野各有其行,有登山的,有看热闹的,处处有说、唱、跳,无奇不有,更多的是叫卖声,真是好生乱世。特别是山腰间有座山神庙,引人入胜,人群连贯,香火缭绕。
刘银珠的几位大娘、婶子主要是想借这个机会出来放放风,看看热闹,她们和她母亲、姐姐都不愿上山。但是,银珠想上山,而且必上不可。她的几位叔伯姐也嚷着要上山,但老太太就是不答立,只同意用一顶轿子抬银珠上山,小姐们都把嘴一噘,不满意地低声嘟囔:“哼!老奶奶就是偏心眼,好像她就只有一个孙女似的。”

bookmark_border《絮》第十章 情满独山(二)

刘老四慌张地走出了“青竹园”。银珠听得清楚,就马上向奶奶说:“奶奶,我太累了,你先回你的卧房,明天我去看您,现在我想闭上门休息一会儿。”
“好,听我孙女的安排。”老太太说着便同余奶妈一起走出了房间。
说时迟,那时快,银珠刚把门闭上,曹尚德就走进了“青竹园”。
曹尚徳以收税为名突如其来,这并不奇怪,因为马二借着到县城求医的机会把二小姐从会上回府后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尚德。尚德急中生智,赶到了刘府。
曹尚德来到刘府,心不在焉地急忙同刘老四谈完公事,就提出要到“青竹园”拔竹的事情,刘老四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因为初春正是移栽的季节。
曹尚德大步流星地来到了“青竹园”,刘老四紧跟不舍一同进园内,这时原拥在二小姐门口的人们正在向外走出,刘老四慌忙向曹尚德解释说:“这都是我家的客人,都是客人。”其实,尚德并不在乎这是家人或客人的事,而是两眼泪汪汪地死盯着银珠那紧闭的大门,他无可奈何地走到被银珠已经挖得露出根的竹子,有意大声地说:“刘四爷,我就要这棵,长得多么漂亮,这是谁帮的忙,快挖掉了,起回家我一定要好好地培育她,照顾她,我相信她一定会活的。”说着,双手抱竹,向上猛一使劲,这棵北国旱竹就倒在了他的怀里。竹子被起掉后,曹尚德再也生不出计策或借什么理由进入刘银珠的绣房,也只好说了句:“刘四爷,我走了,谢谢你了,有时间的话我还会再来的。”
刘银珠在绣房隔窗而望,泪珠滚滚,她对曹尚德在园子里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听在耳里,看在眼里,她痛恨得躺床如木,并没有理会到,也根本不去理会曹尚德所作所为的用意,而脑子里只有: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众人拥挤的十五会上,尚德手拉表妹的影子。她无法接受这一情景,她无法忍受曹尚德对她的一颗赤爱之心的中伤,她愤世嫉俗,长叹人间的情爱是“过眼烟云”。
此后,刘银珠变得更加冷静,简直是一反常态,她经常独游九园,占完了整个白天时光。夜间作画,她再也不画人像了,当然更不会再画曹尚德的肖像,而是画高山峻岭、土坡峡峪、枯木老松;有时还画一些动物,稀奇古怪得吓人。她常常游完九园,就去找她的奶奶,八十高龄的老奶奶和一个十九岁的妙龄姑娘成为了知心朋友。她奶奶给她许诺了很多很多的意愿,但更重要的还是银珠在心理上不平衡所造成的,她以过激常态消磨她的黄金时光,她以过激的行为发泄内心的愤怨和解脱精神上的痛苦,这个小千金,就是这样的和日月同行着。
曹尚德把青竹棵拿回家后,爱如命根子,他精心地栽培在自己的书房窗口朝阳处,周围砌上了花砖,做到了神圣不可侵犯。对这棵竹子,他每天浇水培育后,就坐在书房里久久观望,一直观望到三月萌发出嫩芽。这棵竹子是他的心,这棵竹子也似乎是他的命,他除了公务就是竹子,谁也无法改变。他这样的表现,他的表妹刘廷伶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她明知大表哥爱竹深切必有其因,但她从不过问,也不思虑,她每天同样把爱心倾注于这棵竹子上,实际上是爱在了表哥的心上,她施肥、浇水,样样做在了前头。这位天生丽质、贤惠、安静、美丽、讨人喜欢的姑娘,她的行为与姿态像蜜一样填补了曹尚德“银珠”之梦的痛苦心境。

bookmark_border《絮》第十章 情满独山(一)

刘银珠从正月十五会上回到家里后,不吃不喝,不言不语,闭上房门,一头扎进被子里不露面直到第二天上午。
全家人都又慌了手脚,她的父母找遍了同她到会的每个随从,问来问去的,生怕情况有假,车夫们从不改口,一致地说:“二小姐进会场没多久就出来了,说了声:‘回家’,我们就马上套车回来了,再没有别的事发生。”
丫鬟说:“二小姐到会场只和几位认识的人说了句‘你也来了’的招呼话,别的什么也没说,什么事也没做,我们就回来了。”
银珠的母亲惆怅满怀地说:“我的天呀!这是咋回事了,莫不是又中什么邪了,自从给小芳立过碑后一直很平安啊!该不是小芳这丫头的阴魂不散,又在找什么麻烦吧!”
“你又在胡说什么呀!她恐怕是出外着凉了,赶快找医生给她看看病。”刘老四这样说着,脸皮有点像抽筋似的紧张,因为他依然恐惧提到“小芳”二字。
当天上午,府上立马派人到县城先后找了三位名医来给银珠看病,但都被银珠拒之门外。她向家里人郑重地宣布:“如果,你们再给我找麻烦,我就死!”这一说,谁也不敢再敲门到她屋里去了,更不用说再请医生了。惟有余奶妈实在忍不下去了,硬着头皮再三叩门,银珠出于对余奶妈的敬重,才把房门打开。
不过,这一次无论余妈如何的哄说劝解都无济于事,银珠总是闭口不言。最后,银珠念于余奶妈的苦心和对她的信任,诚心地向她说“余妈,我真的没有胃口,一点儿也不想吃饭,你不要劝我了,我要是真饿了,会主动地向你要吃的。我想静一静,心里非常的烦,请你放心吧,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的。这样吧,你去找虎子,给我拿来一把铁锹,我想干点儿力气活,松散松散筋骨,也许,心里就会好受一些,行吗?”
“傻孩子,你身体这样的虚弱,现在又是大冷的天,哪能受得了啊!再说,你从来就没拿过铁、木东西,会把手磨破的。”
“余妈,你要是真关心我,就按我说的去办,不然,你就不要理我。”
“看你说到哪里去了,我这不是心疼你吗,你若要是真的要铁锹,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我这就去办,中吧!”
“谢谢你了,余妈。”
当余妈拉开房门走出时,门前站满了人,都眼巴巴地瞅着余妈问:“二小姐她怎么样了?向你说些什么没有?”
余奶妈摇摇头,神秘地说了句:“你们谁也不要进去。”似乎是不可言传的样子,就速速走去。站在门口的家人们,进不得,离不得,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鸦雀无声。
不多时候,小虎子肩扛铁锹同余妈一前一后慌慌张张地走了过来,这一举动,弄得大家莫名其妙,都瞪大眼睛看着不敢出声。
余奶妈让虎子站在门外等着,她推开银珠的房门走了进去禀告说:“二小姐,你吩咐的事,我已经照办了,现在虎子在门外等着呢。”
“好,余妈,我这就下床,咱俩一起出去。”
二小姐银珠同余奶妈走出了房门,她的母亲立即上前问银珠:“我的孩子,你这是要干什么?”银珠顾不上、也无法回答她母亲的问话,只是板着腊黄的面容,拖着似乎是病体的瘦弱身子向虎子走近。
小虎子迎上去说:“小姐,你让干什么活,我去。”
“把铁锹给我!”银珠说着伸手便从虎子的手中夺过了铁锹,她跌跌撞撞、战战兢兢地走到了竹园子的南边,用铁锹头插进一棵节长枝高的竹子根部一锹一锹地挖土。
她的父亲刘老四和母亲彭夫人心疼地走上前说:“孩子,你这是出什么气呢?”
姐姐金珠说:“小妹,我替你挖,行吗?”
“你们都不要管我,我要亲手把这个青竹园的竹子都统统挖掉。”说着,不停地挖,每挖起一小锹土,身子就累得半侧倒一下,而且泪水涟涟,谁看到她都心酸,但又束手无策。此时,早有人去报告了老太太,老太太在丫鬟们的搀扶下来到了“青竹园”,她离老远就看到了自己孙女的举动,紧走上前,一把抓住银珠的胳膊说:“我的心肝宝贝啊!你这是哪路来的鬼神让你干这样的活?快把这家伙给我放下!”
银珠看到是自己最亲的奶奶来到,不由得大声哭了起来,抱住奶奶的脖子痛哭流涕说:“奶奶,我好伤心呀!”
“乖孩子,谁惹你了?让你这么伤心,告诉奶奶,我给你出气,走!咱们到你屋里说。”
刘银珠同她奶奶走进房间后,似乎经过一场大泪,心情缓解了一点,好像从迷雾中透出了点儿气清醒了,她没等奶奶再问,就较为平静而理智、婉转地向奶奶说:“奶奶,我太闷了,当我看到十五会上的年轻人们成群结队、自由自在、欢欢乐乐地玩,而我却终日被关在这个大院里,没有一点自由,外面的什么东西也见不到,就想赌气。奶奶,你能带我到外边走走吗?外面的世界好得很呢,也可以让我长点见识吗?行不行呀,奶奶!”
“好!好!我的乖宝贝,再有半月就到了二月二龙抬头的节日,到时咱坐上车,我带你到石龙潭,给龙王爷进香请愿,保佑一年风调雨顺,庄稼有个好收成;然后,再等三月三是独山春游会,咱也去;过后,我再带你进南阳城去到咱的几个商行去看看、住住,好好让你见识见识世面,你说中不中?”
“太好了,奶奶,你真是个好奶奶,是最亲最亲我的好奶奶!”
“好了,快别说了,让余奶妈给你端饭吃吧!”
“中,奶奶,我听你的话。”
余奶妈给银珠端来了可口的饭菜,银珠刚用完餐后,忽然听到门外侍卫大声地问:“老爷在这里没有?曹文书驾到。”

bookmark_border《絮》第九章 一地相思两处愁(六)

曹尚德无论是吃饭、走路、还是做事都无不在思考着如何使母亲提出的刘府“能向我曹家求婚”这个“天大的玩笑”变成事实,而在开动脑筋。
作为母亲,曾夫人这个地道的官宦家庭妇道人家,终日忙于理事,对于儿子的成长与变化是无所知晓的,她的思想依然停留在尚德十五六岁以前时的憨厚、腼腆、平淡、而无生色的阶段,在她的脑子里总认为自己这个默默无闻的大儿子就会埋头读书,成不了个什么气候,她哪知道进入十八岁以后儿子的另一番情景呢,她是无法估量到的。
曹尚德十二、三岁时就钻进了古典文学的书堆里,为读书他常常昼不饮食,夜不熄灯。他熟读四书五经,尤其是通读了《三国志》《水浒传》《三侠五义》《史记》等富有雄才大略人物特征的书籍。他敬佩诸葛亮的超人智谋,他曾向他父亲说过:“我长大了也要当军师。”他敬佩周瑜、石天、白玉堂的忠厚、直爽和勇敢,他喜欢赵云、晁盖、展昭等英雄人物的胆略。他梦想自己也要像历代英雄豪杰那样智慧无边,力大无穷,飞檐走壁,除恶扬善。他十三岁时,就郑重地向他母亲宣布说:“妈,我要娶像扈三娘那样的女人当老婆。”
曹尚德到了中学时期已经锋芒毕露,有一次在课堂上国语先生讲“人性”问题,当讲到“富贵与贫贱”之分的时候,他突然向先生提出疑问说:“先生:穷与富产生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先生一时答不上来,急得膛目结舌下不了台,只好应付说:“同学们,曹尚德提出的问题今天还不该讲到,明天再讲。”
第二天先生一上课就讲:“富则富兮,穷则穷兮。”
曹尚德立即站起来反驳道:“先生,您讲得不对,事物不是一成不变的,事在人为,穷人也可以改变自己,变穷为富的。”
先生气得怒发冲冠,声嘶力竭地说:“曹尚德,你另请高明吧!我教不了你了!”忿忿地走出了课堂。
由此,曹尚德“气跑先生”的风波在全校一时成为特大新闻,议论纷纷,褒贬不一,校长处罚他“一周不得上课”。
然而,他却得到了不少老师和学生们的同情与敬佩,大家都说:“曹尚德是正确的,他是一个好学生……”由于曹尚德知识面宽广,同窗们常常遇到疑难问题都向他请教,这样,他成了全校知名的“高材生”。

bookmark_border《絮》第九章 一地相思两处愁(五)

尚德的母亲看到廷伶走出房后,就责怪尚德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表妹好心来看你,你说不让烦你,看来,她是有点儿生气才走的,你为啥把气使到我们身上呢?你哪有不痛快的地方,就说出来吗,不要闷在心里,你今个不是有什么病和累,而是有心事,就给妈我说说吧。”
尚德听到母亲这样说,心里一时涌起了委屈,像一个小孩子似的哭了起来,哭着说:“妈,我心里好苦啊!”
曾夫人听到儿子说出这样的话,很是心疼地说:“娃子,你别哭,心里有啥说出来,妈我给你作主。”
“妈,你真能理解我吗?你能为我作主说话吗?”
“能,天上的星星只要能摘下来,妈就会去摘给你。”
“不至于是这样,妈!我说出来,你不要生气,只要说句作主的话就行了。我爱上了河村刘府刘老四的二小姐,我们已经相爱近两年了,就快把我苦凄死了,我的病就是为她而得的,没有她,我就会死去的。妈妈,你不知道她对我是多么的重要啊!我想向她求婚,你和我爹能同意吗?”
“娃子,你是一个男子大丈夫,不能说没有这个女孩子就要死去,说这话你对不起生你养你的爹妈,我感到好伤心啊!因为,我觉得我的儿子是有志气的,这哪像是我儿子说出的话,但毕竟又是我儿子所说的。难道你活着就是为一个女人吗?你对你爹妈的恩情放在了何处?就是不为你爹妈着想,也要为你自己的仕途着想,如果因为对个女孩子的爱去生、去死,那么,你不觉得太没出息了吗?听到我说的话没有孩子!至于求婚与否,那是另外回事,作为一个人,特别是一个男人既不能完全为父母而活,更不能为情去死,那样,就活得太没意思了,你细想想,是这个理吗?”
“妈,你可千万不要生气,你讲得太对了,儿子我错了,我一定记住你老人家的话,我永远不会再让您失望了。不过,我真的喜欢这个女孩子,她处处都好,我想娶她,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尚德啊!你想过没有?你是订过亲的人呀!谭家正在等着咱娶呢。再说,刘府是有名望的大门户人家,刘老四又是财大气粗的人,他的千金不是哪家随意好娶的,我听人家说他们家的姑娘在小时候是不订亲的,长到二十多岁以后才开始选亲。虽然,我们家小有官气,但,要与他们刘府搭亲也是件不容易的事,他们虽是对本地官府也有用得着的时候,可心里根本看不起,他们结亲都结的是府城的大官家,我们高攀不上啊!你就趁早不要失咱们家的体面,免得让你父亲丢面子,惹他生气。这桩事,你要好好的、仔仔细细地去想想再说!尚德呀,我还有一件愁心的事,就是你的表妹伶伶,你姨妈背地里告诉我说她婆家三番五次提出迎娶,但都被廷伶拒绝了,后来人家来休书退婚了。你姨妈怕她心里不好受,才将她送到这里过年,这以后该咋办?再找合适的人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呵!还有这样的事?妈你别愁,表妹才貌双全,还能嫁不出去吗,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先让她在这里住下去随后再说。我现在考虑的是刘府二小姐,咱娘俩好好商量商量,首先,我保证不让丢咱曹家的脸,如果刘府向我们家求婚呢,妈,你该是如何对待呢?”
曹尚德这么一问,将得母亲金口若失地说:“如果刘府真的能向我曹家求婚,我就来个给你双迎娶,也显示显示我曹家的另一番派头。”在他母亲想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才气足口满地说出此话。
“妈,此话当真?”
“这还能有假?妈啥时候在你跟前说话不算数了,我儿子要是真有这么大的本事,我这个做母亲的怎能不高兴呢?我也定会说通你父亲按你的意愿办。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刘家没有向咱求亲,以后,你永远不能再提刘府的事,必须与他们的‘二千金’一刀两断。”
“妈,你放心吧,我能做到。妈,现在我的病全好了,走,咱们去看我伶妹去。”
“噢!原来你的病就是和我呕这个气呀,妈我这才算是明白过来了,以后,你这一招可就不灵验了!”娘俩说着笑着走出了房间。
刘廷伶也学着大表哥的做法,上床盖上棉被蒙头大睡。
尚德母子俩来到廷伶床边,尚德用手轻轻拍打着被子说:“伶伶,外边下大雪了,你快起来看,漫天洁白,如诗如画,非常美丽!”尚德哄骗廷伶这样说。
“喔!瑞雪兆丰年啊……”廷伶说着就坐了起来。一看,姨妈也站在床边,就不好意思地说:“姨妈,您快坐下,我今天跑得也有点儿累了,躺下来就睡着了。尚德哥,您也坐下呀,站着干吗?”她向姨妈和表哥莞尔一笑。
“伶伶,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既是赔礼道歉,那就不能坐呀!今天我说话生硬,是无意的,请你多多原谅,千万可不要生气呀!”
“表哥,看你说的这是哪里话呀,我生什么气啊,只要你别生气就行了。”
曾夫人紧接着说:“咳,两个傻娃子,都别争着客气了,该去吃晚饭了。伶伶,你别跟你表哥一般见识,他没有个正性子。”说着娘仨离开了房间。
母亲的许诺,使尚德每天都在激动中生活,在愉快、欢乐中度过。他除了公务外,不是捕鱼,就是狩猎。天天口里小曲不断,有时哼个没完没了。廷伶感到大表哥有些反常状态,心里纳闷。
有一天吃过晚饭,尚德和廷伶在花园里散步赏月,尚德猛然向廷伶说:“伶妹,你看,这满天银星点缀皓月,是多么的美丽动人啊!我将来一定要给你娶一个漂亮的、贤慧明净的、万事俱知的、天下第一的大表嫂,就像这明媚的月亮一样的可爱,你高兴吗?”
“我高兴,那我就耐心地恭候了。”
“哎!伶伶,你给我说心里话,你将来想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丈夫?表哥我为你挑选。”廷伶没有回话,扭去脸抹擦眼泪。
尚德一看,急忙地说:“对不起妹妹,我不该提起这样的事,咱们回房吧!”

bookmark_border《絮》第九章 一地相思两处愁(四)

廷伶和尚德愉愉快快地回到了家,家里人都已吃过午饭,正在着急地等待着他们俩回来吃饭。这时,佣人小唐给尚德递过个密封的小纸包,低声说:“这是你刚走后刘府的人送来的。”
尚德顾不上吃饭,向廷伶说:“伶妹,你先吃饭吧!我到书房去看看,一会儿就过来吃。”
曹尚德手拿纸包,心乱如麻,他心里愧歉表妹来后没找时间去看望银珠,猜不透这信上写的是什么。当他进入书房拆开纸包后,失望的只是几行字,在他想来必定又是长篇大论地诉说衷情。然而,就这几行字看完后,他吃惊得变傻了。
信上是这样写的:
想念的尚德哥:
您过年愉快吧!全家都好吧!
数日不见,我寝食不安,明天是正月十五庙会,我已得到父亲的同意,女扮男装去赶庙会,我身着绿色服装,请你在戏台的东侧处等我,不见不散噢,万万切记。
敬此!
你的银妹
正月十四日夜
曹尚德拿着信条昏昏沉沉地走进自己的卧房,懊悔得一头扎进床上的被子里睡起觉来。
餐厅里,廷伶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尚德,她几乎是没动一下筷子,表哥不来,她是吃不进去饭的,但又没有勇气说声自己去叫。这时,尚德的母亲说:“这娃子是干啥的,还不来吃饭,我去看看。”她从书房一直找到尚德卧室,进屋一看,不觉惊奇起来,看到儿子盖住棉被蒙头大睡,就急忙上前掀开被子头,习惯性地摸了摸儿子的头,说了声:“没有发烧啊!”然后就问:“尚德,你是咋回事儿了,还没吃饭,就睡了起来?”
“妈,我有点累,头疼,我不饿,不想吃饭,让我睡一睡就好了,你去吧,别管我。
尚德的母亲无可奈何地回到饭桌旁,向廷伶说:“尚德他有点儿累,睡觉了,你吃吧,别等他了,随后再给他做。”
廷伶听了后,不以为然。她想,表哥是和我一起回来的,我就不累,他怎么会累得不起床呢?心里十分纳闷,猜想是与看到的信有关,但也没有凭据,就吃了点饭,离开饭桌回自己房去了。
下午半晌间,廷伶同姨妈一起走进尚德的房间来看望,尚德闭目不动,廷伶说:“德哥,你好点没有?起床吃点儿饭吧!”尚德没有吱声。
“尚德呀,你起来吃过饭再睡。”他的母亲说。
“妈,你们别再烦我了,让我好好地休息休息,行不行?!”
这生硬的语言,作为曹尚德来说,过去是不曾这样对待母亲的,虽然,母亲不在意,不计较,但,有心计的刘表妹却听在耳里,记在心间,她认为表哥能说出“烦”字的话,这是对她感情上的巨大中伤,她眼含欲泪向尚德的母亲说:“姨妈,我先回房去。”

bookmark_border《絮》第九章 一地相思两处愁(三)

人们常说:“好日子过得快”,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十五是石桥街庙会,周围乡村远近皆知,每年一次,十里八乡汇聚庙会习以为常。
这天,吃过早饭,尚德事先早就考虑好同表妹一起看会,所以,又向母亲请示:“妈,我今天想同伶伶一起去看会,中吗?”
母亲爽快地说:“中,去吧,孩子们!人多,要注意安全,中午早点儿回来吃饭。”
尚德同廷伶又稍加整妆,因庙会距他家不是太远,所以兄妹俩不用车马,不带随从,徒步出发了。
这庙会,是“关帝”庙会,好像是历史以来每年都在这个时候的一次春会。所以,有固定的戏台,是石头砌起来的,非常高大,戏台在广场的南边门朝北,正在唱《秦香莲》,是地方曲剧戏班子演的,看的人很多。另外,还有传统的“旱船队”,坐船的、划船的全是男扮女装,形态怪异,让人看了不禁捧腹大笑。更引人注目的是有很多人抬一尊“红关爷”大塑像,后边跟着玩狮子的、耍龙的、抬花轿的、打大鼓敲大锣的、吹响器的等串街走巷,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令人担心的还属“高跷背桩队”,走高跷的人肩上顶着一根足有十米长的竹杆子,竹杆的顶端用绳子捆上靠座,座上都坐着一个约三四岁的儿童,走高跷的男人有意让身子晃来晃去,摩肩擦踵,那竹杆子一软一软地左右摇摆,凡看到的人都提心吊胆地说:“这是谁家的娃子,怎么能舍得让坐在这上边,杆子要是倒下来就没命了!”还有不背桩的“高跷队”穿得花花绿绿、稀奇古怪,有规律的左右上下扭跳,很是招人喜看。就连耍大刀的、耍花棍的、唱小曲的也比比皆是,真是百艺聚会天地欢,人间一片喜艳艳。
尚德和廷伶衣着雍荣华贵,姿态出众,从人群中穿过来是一道闪光,招来了无数人的眼热,曹公子更显得潇洒荣耀,让人看去绝对会说是:“郎才女貌的新夫妻。”
尚德和廷伶手拉着手从拥挤的人群中走到了戏台的东侧面,这地方有一小点儿空地,他们立住脚,依然是手拉手地向戏台上看去。这时,正演到“铡美案”一场,这是戏的高潮段,也是终场结尾段,人们都是聚精会神地看。突然,有位衣着漂亮的公子拉了尚德的一下衣角,轻声细语地说:“曹兄,你来看戏呀!”这一声的叫,使得兄妹二人慌忙松开了手,同时扭过脸。
曹尚德不知所措地对糊着说:“哎,哎,你也来看戏呀!”他看着这位身穿绿缎袍、头戴金丝绿色圆礼帽、脚蹬一双绿绒靴子的青衣小生好面熟呵!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心想:真不巧,咋遇上了熟人呢?忽然,这小生又说:“曹兄,这位是?”指着廷伶问。
“啊!这是我表妹。”廷伶羞怯地看了“绿色小生”一眼。
“好,向您祝贺了,再见!我到那边去看看。”说后,扬长而去,身后紧跟着两个小书童装束的人。
尚德和廷伶发呆地看着他们,俩人同时在想:“这公子行如轻风,言如细雨,面如红粉,真俊呀!胜过“许仙”,强过眼前的“陈士美”,他到底是谁呀?”还是尚德先开口说:“伶伶,咱们到那边去看狮子滚绣球吧。”
这时廷伶才从发呆中扭过脸问:“尚德哥,这公子是谁呀!”
“咳!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他是谁,朋友多了,只觉面熟,就是分不清张三李四。”他们说着走着,不觉就来到了双狮争滚一个红绣球的场地,看了一阵子后,他们又走到一个玩马戏团处,两只黄、黑花纹眉头顶着“王”字的大老虎正在相斗,尚德说:“这是两虎相斗!”
廷伶接着说:“必有一失啊!”
刘廷伶不愿看到虎斗的景象,就说:“德哥,太阳就偏西了,咱们该回家了,不然,姨妈又为我们担心了。”
尚德说:“那好吧!咱们就回去。”

bookmark_border《絮》第九章 一地相思两处愁(二)

夕阳刚落,尚德处理完公务高高兴兴地回到家,他一到门口,家仆立即上前接过马缰绳,他看到自己家门两边的大石狮戴上了红绸彩,大门对联金光灿灿,门头上红灯笼高挂,好一派过年的新气象,特别是那只花喜鹊站在房顶上喳喳叫个不停,尚德想:“喜鹊迎我到家来,莫不是有什么喜事?”他一进到堂屋,他妈就告诉他说:“尚德,你猜猜咱家谁来了?”
“妈,是谁来了?我猜不到,你告诉我吧!是男的还是女的?”
“在东厢房,你去吧,一看就知道了。”
尚德怀着兴奋而又新奇的心情,飞快跑到东厢房的门口停住了脚,他在思索:“到底是谁呀?妈为什么这样神秘,不告诉我,还要我猜一猜?咳!还是进去吧,看个究竟不就明白了吗?”想到此,他未叫门,而是双手推门猛进,他喜出望外,叫声“伶伶!”从胸膛里跳出一颗燃烧的心扑了过去,廷伶正在看书,听到喊声回过头,这时,人已经被大表哥的长胳膊搂在怀里。
尚德的母亲无意地跟在儿子的身后,当她看到自己的儿子如此般的对待外甥女时,不由得惊呼起来“尚德,不得对你表妹无理!”
曹尚德听到母亲的喊声,像触电一样松开了臂,不好意思地说:“妈,你不记得了,我和表妹小时见面不总是这样吗?”
“小时候是小时候的事,现在你们都长大了,你不能这样了。”母亲责怪道。
“妈,我总觉得我还没有长大呢。”尚德撒娇地说。
“好了,别耍赖皮嘴,走,咱们该吃饭了。伶伶,可别生你大表哥的气呀!他啊,是个娃子头,永远长不大。”
伶伶涨着火热的脸,轻轻地说:“姨妈,你老人家放心吧,我不会生气的,表哥他心里没什么。”三人说着走着,来到了饭厅。
饭厅里佣人们已经摆上了三桌丰盛的飨飧,太祖爷、奶们及所有到来的宾主都入了席,尚德的母亲把廷伶介绍给未见过面的家人,大家都互相问了好,这时就等着尚德的父亲回来后,再放过鞭炮才能动筷就餐。
人们在寒暄等待之中,呈现出温馨和谐的气氛,满屋子蜡烛通红,老灶爷的神桌上香火缭绕,这就是除夕之夜的特征。
忽然,有人报道:“老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曹宝山就走了进来,除了太祖爷、奶们坐着未动外,其他人都站了起来,问好,让座,最聪明的廷伶大声说:“姨父!您回来了!来到我这边坐吧。”
大概,曹宝山就听到这一句话是最响亮、最清楚,高兴地说:“噢!伶伶来了,你爷奶、爹妈都好吧!”
“都好,姨父,你快来坐下吧。”尚德看到父亲坐定后,走到院里点燃鞭炮,一时,三挂鞭炮齐鸣,震耳欲聋,在爆竹声声中,全家人共进了晚餐。
餐桌上玉筷飞舞,分不出谁是谁的手,但,惟有曹尚德能够看清一个人的筷子头,那就是他表妹刘廷伶的玉指。廷伶纤细的秀手白如雪,白如玉,像是轻歌曼舞似的伸入碟盘中;她那红、白交织的面容,加上身着的那件淡绿色金丝绸缎罩衣,在红烛照耀下,闪闪烁烁,胜似仙女下凡,胜似嫦娥奔月。
在座人们的目光总是时而不断地射向廷伶,她铜铃炯炯、目不斜视、坦诚自然、文雅娴静、落落大方的姿态,美得使人惊讶,到底是春天的花,还是冬天的雪?谁也说不清。总之,如花似玉的刘廷伶,给这个家带来了光彩,带来了欢乐,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生机。
晚饭过后,万家灯火照亮天空,万家鞭炮响彻云霄,按常理的说道是除夕之夜必熬年,也就是很晚很晚才能入睡。
已是三更天了,曹家宾主各自回房休息,尚德和廷伶都住在东厢房处,是一墙之隔。曹家公馆是一个很大的四合院,分三层,等于是三个四合院,一个大门,门向北开,中间的一层是主院,除南屋房为堂屋以外,左右均为厢房。
曹尚德躺在床上一直难以入睡,他想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他首先回味到刘表妹餐桌上的倩影;接着想到刘府银珠是如何地过年,又是如何在思念自己;再接着又想到的是还不知名字、未见过面、又要明媒正娶的谭姑娘,自问自愁如何办?尔后又想到姨表妹为什么今年要来到这里过年呢?这一串串、一叠叠的事情,像击鼓点似的敲着他的心。
这一夜之眠,对于曹尚德来说,犹如三秋,一直到天明,他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在他看来,人世间“难”忧忧,“苦”忧忧,“情”也忧忧,男人、男人真难啊!
大年初一的早晨,为这一年开端的第一天拜年、问好,标志着一年的吉祥、平安和感情的沟通。
廷伶早早地起床向姨父、姨母磕拜,问了安,还收到姨二老给的红包压岁钱。尚德同弟弟尚志早早地也给他们的爷奶、爹妈磕头拜年问了好。曹家的大门,从早上开始一直到晚上,人来人往,出入让路,络绎不绝,“曹督察、曹文书……向您拜年了!”的问好声接连不断。

bookmark_border《絮》第九章 一地相思两处愁(一)

曹尚德拖延婚期后,心情安静、轻松,做事认真细致,大胆卖力,艰险不畏,例行特殊使命,一举成功。他为县府写的政绩报告,频频受到省府的嘉奖。
县长亲自给他戴花、授勋。他父亲曹宝山也为之荣耀三分,县政府为他父子俩各自晋级加官。这些成绩,本来是与他父亲根本没有一点儿关系的,但顶头上司硬说尚德年轻,没有他父亲老督察在背后帮助,是不可能成长得这么快,哪能办成这样大的事情。
由于儿子的能耐,曹家父子都无不显示出光宗耀祖的派头,亲戚朋友蜂拥而至,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门前的车、马多了,人更多了。
自这以后,尚德的父亲脸上总是春风拂面,欣喜若迭,觉得自己的儿子长大了,有出息了,很有主见,很有才干,不愧是曹家的后代,为儿子年纪轻轻就出人头地而自豪。同时,又特别赞赏儿子“不恋红颜、不娶妻”的男子汉胸怀,真是老有所托啊!不负众望。由于他是这样想的,这样认为的,对于尚德不迎亲、一拖再拖,他打心眼赞成,老俩口都顺从了儿子。
曹尚德在这拖婚半年当中,他寻机找空闲,先后两次见到刘银珠,三次到过南阳府去看望表姝刘廷伶。这些行动,他的父母当然一无所知。
尚德怀着对两女的爱心,拼命地为官府干事,他说这样心里才觉痛快些,他的成就是“爱的力量”。人们都理解为他的爱心就是爱他这份“掌印文书”差事,似乎是“少壮出英雄”的缘故。他熬过了这激激动动、轰轰烈烈的一年。
大年三十中午,曹尚德全家正准备用饭,忽然,门差报信,说是从城里来了客人。尚德的母亲立即出门迎接,这时从轿子里走出了金光闪闪秀丽飘逸的母女俩,尚德母亲曾夫人笑不拢嘴,喜出望外地叫着:“姐姐,伶伶,是什么风把你们刮来了?”
曾夫人上前拉着姐姐和外甥女的手进入堂屋,坐定吃过饭后,廷伶的母亲向二妹说:“我是来送伶伶的,让她在这里过年吧!我马上就要回去,过年后,你们把她送回去,或者让人来接她都行。”
“姐呀,你也在这里过年吧!别走了,尚德和他爹晚上就回来了,和他们见见面,说说话,然后再商量走的事,中吗?”
“不中呀,二妹,家里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回去安排的,我必须走!”
确实,过年的时候,谁家都忙,人来客往的,再说她们姐妹仨都是有个性、说一不二的人。她们的性格是产生于有钱有势的家庭,虽说不上是大家闺秀,但也称得上是门庭里娇宠溺爱出来的“千金”。她们的祖爷是横贯南北的“曾兵头”,从湖北交界的襄樊到河南豫西一带,踏遍了铁蹄。她们的祖父开始领兵,是以除霸安良为旗号,后来成为百倾良田、一发万贯的独占南召县的山霸王,土枪、土炮、兵强马壮,被人们称之为“土匪”。当然,到了她们的父辈,就彻底改变了门庭,以操持土地、果园为基业兴旺发达。仨女出嫁,各奔东西。大女桂花在府城,即廷伶的母亲;二女瑞花在石桥县,即尚德的母亲;三女爱花在河村,即尚德的三姨。她们也都门当户对,享受着荣华富贵。
大姐桂花走后,曾夫人忙碌着让人给外甥女廷伶整理出一套新房间,从屋里的摆设到床上铺盖全是新的,特别是那红亮的棕色檀香木制大床和多彩发光的绸缎被褥,简直是像娶来了新媳妇,这就是当姨妈的对外甥女的真心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