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奶妈觉得实在难以说动胡顺,心想,得赶快去找彭夫人。
余奶妈从“理事园”一直跑到“贤和园”彭夫人的住处,向夫人说明了来意和情况。彭夫人知道银珠出寨之事与芳芳无关,只能怪自己任性的女儿。彭夫人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她出身名门望族,是彭家营彭大家族的闺秀。她得知芳芳被打,又被关闭,心里十分着急,就立即派了人去通知胡顺到她住处来。
这时的胡顺,还一直在屋里做着美梦呢,正品味着刚才看见余奶妈的姿色。忽听有人叫:“胡管家,彭夫人让你立即去见她。”
胡顺一听是夫人召见,头尾不顾地一溜烟跑到了“贤和园”。在路上他还是直着腰走的,一到夫人的门口他那本来就是半截缸似的身段立即弯成了一张弓。
四旬开外的彭夫人从屋里走出来,她那威风凛凛、俨然肃穆的样子,吓得胡顺不敢抬头看一眼,他低着头,声音颤抖、结巴地说:“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听说你把芳芳丫鬟打了,还锁起来不让吃饭,是真的吗?”
“是……夫人,她把二小姐哄到寨外去玩,让二小姐淋了雨,我教训……教训她。”
“小姐出寨的事与芳芳无关,是二小姐自己要去的。”
“那……那她为啥承认?”
“你赶快去开门,让她吃饭,别再说了。”
“是,夫人,我这就去……”说着迅速地离去。
胡顺把关闭芳芳的门打开后,余奶妈跑上前去,赶紧把芳芳抱到怀里,看看已被打得不成人样,身上软绵绵的,紧闭双眼,叫也不应。这时屋里挤满了佣人,胡顺早已溜得无影无踪。
大个子丫鬟兰花,自告奋勇说:“让我来!”背起芳芳就往仆人们住的房子走去。进屋后,她把芳芳轻轻地放在床上,大家都忙碌起来了,有的给芳芳洗脸,有的给芳芳换衣,有的给芳芳往嘴里喂水、喂奶,这是芳芳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人间的温情。
芳芳,姓任,名叫冬芳,家住周营村,说起也是白河边的人。她四岁时死去了父亲,八岁时又故去了母亲,只好同哥哥一起在外婆家寄居。外婆、舅舅虽然对他们很亲,但由于连年灾荒,家境日趋贫困,实在承受不起芳芳兄妹俩的生活担子,只好给芳芳找个吃饭门路,经人介绍,到刘府当了丫鬟,他哥到在和外婆同村的一个小地主家当长工。
芳芳是前年到刘府的,已经当了两年多的丫鬟了。她由于出身贫寒,父母早逝,尝尽了人间苦涩,在她幼小的心灵里早已播下了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种子。她刚来刘府时只有十三岁,但她很用心做事,从没有办错过事,或受过任何人指责,这对一般女孩来说是很难做得到的。
任冬芳,身躯纤瘦,面目清秀,一双大眼睛是水银色的,然而,眼神是悲哀的,她经常小嘴紧闭,忧心忡忡。
芳芳经过众姐妹地热心照顾,终于睁开了眼睛,小嘴微微启动说:“谢谢婶子、姐姐们。”说完,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大家为芳芳的苏醒而欢心,都高兴地围到她床边问长问短,问她想吃什么饭,想喝什么水,但她一言不答。大家觉得不对劲,余奶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唉呀,烧得这么厉害,怎么办?得赶快看医生啊!”
兰花粗声粗气地说:“我去找老爷,让他派医生给芳芳看病。”说完,就冒冒失失地走出了门。
兰花,是刚进刘府的丫鬟,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她根本不了解、更不懂得财主们的面目和心肠。她只有一颗纯洁的心,这颗心纯得像一张未写字的白纸,简单得像块儿小石头,她把别人看成和她一样的直爽、热诚与无私。这也难怪,因为,她只是一个十五六岁、未见过世面、缺乏见识的孩子。
兰花一口气跑到了“理事园”,见到刘四爷后,带着痛心的语调直截了当地说:“老爷,芳芳有病了,求老爷给派个治病先生看看。”
刘四爷听到这样的事,心里既烦,又不在意,他闭着眼睛问:“她是什么病?”
“发高烧。”
“发烧不算病,别管她,过几天自然会好的。”
“老爷,胡顺打她了。”
刘老四从鼻孔里哼出:“打她不亏,就应该教训教训她,你走吧!赶快回去好好干活,别没事找事。”说过,甩袖而去。
月度归档: 2020 年 10 月
bookmark_border《絮》第二章 丫鬟小芳殇逝(一)
芳芳,被管家胡顺叫到了“理事园”的训管室里,胡顺狗仗人势,不问青红皂白,就甩开手掌,先打了芳芳两耳光,又一脚把她踢倒在地,照小肚子猛跺数脚。
性格怯懦怕事的芳芳口吐鲜血,一声不吭,她已经被打得无法站立,躺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用紫红而又黑青的双眼怒视了一下胡顺,然后,又无力地垂下了头。
胡顺,这个被人称之为老爷孙子的狗腿子,个矮、腰圆、尖头顶,嘴歪、眼斜、偏脸形,长得十分丑陋。据说,他刚到刘府时并不是这个模样,后来,由于对人凶残毒辣,才使得整个面目变了形。他非常顺从主子,所以得以重用,就连他的名字也是进刘府后处处顺从主人而得之,是“坐地虎”刘老四亲自起的,他以此为荣,横行霸道。
胡顺打了一阵子芳芳后,又恶狠狠地问:“你为什么要带二小姐出寨?”
芳芳微声回答:“我想到外面玩。”
“是你哄着二小姐去的吧?”
“是”。芳芳有气无力地说。
可怜的芳芳,她爱自己的小主人,愿意承担起全部的责任。
阴险毒辣的胡顺,又拿起专门打人的牛皮鞭子,照芳芳的身上没头没脑地抽打,致使芳芳奄奄一息。他看到这个小丫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叫,就停下了鞭子,这倒不是因为他怕把人打死的缘故,而是听不到叫喊声,他没精神再打下去了。他平时喜欢听女人被打的嘶叫声和求饶声,他也喜欢听男人被打的沉重的呼喊声和气竭声。而芳芳被打却一声不吭,使得他觉得没兴趣,故此,又踢了芳芳几脚,锁门而去。
胡顺这个恶棍,只有三十余岁的男人,没家、没业,是刘家豢养的爪牙。
余奶妈为二小姐忙碌了大半天,眼看天快黑下来了,家人都用过了晚饭,咋一直没看到丫鬟芳芳呢?她心里犯嘀咕,就向別人打听,可问了很多同伴都说:“不知道。”后来,李奶妈说:“我好像看到胡顺把她叫走了。”
余奶妈一听,说了声:“糟糕,坏事了!”就马上向“理事园”跑去。
余奶妈紧跑慢跑到了“理事园”人称“灾难间”的暗室处,这里树高房低,有一排暗房,像阴曹地府,不知摧残死了多少长工、佣人。余奶妈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从门缝向里瞧。最后,在第八个写有“审理室”的房间里看到芳芳躺在地上,她急忙大声地叫:“芳芳,芳芳……”
但芳芳一声不应,她着急了,就迅速跑到这排房的北头处高瓦房里找管家胡顺。
余奶妈,是一个心地善良、正直的女人,虽出身贫寒,却极有素养。她年方二十三岁,长得白净、高挑、端庄。她曾使“坐地虎”刘四爷和二公子银宝着过迷,但她只出卖身上挤出的奶汁,而不出卖灵魂。使得这刘府的一老一少无可奈何,反被刘老四看重起来。
余奶妈找到了胡顺,胡顺看到她白面绯红、急促的样子,用色迷迷的小眼死盯着余奶妈俊俏的脸,心不在焉地说:“你来干什么?”
胡顺坐在靠椅上跷着二郎腿晃个不停,嘴里噙着根竹竿烟管不停地吸,大有屎壳郎钻到门后边自我高贵的模样。
余奶妈站在门口里边客气地问:“胡大哥,您把芳芳锁在屋里了?”
胡顺把小眼一翻,洋洋得意地说:“是啊!锁在屋里又怎样?该教训教训这个死丫头了。”
“那你打她了?”
“打得轻还不算,我还要狠打她呢!”
“胡大哥,她还是个孩子,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孩子,她还小吗?她能把二小姐哄出寨去玩,本事大着呢!不严加管教,以后,她还敢把二小姐给卖掉呢!你别管这事,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说这番话的时候,胡顺是斜着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胡大哥,你把门打开,让她吃点饭,我好好说说她,以后不再出现这样的事不就行了吗。”
“你敢打这个保票吗?你胆子不小呀,连你也该治治!别惹我急,我急了也把你锁起来,不是看看你小脸漂亮,我早打你了。门,我是不会开的,要关她几天,饿饿她,看她以后还外出撒野不!”
余奶妈还想说什么,但停住了。
bookmark_border《絮》第一章 刘银珠暗许芳心(四)
刘老四刚出大门,便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回归已近,他立在门阶上等候,怀着喜怒交加的心情投过去了疼爱的目光。银珠走到父亲跟前,抬头叫了声:“爹!”就同芳芳怯生生地进了大门。
众人们都向二小姐问好,她低头不语,好像做出了天大的错事。这时还是那位最最亲她的余奶妈走上前拉着银珠的手说:“二小姐,你可回来了,把人都快急死了,走!回屋去。”
余奶妈拉走了二小姐,管家叫走了芳芳,刘四爷见女儿已平安回来,气已全消,悄然离去,其他家人也都缓缓走开。
二小姐回府的喜讯在大院里很快传开了。
老夫人、少夫人由丫鬟们陪同在路上迎到了银珠,老夫人一把搂过了二千金,颤声地说:“我的宝贝孙女,你到哪里去了?可急煞奶奶了!以后出门,给奶奶说一声,不然,我会急死的。”
银珠点了点头,娇宠与委屈已憋了半天,这时,她说了句:“奶奶,我想你。”眼泪刷刷地流了出来。
老夫人双手搂着银珠心疼地说:“我的好孙女,别哭,奶奶我疼你……”
祖孙、母女之间好痛、好爱、好亲一阵子后,老夫人吩咐道:“余奶妈、媛媛,快把小姐送回绣房更衣、休息。”
银珠的母亲彭夫人随女儿进了“青竹园”,到了二小姐的卧室,奶妈和丫鬟都忙着给银珠更换衣服,端来了膳食,银珠感到今日的饭菜特别香甜,一下子吃了个净光。这时,银珠的姐姐金珠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看望妹妹。母亲支走了佣人,母女三人亲切地坐在床上,彭夫人平静和蔼地问银珠“孩子,你今天到底去哪里了?告诉妈妈。”
“妈妈,今天郑老师回她家去了,我想轻松一下,出外透透风,就悄悄地叫上芳芳一起去白河洗澡,芳芳不同意去,我硬逼着她去,趁看门人不注意的时候,我拉着芳芳就溜出了大门。今个,又偏遇着这个倒霉的雨天,我也很怕,我还想着见不到你们了……”说着,她的泪珠籁籁而下。
彭夫人看着娇生的女儿如此伤心,心疼得把她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说:“我的好孩子,不哭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了!”
彭夫人掏出袖口里的小手帕轻轻地擦去了女儿的泪痕,又端起一碗奶汁,用小匙一勺一勺地送到女儿的口里。
金珠坐在一旁,以大姐姐自居的姿态,用一双会说话的大眼晴亲切而又恶狠狠地瞪着妹妹说:“银珠,你胆子真大,竟敢背着家人随意跑出去玩,连我也不告诉,以后再这样,爹妈不舍得打你,我可要打你了,听见没有?”银珠乖乖地点点头。
金珠的芳容像母亲彭夫人一样的端庄,她明眸如水,秀发如云,红颜如玉,典雅的外表,蕴含着一种温静的美。在她训斥妺妺时的那种既亲又气、既爱又恨的模样,那涨煞了的白里透红的容颜,宛如玫瑰怒放。
金珠想到妹妹独自作主到外边撒野,越想越气,气不打一处来,她又开腔说道:“小银珠,你要好好地承认这次错误,不然,我非打你不可!”
母亲担心金珠会继续教训银珠,还恐怕语言过重挫伤姐妹之间的感情,就赶紧调和说:“银珠呀,听你姐姐的话,啊!”又扭过头对金珠说:“你妹妺会听你话的,说过就算,说过就算了。”这位贤妻良母,无论咬住哪个指头都疼,左右逢源,真是用心良苦啊。
银珠的大哥金宝和二哥银宝,闻讯小妹大雨受淋,也慌慌张张地一同赶来看望。
刘府,“坐地虎”刘老四的两个儿子金、银二宝也是远近皆知的才貌双全,均已有了妻室和后代。
金宝,刘府当世孙字辈的大少爷,面孔清俊,体态修长、潇洒,斯斯文文,他是北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县一中教书,人称刘先生。
银宝,酷似哥哥的模样,相貌堂堂,他漂亮的脸上黑眉如炭,海阔大耳,姿态庄重,他在南阳府城商行理财,性格倔犟,名声远扬。
金、银二宝俩兄弟同两个妹妹相处得非常好,他们看到小妹雨中受淋,眼泪汪汪。金宝先开口问候银珠:“小妹,你的身体感觉如何,雨淋凉着没有?”
“大哥,我没事的,你放心吧。”
“小妹,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以后不能随便乱跑,知道吗?”二哥银宝接着说。
银珠低下了头说:“我知道了,二哥。”
彭夫人恐怕七言八语说得多了,小女儿受不了,就急忙岔开话题:“孩子们,走!咱们一同去看望你父亲。”
四个孩子和母亲一起来到“理事园”书房。年过五旬的“坐地虎”刘老四看到自己的儿女双双而到,喜笑颜开,他那本能的冰板似的脸上泛起了花纹,他没有再提银珠出外的事,因为他知道夫人会代替他教育自己的女儿,所以不叙前事,只问了金宝、银宝的情况。
父亲问道:“金宝呀,你的书教得如何?”
“爹,我还是老样子,肚里有多少东西就给学生们倒出来多少,尽力而为。”
“我看,你如果对教书没有兴趣,就回来帮爹治家,你教书每月挣那点薪水,还不如回来向佃户们多收两石粮食顶用呢,干脆回来吧!”
金宝急切地说:“爹,这可不行!我除了教书,什么都不会干。再说,收租和教书的价值观与意义根本不同。”
“什么价值意义不同,有了粮食和金钱就行了。”
“爹,我们家的产业不小了,以后对佃户们是不是少收点租啊,让他们也过得去。”
“你胡说,还得逐步地增加呢,只有多收租、放高利贷,才能发家致富,你懂不懂?你愿意教书就先还教着,待我岁数再大些你必须回来。本来吗,让你教书并不是我的心愿,只是为了这个家族有个好名声,若不是这样,我早就不让你教书了。”金宝没再言语。
刘老四转向银宝问:“银宝,你的几个商行近期生意怎样?”
“爹,生意好得很,粮行进、销量比前几个月高出两倍,丝绸布匹销售高出三倍,珠宝首饰在南方开发了不少新户,收入也是空前的,银行贷出和进入的已上到半个亿了。”
刘老四高兴地说:“好!老二,你真行!不愧是刘家的后代。现在咱们这个家的产业比上几代人的业绩都大,真是日进斗金、兴旺无比啊!”
银宝感到喜悦和自豪,对父亲的夸耀,心里像喝了蜜一样,喜不自禁。
彭夫人自若地坐着,没有什么表示。
金珠、银珠根本不关心父亲和哥哥他们的谈话,像没有听见一样,俩人只顾自己说话。
金宝对父亲和二弟的谈话不服气地嘟囔道:“钱多如土,没啥用处。”
刘老四生气地说:“啥呀!你再给我说一遍!哪像我的儿子,你给我出去!”
彭夫人赶紧地说:“他爹,你急什么?孩子们来看望你,这不都很好吗?银宝有出息,金宝教书教得也很有名望,给刘家的祖宗增添了不少光彩,你应该高兴。”
银珠看到父亲生气,立即走到他跟前说:“爹,等女儿长大了,我写书、作画,给你挣好多好多的钱,行吗?”
刘老四转怒为喜,把银珠拉到身边说:“还是我的小女儿知我心。爹不指望你挣钱,让你读书,是为了高贵,将来到婆家去不受气,享清福。”
银珠不好意思地说:“爹,你真是……”
大家都笑了。
刘银珠出寨游玩的风波,从此在这个小千金身上已烟消云散,她不仅没受什么气,而且,全家人更娇宠、更疼爱她了。
bookmark_border《絮》第一章 刘银珠暗许芳心(三)
大雨泼淘之际,银珠的另一个丫鬟媛媛,满府寻找二小姐和芳芳,却不见踪影,她心里万分着急,也不敢惊动主人,就只好跑到“理事园”悄悄告诉了管家胡顺。
胡顺一听,焦急不已,立即找到看门人李三更询问,李三更吓得满头大汗,战战兢兢地说:“我……我没有看见二小姐出门呀!”
胡顺犯愁了,他派奶妈、丫鬟们在府内到处寻找。
如此这般地兴师动众,消息很快传到了“坐地虎”刘老四的耳朵里。刘老四听说后,简直是发疯了,他大骂了所有的佣人都是饭桶,连狗都不如。他出手打了丫鬟和奶妈,把看门人李三更捆吊起来打。他真像一只老虎,上下蹦跳扑咬,他又像一头暴怒的雄狮,怒吼不止,人们都害怕了,然而,他充血的双眼却不禁黯然泪下。他这个冷面冰心的财主四少,对佃户和佣人心狠手辣,不知伤害了多少人,因此人们把他称为“坐地虎”。“坐地虎”虽然心硬如石,心毒如虎,但对他的父母和儿女们却心慈如佛,心软如绵。特别是对二小姐更是疼爱倍至,二小姐排行哥姐之下,常言道:父母疼幼子。二小姐聪明、伶俐、可爱,故而刘老四对小千金视如心肝宝贝。
老夫人、少夫人得知银珠爱女暴雨中不在府内,哭喊连天,老夫人把儿子刘老四叫到跟前,指着他的鼻子说:“你马上把我的孙女找回来,若找不回来,我就去死!”
刘老四双膝扎地,跪在母亲跟前连声说:“妈,你别着急,儿子会很快把你孙女找回来的。”
由此,为寻找二小姐,这个家沸腾起来了,鸡犬不宁,花草受惊。
胡顺受主人指派,吩咐了三路人马出寨寻找二小姐,骑马人刚走到寨门口,就看到二小姐三人在交谈着,他们们立即下马走上前去,二小姐一看是家人来到,还未等来人说话,就低声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这就走。”
骑马人转身走后,银珠向曹公子说:“我们再见吧!”这声音小到几乎让人听不见,在她那娇矜甜美的脸上,一双汪莹的眼睛闪现出了泪花,白衣银珠姗姗而去,留下了一道银色的熠光。
曹公子好像是如梦初醒,赶紧伸出手打招呼想说些什么,但只有:“唉!……唉!……”很遗憾,银珠已经走远了。
曹尚德站立住……站立住……他整整站立有一个时辰的光景,觉得刘小姐再回无望,方才迈着沉重的脚步向他姨妈家走去。一路上,在他的眼里没有看到一个人,也没有看到一栋房舍或一桩景物,在他的心里、目光里都是她,在他的脑海里只有她。由于心神不定,走起路来不是低头深思,就是仰头叹息,有时快得如飞,有时慢得站立,有时走错路口,有时障物碰壁,让人看去简直就是一个失常人的模样,实在可笑。他如此这般晕游,殊不知何时才能走到家里。
刘府主人听到骑马人回禀:“二小姐即刻就到家了”的喜讯,他们的心方得以安定,他们铁青而又像木刻般的面孔方得以松驰。刘老四同管家亲自出门迎接,家人们站在大门里边热眼相望,等待二小姐的回来。
bookmark_border《絮》第一章 刘银珠暗许芳心(二)
刘银珠和男青年踩着泥泞艰难地走到了护城河边,银珠忽然大叫起来:“唉呀!不好了,没有桥了!”
男青年并没有因为银珠的叫声而惊讶,因为,不知在什么时候他早就看到没有桥了,而且,也不知在什么地方他已折断一根树杆攥在手里,随着姑娘的惊呼,他应声说道:“别怕,这河桥的位置我熟悉得很。”说着,他拿着树杆插向水里探测深浅。
站在对岸的芳芳,恍恍惚惚望到彼岸有人,但由于雨丝密集,看不清人的面目,只有拼命呼喊:“二小姐!二小姐……你在哪儿?”然而,风大雨大,仅三十余米宽的护城河无法传递语音。
像落汤鸡模样的刘银珠,这时望着汪洋一片的河水,浑身颤抖,一愁莫展。
男青年看到她的胆怯和忧虑,就慷慨而毫无顾虑地说:“来,我背你!”说时迟,那时快,姑娘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伸出了大手,不容分说地拖起了银珠的胳膊甩在了自己的背上,并大声命令道:“闭上眼睛,不要看水!”
然后,男青年一手从背后扶着姑娘的双腿,一手紧握树杆探着桥位,弯着腰,屏住气,谨慎地一步一步淌着水向前走。刘银珠紧紧地趴在男青年肩背上,一手搂住他的脖子,一手撑着伞,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心里却忐忑不安。心想,这下子可完了,恐怕也难以跟家里人见上一面,就很可能会和这位好心人一同被河水淹没。想到此,她心有余悸地暗叹:“唉!雨与情,情与恨,后悔莫及!”
由于水深难行,男青年虽然力大、路熟,但毕竟是在险境中行走,且身负重担,他怀着紧张而坚定的信念,咬紧牙、拼着劲,终于到了对岸。
芳芳急不可待地躬身把胳膊伸向河里,接过银珠手中的雨伞,拉住了她的手,这时小伙子趁势使了个猛劲,一脚踏上了岸,由于岸沿上面泥水油滑,俩人摔倒在一起。
芳芳急忙扶起了二小姐,男青年也慢慢站立起来,他如释重负,仰起苍白的脸,用困惑的双目凝视着银珠,那表情好像如泣如诉,向她递去了欣慰,泪水、汗水和雨水一同滚落了下来。
芳芳浑身打颤地抱住银珠,哭着说:“二小姐,你可把我吓死了,咱们赶快走吧!”
三人并排冒雨从泥水里默不作声地走进寨门,银珠说:“咱们稍避一会儿雨再走吧!”
银珠三人到南寨门里边避雨的人群中找了一个空隙的地方站立着,芳芳在一侧紧搂住二小姐的胳膊,银珠的另一侧,则是高出众人一头的青年依偎着银珠。
他们被大雨浇透衣服的模样和急促不安的神情,招来了寨门避雨路人的目光,甚至有些人指手划脚地嚷嚷着什么,好像是在评头论足的样子。当他们意识到别人正议论自己时,都羞涩地低下了头。
少倾,男青年偷偷地窥视一下周围没有人再注意他们时,就悄声地问身边的银珠:“小姐,你姓什么?在寨子哪个地方住?”
“我姓刘,在寨里北边住。”说着用手朝那个方向指了指。
“那么你是刘府的小姐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银珠。”
小伙子听了后,不由得“啊!”了一声。这一声不要紧,又惊动了周围的人们,引发了一阵冷眼的风波,还有人嘀咕道:“神经病。”
是啊,也难怪男青年的惊讶,因为,这当地的四面八方,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河村称为一霸的“坐地虎”刘府刘老四的金、银二珠啊!金珠是大小姐,银珠是二小姐,刘老四这掌上的两颗明珠不仅容貌出众,而且学识远近皆知,无人比拟,由此娇宠昭昭。
刘银珠,艳若桃李,灵气多姿的面容上长着一双明眉秀丽的大眼睛,矜持苗条的纤体,文静高雅的姿态,宛如冰清玉洁。
男青年目睹到了刘银珠的容颜丽质,他为此沉默了,他回味着始于伞下和河上的情愫,心里滋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爱和幸福感,像暖流一样传遍全身,像喝过蜜水一样的甜美,像炎热中的清风吹在了眉间,又象寒冬中的火焰烘燃着带来了温暖,他立时朦胧了……
当他从美感中醒来时,雨停下来了。寨楼里避雨的人们纷纷离去,这时,他失魂落魄、慌慌张张地告诉银珠:“我姓曹,名尚德,家住在县城石桥街,在县四中做事,是校卫,我是去年在宛城南学院毕业后,是父亲给我找的这个差事;我姨妈家姓孙,就住在你府的西边,我经常来,咱们还能……”这无休止的自我介绍,被芳芳打断了。
“你别再说了,我们该走了,小姐,咱们赶紧回家吧。”
在临别时,银珠扭过头,向这位往日素不相识的恩人辞谢。当她看到这位小伙子的面貌时,心中不觉暗叹道:“啊!真英俊呀!”
曹公子,脱掉身上披挂的雨衣,露出了豆绿色合体的丝绸袍衫,他那高大的身躯,气宇轩昂,白晳方正的面容,真是仪态非凡。尤其是在他那浓发分头、红润宽阔的额头下一双眼睛炯炯闪光,这光送出了情,这光也好像说出了话:“小姐,我爱你!”
刘银珠,这位大家闺秀,也被曹公子倾倒了,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用正眼看的第一个外姓男人,就在她少女的心房里注入了情丝。她感到地动山摇了,甚至觉得就连这个世界也突然变得丰富多彩了,她的心灵好像是云升日出、坚冰融化;她的胸脯在微微地起伏,她的心在剧烈地跳动,她整个躯体开始溶解了,犹如云层激发出的闪电向大地冲刺,唤醒人间。她由此萌发出极度的自我情感,她本来要抬步走动的双脚却不听使唤地停住了,她迟疑了,她眷恋了……
bookmark_border《絮》第一章 刘银珠暗许芳心(一)
世人称之为的恶五月又来到了。
这日午后,骄阳似火,灼热烫人,加上丝风不见,又闷得使人喘不过气来。
寨中的人们,纷纷走动,忙不可休,四处寻凉求荫。这时,从刘府大门里匆匆地溜出两个小姑娘,直奔寨门。
走在前边的那位头扎独长辫、脖戴白银珠、身穿白丝绸衣裙的是刘府刘四爷的二小姐刘银珠,紧跟在后边的是小丫鬟芳芳。
她俩走出寨门,越过护城河的石板渡桥,向白河方向走去。
二人在河边,寻一处与众人游泳区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停住脚,银珠脱衣先跳到河里的浅处凫水。芳芳只因胆子小,站在岸边望着河水涟漪发呆,就是不敢下水。银珠一直在喊:“快下来呀!芳芳!”
芳芳立在河沿上丝毫不动,急性的二小姐这时迅速游到岸边,伸手一把将还在锁眉木呆的芳芳拽下水,只听芳芳“啊!”的一声倒在了河里。
银珠上前把芳芳拖起来说:“芳芳,你莫不是让本小姐为你脱衣不成,那么,今天咱就开个先例吧!”说着,三下两下地把芳芳的衣服脱了个净光。
芳芳顾上不顾下的两胳膊抱胸,苦丧着脸;银珠拥住她向河的深水处游去。
银珠说:“芳芳,你脱掉衣裳真美!”
芳芳说:“小姐,您才是漂亮呢!”
银珠和芳芳游到了河深处,两人胳膊搭胳膊地游来游去,尽情地抒发着少女之间温馨、和蔼的柔情。
芳芳在水中适应后,也就不再害怕了,继而两个人又在河里你追我赶、撩水泼洒,笑声朗朗,十分欢快。
芳芳说:“二小姐,我从来没有这样地欢笑过!”
银珠说:“那你就好好地笑个够吧!”
当她俩人戏水玩得正开心时,忽然,天空中起了乌云,把太阳遮得严严实实,大地暗了下来,远处扯起了闪电,河水掀起了波浪。
芳芳意识到天要下雨了,就急切地告诫银珠说:“二小姐,快要下雨了,咱们赶快回家吧!不然,老爷、太太知道我们不在家,又要着急了!”
生就任性的二小姐毫不在乎地说:“怕什么,下雨才舒服呢!既来之,则安之,玩个痛快再回家,干吗管他们着急不着急呢。”说完,依然游来游去。
年方十五岁的芳芳,经历坎坷,苦在心中,她深知自己无法说服二小姐,只有回府叫人来才行。主意拿定,她迅速上岸穿好了衣服,并大声向银珠说:“二小姐,我回家叫马二哥拉车来接你,你可要快点上岸啊!”说后,便急速离去。
这时的二小姐,向四处看看,远处洗澡、游泳的男男女女们都离开了河水,此时此地也只有她一个人了,便无奈地上了岸。这时,天空越来越暗,风越刮越猛,一场暴雨即刻就要来临。
刘银珠整衣后,周围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了,只好往家走去。一路上,她四处张望,显然,是有点儿孤独与紧张,因为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是一个豪门贵族娇宠溺爱的千金小姐,且只有十七岁。
芳芳一路小跑,恨不得一步就踏进家门,可哪知,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刚越过护城河的桥,大雨便从天而降,她转身向后面远处看了看,失望地进了寨门。
雨,越下越大,寨门楼下面挤满了避雨的人,芳芳也只好停住脚步暂避一时。
刘银珠,似乎是漫不经心、晃晃悠悠地刚走到一处菜地的草棚边时,雨就下起来了,她急忙侧身躲在屋檐下,才没被大雨浇顶,但由于屋檐伸出得太少,免不了雨水还是溅到她的身上。不一会儿,她洁白的衣裙像上过胶的布一样紧紧贴在皮肤上,无形中呈现出了绝美的线条身段,她颤颤栗栗、自言自语地庆幸说:“风雨相送是贵人!”
尽管刘银珠善于自我安慰,但必定是有失落感,再加上风吹雨凉,显得忧伤无助。
正当刘银珠心情恍惚抱拳闭目地默默祈祷:“老天爷!我求求你开开恩,别再下了吧……”突然间,她觉得雨停了。心想,真神啊!就慢慢地睁开眼睛,想细细地领略一下雨后晴日的惬意。当她一眼看到的是一把黄色的油布伞遮住了自己的全身时,不觉愣住了。
站在她身旁的是一位素不相识的高个子男青年,他身披灰色雨衣,手擎伞,如此情景,刘银珠激动得发呆了,也想不起向对方说什么好,俩人在踌躇中迷茫地互相对视一下后,都同时扭去了脸,望着烟雨濛濛的天空僵持着……
似乎是在一分钟的许久许久时间里,这伞下的寸步之距都还不知道孕育着什么,男青年腼腆地开口说:“我姨家住在河村,我是去接我弟弟的,走到这里,看到你被淋雨,我就……”下边的话没有说出来便停住了。
姑娘没有回话。过了一会儿男青年又说:“喂!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好吗?”看起来,他是急切地等待姑娘开腔说话。
这时,银珠再也没法沉默了,她开口说道:“我家也在河村住,谢谢你了。”
“那正好,这雨一时也难以停下来,咱们一起走吧。”男青年脱口而出。银珠点了点头,男青年护着刘银珠离开了屋檐。
雨一直下个不停,躲在寨门下面避雨的芳芳心急如焚,她担心二小姐在雨中的处境,越急越怕,心里升起剧烈的恐惧感,转念一想不再回府了,先去找二小姐要紧。
芳芳飞身冒雨向护城河渡桥的方向跑去,大概也就是在倾刻间,河水淹没了整个石板平桥,分不清也看不见哪是桥的位置了。可怜的芳芳头顶倾盆大雨,只身渡口,仰天大哭……
bookmark_border《絮》第一卷 青春思恋 泻影
长长的白河,在这个地方南北贯穿,殊不知它还流向何方。
河水,清澈白净,微波起伏,流声哗哗,令人陶醉,真乃无愧于它的名字。
就在这美丽的地方,在银白色的沙滩上,坐落着一个神秘的村寨,它的名字叫河村。
河村,四周有高高的城墙,被长满芦苇的护城河环绕着,昭昭于世,在水一方。
在村寨的不远处,是县城,附近还有一所县办中学,显然,给这个位于白河边的土城乡村增添了光辉。
河村,住着一户姓刘的有百顷田、府城四大商行的豪门之家,在此地名声显赫,宅庭若大,真可谓是寨中红城,独占鳌头,众人称之为刘府。传说刘府祖上几代为官,富贵的原因是白河的龙庭大门对着他家的住宅,风水好。
民国二十六年,刘氏家族四世同堂,兴旺得如同映日荷花,荣耀得像天空中的一团白色浮云。
bookmark_border《絮》目录
第一卷 青春思恋
第一章 刘银珠暗许芳心(一)(二)(三)(四)
第二章 丫鬟小芳殇逝(一)(二)(三)(四)
第三章 一个情系荒野的传说
第四章 惩治恶人
第五章 心上人儿影绰绰
第六章 曹尚徳劫后余生
第七章 刘廷伶情有独钟
第八章 勇敢的心
第九章 一地相思两处愁
第十章 情满独山
第二卷 迷茫婚嫁
第一章 团长移花说团副
第二章 曹尚德智转危机
第三章 刘金珠出嫁
第四章 刘银珠订婚
第五章 刘廷秀英勇就义
第六章 三顶花轿先后娶
第七章 青竹园里系心魂
第八章 多难丽人同命运
第三卷 岁月悲歌
第一章 亲情无限话衷肠
第二章 母亲病故梦事
第三章 姬一军认妻赴前线
第四章 刘银珠寻婴
第五章 九里山避难
第六章 人不逢时悲伤多
第七章 摇落红颜泪千行
bookmark_border《絮》内容简介
迈开你的脚步,痛苦也是人生!
——作 者
《絮》书反映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中期到四十年代中期,盘踞在南阳地区国民党统治势力日趋灭亡所摇坠的四个封建家族的衰落,以及五位女性的悲惨命运。
真实地记述了在风云年代里的青年男女对真理的追求、对爱情的执着所付出血与火的代价;活生生地再现了冰清玉洁、柔情似水的女性和气宇轩昂、彪炳史册的英雄;讴歌了真、善、美,鞭挞了假、恶、丑。发人深思,催人泪下!
bookmark_border花絮
花 絮
我总觉得在不远的地方有一渠清泉好像寄托着什么,有时是惦记,有时是怀念,有时是担心,也有时觉着是靠山,究竟是什么?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反正,反正,就是这样。
敬爱的尚德大哥:
自从咱们在城楼下面分别后,不知为何,您总在我的心头萦绕,如果能,我一定要将您忘掉,因为你占据了我所有的心思,而且很重!很重!
大雪纷飞,群山和大地一片洁白,好像都在为这位英雄的离别致哀。
……他以气壮山河、视死如归的大无畏英雄献身主义精神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
彼此之间是:来也在,走也在,不见时想,见也想。
孟玫玲擦抹一下眼泪,不再顾影自怜,以带泪的凄容一笑说:“无论在什么情况下,生活毕竟有急刹车的时候,昨天是短暂的,明天才是漫长的,无论怎样迈出人生,前面总有一条路,即使严重失察,哪怕婚姻坐标出现了错位,这也是人生,你们说呢?”
你是风,你是星,行若匆匆无定踪,我看到风吹枝叶摆动,我看到星穿过云层,却寻不到您的身影,我失落的心在泪流!难忘吉安别时的深情,那是刻骨铭心的永恒,如果是我让你心痛,也无须出走远行,因为你仍在我的心中,还拥有着美丽的梦!
辛霏雯手扶梅枝,轻弹雪绒,低声唉叹道:“梅花呀梅花,你不畏寒冬,傲立在冰天雪地之中,好一派粉面独姿,浓情悠悠,只可惜你红颜薄命,春风一吹落花不归啊!”
钧:你好!
夜深深,心沉沉,此刻我望着你寄来的洁白而美丽的雪莲花,静静地想着你,胸中有着浪涛翻滚,也许你会问我这是不是回头一瞥浓情涌来,也许你会问我这是不是一种更加热切的爱,我回答你:都不是,因为只有心中的话儿深埋。请你不要恨我,也不要怨我,你也无须痛斥彩云易散,更不要责怪烟雾飞天,你可知每一片乌云都有一道银边,而我却是因为一个“难”字而了断!
五月的晚风微凉,吹送着芬芳;天边的夕阳吐出了彩云,呈现出一幅长河落日的美景;空中一群飞鸟掠顶而过,欢歌远去……
辛霏雯坐在花草葱茏的小花园里,芬芳、彩霞、群鸟都没有使她动情,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像是罩着一层厚厚凄丽的哀愁,有着万般无奈的惆怅。失意和迷惑如同波涛般地在她的脑海里翻滚着,心灵上的不安、梦想的翅膀、内在的生命冲动,不时地沉凝着一个念头:“走吧!也许,只有走这一条路。浪迹天涯漂泊到何方?谁人给引航?”
刘银珠默默自语:“别了!尚德一一我心上的人。赤爱之心,可见明月,苍天为证,我把你永远藏在心中……”暗叹道:
唉!雪压冬梅喜,
寒霜杨柳啼,
吾不是梅花似杨柳,
秋风落叶早已逝。
天地都一个,
日月同时辉,
风雨我尝尽,
泥泞唯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