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mark_border《风》第三章 孟玫玲落花不时泪长流(三)

七月三日上午,物理系一班的同学按捺住心中的极大不平静,又坐进了考场,没有一张笑脸,感觉像是受处罚似的。这次考场森严壁垒,不仅有五六位监考老师在场,而且还有三四位院领导坐镇,门外还站有着装的校卫,气氛十分紧张。
一班平时学习好的同学都是在赌着气做题,不到半个小时便答完交了卷,白月静就是其中的一位,她是第一个走出教室的,就连学习最差的田力也不是最后一个出场,不知头脑中哪根弦开了窍,竟使劲地答完了卷,气呼呼地横闯着出了门。
科院的全体师生都无不在关注着物理系三年级一班的二次考试成绩,虽然不关乎大多数人的事,但毕竟是学院的一次焦点话题。七月六日放假在即,四日下午成绩张贴公布在系教学楼口,看的人很多,其成绩仅次于第一次的考试,一半以上同学的分数都在98分以上,极少数最差的也在70分以上,当然包括田力,全班平均分数95.6分,仍位于同年级之首。这对于心有余悸的师生是意想不到的,甚至有不服气的表现,有个别老师看过,“哼!”一声离去,表情很不自然;同年级的少数学生看过不相信地说:“是不是把卷子改错了吧,分数怎么都这么高呢?”还有的说:“是不是公布时抄错了分了吧?”当然,也有老师看过议论说:“这个班的学生挺争气的,说明全班的学习底子扎实,能经得起考验。”也有的说:“教授教学负责,教得好,就出好成绩。”有些事不关己的学生看过说:“这叫没事找事干,净给学生找麻烦……”
田力同本寝室的徐辉、席海珊和田面换看过公布成绩后,满脸堆笑,走着说着返回寝室,田力说:“人不能总走麦城,哼!坏事变成了好事,我田大个子也能抬起头了。”
小能人田面换钻空子说:“田力呀!你知道我为你担心到何等程度,恐怕你答不出来题,我交过卷站在考场外,急得满头冒汗不说,心都快跳出来了,几乎要晕倒,眼前出现了一片黑,结果你考得还算可以,说说你是如何临场发挥出来的。”
田力耸晃着肩膀说:“我这算个啥,你们都接近100分了,我才70分,不过比我预料不及格要强,考试的题都是书本上有的,老师都讲过的,毕竟有印象,但就我个人来说平时理解得不够,这次上考场乃是破釜沉舟,所以在思想上是放下了包袱,那就是好不好在此一举了,我憋住一股子气充分发挥,拼着劲儿答完了卷,就是这样。”
席海珊说:“田力,你的脑子是很好使的,平时只要卖点力,学习成绩会很好的。”
“是啊!田力,只要你努把力,学习会赶上的,也许比我要强。”徐辉这样鼓励说。
三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同年级三班的门口,看到一堆同学围住一名学生,这名中等身材的男生说:“我认为这次一班的补考成绩很虚,分数高的原因是老师出题容易,你们想想,过去都是数四班拔尖,咱班是中上,哪能轮上一班呢,这次倒好,一班排上了首位,四班排为第三名,咱班就甭提了,倒数第一,我看一班的成绩好,特别是力学的补考,肯定是出的题太容易,纯属是本课程出题老师的偏袒舞弊行为……”
田力听着气得两目发红,愤怒地斥责骂道:“放你娘那个屁!净是胡咧咧,对你说的话可要负责!”
三班围堆的另一位高个头学生说:“他骂人,打他个儿!”话音刚落,几位同学冲向田力脚踢拳打起来,席海珊立即上前护住田力,也挨着一堆人的拳头,田面换溜到一边浑身打着哆嗦坐在树根处不敢动,徐辉跑回教室喊人。
田力也不是好欺负的人,他凭着自己个头高和有力的双臂挡住乱拳击打,还翻倒了几个人,这时三班的学生都出了教室,有看热闹的,有拉劝的,还有积极参战的,有一个学生竟拿着一块砖头从背后猛砸田力的头,顿时鲜血直流,当一班的学生赶到时,田力已躺在地上,席海珊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也在流血。一班见状气愤不已,立刻有人把田力和席海珊解救出去,便与三班的学生对打起来,三班就势从教室里搬出凳子乱砸乱轮,一班有人拿着笤帚棍棒挥舞,两个班混打在一起,叫骂不停,你扯我拉,不可开交,头上、脸上见血的人不少。持续有二十分钟,系保卫处闻讯,跑步赶来制止,并当场抓走了几名顽固学生。这场事件亦是震动全院的大事件,影响极坏,被称为“七月风暴”。
院党委对一班与三班打架纠纷的事件特别重视,这是建校以来第一次出现班与班违规违纪的严重事件,责成系保卫处协同院公安分局尽快调查清这次事件发生的原因,并追查其肇事者的责任。同时,一班和三班不能按时放假,待事件搞清楚后再决定日期。
田力和席海珊都住进了医院,田力头上的伤口缝合了九针,席海珊经诊断确定为轻度脑震荡,其他进医院治疗的还有二十几名同学,都是轻重不同的骨伤和脑震荡,其中有八位比较严重些。三班也有十几位学生进医院治疗,他们大都是外皮伤,眼伤的有六七名,腿伤的五六名,其他都是些皮外伤。这样以来,近五十名的伤病号走进医院,虽然都不是致命的伤情,但毕竟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集体伤患,医生们紧张得上下跑动,忙碌着处理伤情,一位男老大夫絮絮叨叨不停地说着:“真是不可思议,你们都这么大了,不好好读书,不知道珍惜生命和时间,不知道珍惜同学间的友情,能对得起谁啊……”
田力算得上是伤势严重的学生,一只胳膊也上了绷带,他住进医院后,白月静以人之常情的理念主动照料他,田力虽然身上痛,但心里却是热乎乎的,当白月静给他端水洗脸擦汗时,他感动得流下了眼泪,激动地说:“静,我这莫不是因祸得福吧?你终于来到了我的跟前,大地依然是明亮的,月色依然是美好的……”房内其他病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白月静哭笑不得地说:“你发疯什么?这是病房。”
田力望着白月静美丽的面容,心中的喜悦无以言表,此时他感到这个世界上惟有他是最幸福的人,便半眯缝起眼睛蔑视着周围的病人,忽然孟玫玲、季晓红、江明明闪亮来到,田力立刻合上了眼睛。
白月静说:“明明,你怎么也来了?”
“怎么?我来还奇怪呀!我来看看是情理之中,别忘了咱不在一个寝室住,还在一个班上课呢,我是刚从外边回来听说的,激战的场面也没看到,听人讲田力这次还表现出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呢,这与‘夜老鼠’的绰号比差太大,他怎么样?”
季晓红抢先说:“恐怕死不了吧,刚才咱们进来时我还看到他微睁着眼睛,猛然断气了。”
田力“噗哧”笑出声说:“我是有意闭住眼睛吓吓你们。”
孟玫玲嗤之以鼻说:“你吓谁呀!你肚里的弯弯肠我们还不知道几根吗?本小姐们能是你吓着的人吗?你是想装作睡着,白月静大义凛然,不跟你一般见识来照顾你,你是没脸面对我们,不想与我们说说话,是不是?”
江明明拉拉孟玫玲的衣角说:“玫玲,你就别再揭他的伤疤了,他现在正有着伤呵。”话音刚落,田面换走进来了,他一看是这帮女孩子便后退,被江明明拉住。
季晓红当仁不让地说:“明明,你拉他干啥?这里有带毒汁的芍药,可不敢让太监中毒了,那可就没治了。”
孟玫玲说:“法海不怕中毒,他有神功,让他来吧!”
田面换苦不堪言地说:“小姑奶奶们,你们别再挖苦了,我说的那话也是一片好意,不让田力迷恋于感情之中,以免影响他的学习。”
季晓红连珠炮似地还击:“那你也不该用芍药毒汁来恶意中伤人,你不要巧辩,你是有意从中破坏别人的关系,惟恐天下不乱,存心不良,将来他俩关系破裂,有你的责任,阴影是不会消失的。”
白月静劝阻说:“晓红,你不要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换子说的话对我没有什么伤害,你讲得太严重了,同学之间的摩擦和误会都是免不了的,很快都会消失的。”
季晓红不容接受地说:“月静啊月静,连大名鼎鼎的‘面蛋儿’都敢欺负你,你还袒护他,莫不是你身上真有毒汁吗?若是这样的话你赶快离开这里吧,免得毒害着二位先生了。”
说着拉起白月静的手就往外走,田力躺在床上猛欠起身伸出胳膊抓住白月静的另一只手,扯起一道风景线,酷似舞台上白娘子护许仙的优美架势。
孟玫玲打掉季晓红的手说:“晓红,你不要热锅里再倒油了,没看看是什么时候?是什么地方?应该不计前嫌,好好地相处才对。”
“是啊!晓红,听大姐的话,咱们今天下午都不在学校里,班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伤了这么多的人,就不要想过去的事了。走,咱们去看看其他同学,让换子在这呆会儿与田力说说话。”江明明这样说过,白月静也跟着走出。
随之,保卫处三位同志来到田力床边,看了一下他的伤势,负责人黄处长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然后问起了事件的过程,当问到究竟是谁先动手时,田力一口否定说:“首先动手的不是我,因为他们是一堆人,当听到有人说‘打他个儿’时,立刻有人围上打我,开始我是抱住自己的头,后来受不了时我才用拳抵挡还击,推倒几个人,当有人在我脑后重击时我还知道疼,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另一人问:“你看清是谁说的‘打他个儿’的话?”
“没看到,不认识。”
“请你再回忆一下你当时骂他们的话,有没有出入?”
田力肯定地说:“没有出入,就那么两句。”
“你再说一遍。”
我说:“‘放你娘那个屁!净是胡咧咧。’就这两句话,不信,你问田面换。”
黄处长问:“谁是田面换?”
田面换抬起头说:“是我。”
“噢,你当时也在场啊?”
“是的。”
“你为什么就没伤着呢?”
田面换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个头小,跑到一边去了。”
“原来你是坐山观虎斗啊!你听到田力骂人的话了吗?”
“听到了。”
“骂的是什么?”
“就是刚才他说的那两句。”
“你再说说是哪两句?”
“就是放娘屁,胡咧咧。还有一句不是骂人的话,好像是说他们说的话是要负责任的意思。”
“好了,田面换,你把你看到的情况讲一讲,也就是两个班混打在一起时的情况,看到多少说多少,要实事求是地讲。”
田面换紧张起来,擦抹着眉头上的汗,两片眼镜向下悬掉在鼻上说:“领导,我真的是什么也没看到,当时我一看要打起来的阵势,转身走到一边的一棵树下,腿一软便坐在地上了,这时腿就开始抽筋,再也站不起来了,背着身子我抱住树什么也不看,什么也看不到,因为我的面前是墙壁,我转不动身子,也不敢转身去看打架的人群。”
另一位保卫人员说:“说半天你是一个胆小鬼啊!你不参与打架是好的表现,但你也得设法解救,叫老师、叫保卫都行,不能坐等残局,打得时间长会出人命的,你腿软的原因主要是没胆,加上没有责任心,上大学有什么用?干脆回家去侍候老婆吧!”
那位年龄大些的黄处长立刻阻止说:“小郭!不能这样讲。田面换同学,小郭说话有些过激,你不要在意。这样吧,你只把路过三班听到他们讲的什么和田力骂三班同学的话写一下,然后署上姓名、时间,这能做到吧?”
“可以。”
保卫人员递给田面换笔和纸,他伏在床头柜上写,约有十几分钟便写完了,几名男士互相传递着看后点点头,然后拿出个印泥盒让其按过手印,又让田力在看过的一张笔录上也按上手印,收起放进文件夹里。黄处长说:“谢谢了!有事还会来找你们。”
说过,都匆匆地离去。
田面换长出一口气说:“田力呀!你真是一个多事多非的人,惹下了这么大的祸,本可以不理睬走过去的事,你偏偏要碰撞,最后落得害己害人,害得大家都跟着你倒霉,放假也不能按时回去,家里大人们肯定要操心了。”
“换子,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事情的发生不完全在于我,如果像你说的什么都不管,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真理和正义了?”
田面换不以为然地说:“什么真理正义?你也不要唱高腔,你这纯属是管闲事,多此一举!”
“换子,这是我们俩人根本不同的地方,我爱打抱不平,认个理,不考虑后果,你是谨小慎微之人,不管他人事。”
“田力,我也不是不管别人事的人,就看如何去管了,要讲究方法和尺度,再者就是看是什么事情了,就像今天这事,肯定是不能管了,因为管也管不了,只能是招之祸端,若是出了人命才是更大的事呢。算了,不说了,你好好想一想吧,多保重,由小月亮照顾你,我先走了,晚上我给你买吃的来。”
“再见!换子。”
田面换走到门口又折回来说:“田力,我是来看你的,却忘记问你伤势怎么样了?”
“没什么,心里的疼痛已经阻止了骨肉的疼痛,你走吧,让我静一静,好好地想一想是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这次我的责任有多大?”
“好吧,我希望通过这次事件,你要改变禀性,自身有个新的改观,好好休息吧。”说过走去。

bookmark_border《风》第三章 孟玫玲落花不时泪长流(二)

科大暑期考试开始了,天热心热,校园里充满着活跃紧张的气氛。这天上午,物理系一班的第一场考试是高等数学,男老师发过试卷后,全班一片寂静,只有笔划纸的沙沙声响。四十分钟后,白月静、江明明、孟玫玲、田面换等人作完试卷陆续走出教室。田面换站在窗外焦急地望着在伏案紧锁双眉不动笔的田力,他看看没人注意时,把手中一张计算题稿捏成一团从窗口处投向田力的课桌上,又弹掉在桌边的人行道上,当田力正欲起身去拣时,年过五旬的老教师止步弯腰拿起,田力傻眼了。老师心知肚明,胸怀宽容,他回坐在讲台上,一眼也不看地把纸团撕得粉碎扔进废纸篓里。这时班上只剩下寥寥无几人,田力心乱如麻,无奈交卷走出了教室,田面换迎上搂住他的脖子说:“你个笨蛋,咋不抓住我投去的纸团呢?”
“你还说呢,圆蛋蛋的纸团好抓吗?你为啥不在教室里悄悄递给我呢?”
“老师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全班,我若从前排到后排,还不被看得一清二楚。没关系,只要毕业考试考好就行了,下学期我帮助你把功课好好补一补。哎,今天你做有多少题?”
“不要问了,根本不会及格,差远了,下午考理论力学,才没法呢,这两门课程白月静还没来得及辅导我,你就不让接触她了,她是先从电磁学、程序设计、电化教育开始的,我估计这几门课程能及格。”
“田力呀田力,你真没救,少了女孩子你都不上学了,时刻想着白月静的好,你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对你的伤害呢,你的整个成绩没能上得去,其根子还不都在她身上?如果你在大学时期丢不掉她,你这一生都完了。”
田力好像心不在焉地把目光撒向四周寻找着什么,并说:“你不要说了,我心里很乱。”
“别找了,她不在外面,回教室了。”田面换加重语气地说。
田力立刻转身回教室,跨进门槛两眼不由得投向白月静的座位,当看到白月静伏桌专心致志看书时,他顿时脸上露出了喜悦,便速速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也搬起了书本,似乎是通过一场艰难恐惧的考试,领略到了白月静在之前对他的真心爱护,同时由于自己度过了一段没有白月静的苦凄日子,猛然出现了清新明亮的光。
下午考试开始了,令人不解的是系主任刘国胜也来到一班当监考老师,他搬了把椅子坐在教室门口,屋里的气氛显得格外紧张。主教“力学”的中年女教授汪彬楠发过试卷后,讲过纪律,坐在讲台上矜持着端庄严肃的面孔,一双锐利的目光居高临下,室内哪怕有一点儿动静她都将会看得清清楚楚。
时间飞速地跑着,半小时过去了,田面换放下手中的笔,身上像是长虱子样地左右辗转不安,前看看后看看,汪老师吆喝道:“田面换,你怎么了?卷子要是答完了就交上来!”
田面换说:“老师,我还没有做完卷,想看看有没有同学准备交卷。”说过,继续伏桌做题。
田力只答了几道题便停住了笔,他低着头把脸侧向左边座位上的同学,悄声地问:“哎,第五道题你做出来了吗?”对方不应声。
他又把目光转向前面,用手拉拉桌前同学的衣服低声问:“武文,第六道你会做吗?”
“我也不会,你不要再问了,会被老师发现的。”
田力急得满头大汗,眼看着不少同学都交了卷子,白月静走出教室更早,他心慌得后边的题一道也做不出来,万般无奈之中,这时田面换也走到讲台前交了卷子,猛然他转身向后说:“田力,你把寝室的钥匙给我!”
田力先是一惊,而后心领神会,把手伸进裤袋里掏出一串钥匙举起。田面换又把脸转向女老师热诚地问:“汪老师,我可以去取吗?”
一直关心学生的老师,这时什么也不会想,只说:“去吧。”
田面换迈步走到田力跟前,在老师的眼皮下竟巧妙得像玩魔术般一手接过钥匙递给了田力一个纸团,仅是一闪而过的功夫他便大模大样地走出了教室。田力迅速打开纸团,压在卷下面开始抄写。
门外有一位交过卷的同学要回教室,被系主任阻止而发生争执,刘主任说:“等考试结束你再进去也不晚,现在不能进!”
这时在讲台上监考的汪老师也走过来劝阻说:“张宏同学,再有二十分钟考试就要结束了,你等一会儿行吗?这是纪律,交过卷子不能再回教室。”
“我的钱包放在课桌里了,如果丢了怎么办?只要老师给赔,我就不进去了。”
刘主任很生气地说:“老师没有赔钱的责任和义务,你往课桌里放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有想到会丢呢?刚才出教室时怎么不拿出来呢?现在就是不能进教室……”
这时,教室里还在答卷的少部分同学乱作一团,有互相问问题和抄袭的,有做完卷未出教室进行对题交流讨论的,更明显的是有几名同学围住田力争着抄田面换递给的那张答案,你拉我扯,碎成几片对在一起仍在抄,直到门口争吵结束,同学们都交上了圆满的答卷。
一周后,全校考试结束,物理系一班的总成绩居同年级的首位,尤其是力学平均分数达96分以上,是本课程历年来分数最高的一次,系主任和教课老师心如明镜。这天下午,汪教授找到系主任办公室谈一班的力学考试成绩问题,她说:“刘主任,从一班这次的成绩看肯定有违纪现象,其它班老师和学生都有不同的反映,怎么办?是不是再重新进行一次测验啊?”
刘主任坐在桌边沉思了一阵子说:“先不要着急,采取什么措施,这个问题我考虑,现在需要稳住,不能再扩大影响,一是这次仅是期中测验,没有那么重要,二是面临着放假,议论和反映会随着时间而淡化,今后作为教训吸取就行了。”
“当然按你说的这样就更好了,只是恐怕反映到校党委那里就不好办了。”汪老师担心地说。
“校长已经知道了,检查我也写过了,看事态的发展和学校决定吧,你也认真地准备好一份检查,需要的话拿出来,不需要也就算了。”
“写检查对我来说是个小事情,让我写十份也没关系,就怕同年级几个班中有人起哄,兴师动众起来麻烦就大了,将会影响到学校的正常秩序。”
刘主任说:“是啊,就事情的本身是个性质问题,上升到高度就是原则性问题,但是毕竟是学期测验,说小也小,说大也大,是一个伸缩性的认识,但愿不形成大问题,总之我们是有责任呀,这若是升学考试就严重了,不仅牵扯到学生,而且包括我们在内都触犯着法律,是轻视不得的舞弊。”
“刘主任,为此事我心里无法平静下来,这是我从教以来所出现的第一次失误,自愧难当。”
“小汪啊,你可不能这样想,责任主要在我身上,是我一时的疏忽造成的,你不能太自责了,悲观的情绪化会影响到正常的教学工作,这次的事情我全揽了,你要放下包袱做好放假前的一切教学事务,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要再过问这桩事情。好了,你回去吧。”
汪彬楠起身走时说:“刘主任,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首先谢谢你,但是我决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责任的,我充分做好了思想准备接受院里的任何处理,同时也要努力帮助做些工作,尽可能地挽回些影响。”说过离去。
连日来,物理系一班考试舞弊现象在全校传得纷纷扬扬,尤其是力学成绩一班在全校之首消息的传出,简直是形成了一股风潮,或者说成是黑旋风也不过分,一班的老师和学生被压得抬不起头来。特别是在力学那场考试时,三班有几位男学生交过卷后路过一班门口正赶上看争吵热闹,把一班说成全班都是在互相抄袭,到处传播,而且直接反映到了院部,由于众所周知,院党委做出了一班重新进行力学测试的决定。

bookmark_border《风》第三章 孟玫玲落花不时泪长流(一)

大男人张强驱车带着孟玫玲来到距市五十公里外的连海峰,也称白鹤山,这里风光无限,海伴山游,美不胜收。站在峰上看海,大海宛如是一张庞大的蓝色帷帐,铺天盖地滚滚起伏而来;连海峰像是映海而生,白鹤群群,栖山翔海,来来往往,忙碌不休。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从南湖飞来一雌、一雄丹顶鹤王在岸边栖身被海潮吞没,后来一群一群的幼鹤到此为之自沉海亡,以示对大海的愤慨。此事惊动了海魂,便派出无数虾兵蟹将利用海底砂石、贝壳在海边夜筑鹤山,峰高入空,一是为纪念沉海死去的鹤王和幼鹤,二是为翔海的鸟筑起栖身之处。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群鹤沉没的事件发生了,后人把此峰称之为连海峰、白鹤山。
连海峰下边是广阔的海市,支架起一片片帐篷,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珍珠项链和珊瑚、贝壳、海螺等佳品,真是应有尽有,百看不厌。
孟玫玲同大男人张强已在此目不暇接地游逛了一个多时辰,只要是孟玫玲认真看过一眼的物品,他总是要买上一件、两件的,尽管孟玫玲如何地阻止,他在所不惜地破费,已是满满的一大包了。当他们逗留在一处食品帐篷下面休息时,餐主人立刻端上了饮料和海鲜,张强说:“玲玲,你吃吧,吃好后咱们去登峰,今天只观赏景色,不谈家事和个人,不谈工作和学习,好吗?”
孟玫玲抬头满意而自信地瞟他一眼,拿起一只烤得发红的大螃蟹吃将起来,她先掰下两个大腿吃完,吃得特别的香甜。张强望着她,不难看出是那么的欣慰和安然,大有慈父之姿态。
饭后,大男人张强向餐主付过钱,并问道:“老板,我们有一个旅行包能不能在您这里寄存一时?”
女主人应声而道:“行啊!回来继续用餐就是了。”热情地把包提进了内室。
连海峰高度约有三百米左右,传说中是用砂石和贝壳筑成,天长日久,风刮日晒和雨洗,变成了五颜六色的莹石,看去简直是一座闪闪烁烁的宝塔,再加上绿树百花,群鸟飞翔,美不胜举,已成为海滨著名的天然旅游区。而且这里管理甚严,标牌明文规定:不准挖山开石,不准在山上折树折花,不准损坏或拿走鹤蛋,登峰旅游者必须轻身上下,不准携带提包,违者罚款或追究责任。
张强拉着孟玫玲的手登上一层层的山石阶,当上到三分之一处时,迎面一块石板上用黄漆写着几行歪曲的字,孟玫玲立足,执意要看个究竟,上面写着:“我乃大名李晓东,今日来到连海峰,不为其景且为情,白鹤山上表心声:我爱女友王景中,鹤峰见证心赤诚!”下署:海城师院艺术系和时间。
孟玫玲看后,轻声地说:“好浪漫的爱情啊!”
张强激昂地说:“玫玲,我对你的爱,海枯石烂不变心,始至宇宙日月沉。”
孟玫玲笑着说:“好了,张强,你不要圣人了,咱们登峰吧!”
“圣人是什么意思?我这是触景生情,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啊!”
“噢!你是看见景了才生情,这能是肺腑之言吗?人最本色的东西是实实在在的生活,而不是触景生情的诗情画意。”
张强一时无言对答,便应付道:“反正你明白我的意思,你是大学生,我说不过你。”
“你不也是大学生吗?怎么连本都忘了,找借口讽刺我呀!”
“我是西沉的太阳,失去了光泽,没有时代的鲜明,缺乏时尚感,就称不起是大学生了。“张强的语调带有哀伤地说。
孟玫玲回还道:“哼!你是强词夺理,耍滑头,我才说不过你呢,你不要老以夕阳的美丽而逊色我,其实你远够不上夕阳,是当阳午时自叹息。”
张强止步说:“好了,玫玲,是我的不对,咱们不拌嘴了,继续上山好吗?”
“当然了,不上山来干啥,你也不要拉我了,让我自己上,你在后面为我保驾就行了。”说着转身攀登。由于是周日,虽然登峰的人很多,但是谁也碍不着谁的行走,因为登峰之阶处处有,整个山身犹如鱼鳞一般,是大大小小的卵石排列而成。孟玫玲举目向上看,成群的白鹤像是迎宾似的在头顶上空盘旋,向下看,一窝窝洁白的蛋像是银球似的美观,不会起飞的小白雏鹤欲欲而动,有的跟随人脚而行,上下是一片呼应响亮的鸣声、人的唱歌声、呼喊声,真是一路登山一路歌,满山遍野还有着万紫千红的芬芳,孟玫玲一腚坐在塔松下,喜悦满怀,气喘嘘嘘地说:“张强,这里太好了,这里太美了,简直是远离辰宵的感觉,我不走了。”
张强此时情不自禁地俯身一把搂住孟玫玲,颤颤抖抖地说:“玲,你太美丽了,我爱你,这爱是燃烧的火,永不熄灭……”说着,把脸靠向孟玫玲的脸猛吻一下。
孟玫玲开玩笑地说:“你想乘人之危啊!”
“我、我就没敢亲你呀!”
孟玫玲笑着说:“这就对了。哎!张强,我给你提供个项目,投资建成后肯定能挣大把的钱,你愿意不愿意?”
张强心不在焉地问:“什么项目?”
“你看,这么多的人来连海峰旅游观光,登峰又是如此地费力气,如果你投资建起一个电索塔自动上下,必然是独一无二的,当地政府也会支持,游人会更多。”
张强是测绘学科毕业的,有着较深的理论分析专长,他认真地说:“此话差异,生命的高度在于运动,生命的深度也在于运动,运动是过程,攀登的过程就是游乐的过程,是拉长生命的过程,是娱乐享受的过程,正像足球运动一样,是欣赏赛场中每个队员的雄姿和耐力之过程,而不是单单看进球的惊喜或失落的感受,假如没有奔跑和追赶,球队员们都立在网门前踢一个进一个,试想那还有什么意思?登山观光也是这个道理,说不定建起座连索塔会闲置起来。当然,你的设想是不错,思路敏捷,只是缺乏理念和阅历!你说我讲得对与不对?”
孟玫玲听得入耳,她欣喜地说:“张强,你真行,在下信服了。”
“玲,你太乖巧了,你太可爱了,你的面容宛若玫瑰,此时此刻在这群鹤飞翔、莺歌燕舞、绿树百花动容之中,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认认真真地亲吻你一次,给这连海峰再增添色彩,以作纪念。”
孟玫玲低下头喃声地说:“张强,你……”
张强猛地把她抱入怀中,急不可待地张开海阔吞没了孟玫玲甜美的秀口,发出了雏鹤觅食般的响声,一群小白鹤围住了他们,有的上到他们身上唧唧叫。孟玫玲推开张强的脸说:“别这样了,小鹤都来羞我们了。”
“没关系,它们是来祝贺的,是在为我们唱歌。”说过,又紧紧地搂住孟玫玲热吻起来。
孟玫玲闭着眼睛,任其张强亲昵和抚摸,又一阵子后,她终于用手推开张强的脸,挣脱着说:“强,别了,我不行了,嘴也疼了。”
张强立即把她扶起,问:“怎么了,是没力气了?还是哪不舒服了?我知道你是第一次与男人接吻,紧张得不知所措。”
孟玫玲起身坐在一旁,身子显得眩晕而不可支的样子,满脸通红,心跳得厉害,她自言自语地说:“我这是怎么了?有些神不守舍的感觉,我不知道该不该与你这样?”
“为什么不该,怎么你后悔了?告诉你玫玲,这生这世你永远属于我的了,我将用整个生命来保护你,谁也要不去,谁也拉不走。至于你父母那里愿意不愿意我们的婚烟,我要尽量去做工作,爱是属于我们两人的。”
一提到父母二字,孟玫玲马上阴云笼罩,顿时泪如雨下,她抽泣着说:“父母把我养育这么大,我怎能违背他们的意愿去伤他们的心呢?”
张强急切地说:“玲玲,你可不能这样想啊,现在的老人们都是时代老人,什么都能想得开,再说我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不就是有婚史、年龄比你大些吗,在部队时你父亲是团政委,我是营长,我提前转的业,是因为一次到新疆执行任务,那里的高原气候我不适应,心脏出了毛病,回到地方后治疗了一个阶段也就好了。你父亲我们在一起工作时配合得很好,既有感情又有信任,我还比他小几岁呢,我相信他虽然不是太满意咱们的婚烟,但是也会同意的,您母亲的工作他自然也会去做的,你可不能见风就来雨啊!”
孟玫玲反涕为笑说:“去你的。”
张强立起身说:“振作起精神,走!上到顶峰,尽情地领略风光。”
“不!我不想上了,咱们还是下山回去吧。”孟玫玲也站起了身。
张强向山峰高处望了望,猛然看到上面一块大莹石上刻写着红色大字:“不到峰顶非英雄!”他立刻指着说:“玲,你看看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孟玫玲仰头望了望说:“本小姐从不想当英雄!”
张强应声而道:“本大男人只想当英雄!”
孟玫玲突然抱腹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大有坠落山下之险,张强上前拉住她的胳膊说:“玲玲,你这是怎么了?笑得这样的开心,这样的不止呢?”
“我的妈呀!笑得我腰酸肚子疼,不笑了,不笑了……”孟玫玲连连地说。
“那你究竟因何而笑呢?”张强追着问。
“还问呢?我觉得你太有自知之明了,有着与季晓红共同的语言和心声,就凭这一点,我要跟着英雄攀峰了,走!大男人。”
“嗬!真是莫明其妙,一会儿哭得一塌糊涂,一片漆黑;一会儿又笑得风吹云散,朝阳四射,简直是像天气一样,阴晴不定,变化无常,真是个孩子。”
“当然罗,若不是个孩子,还能跟着你来?”孟玫玲说着噘起了小嘴。
张强马上说:“好了,好了,给你开个玩笑,我拉住你登峰,再上三分之一就到了。”
孟玫玲说:“好吧,走!”俩人开始继续攀峰。张强连拉带推着孟玫玲,可谓是十分艰难,每走一步,孟玫玲都发出用力地“呼哧!”声,张强还不断地为她擦汗,孟玫玲美丽的红色T恤衫被汗水浸湿了一半,好得是牛仔裤不易渗汗,张强也热得敞开着前胸衣领,酷似拼命三郎。马上到快接近顶峰的一个石阶时,孟玫玲死活不走了,她坐下喘着大气说:“歇……歇……歇歇再上吧,我……我实在无力气了,这连海峰真高,我下半辈子是不会再来了,张强,你感觉怎么样?”
张强抖抖精神,挺挺背说:“没什么,感觉还好。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生理区别,我若是你这样的年龄跑着就上来了,女人的二十岁是男人的四十岁,男人的四十岁是女人的六十岁。”
“你说的都是啥话,照你这样地推理,男人的八十岁才等于女人的六十岁吗?”
“那当然了,眼前就是事实,我不是在拉着你走吗?等你八十岁的时候,我还只有六十岁呢。”
“你别胡扯八道了,净是信口雌黄,我饿了。”
“这可没办法,只有到峰顶才有卖吃的,不如干脆拿起你身旁边的一窝鹤蛋打开喝掉,充充饥,这儿谁也看不到。”
“亏你能想得出来,一个鹤蛋能孵出一只鹤,是国家重点保护的飞禽,喝下去就等于喝一只鹤。”
“照你这样说,吃一个鸡蛋就是吃一只鸡。”
孟玫玲火急地说:“这是两码事!不跟你说了。登峰!你也别再推拉我了,我自己能上去。”
“好,好,你上你的,我上我的。”张强迈步走在了前面,很快登上了峰顶,他望着孟玫玲准备接应拉她,当孟玫玲好不容易接近峰顶时,张强有意放高语调说:“小姐,用不用拉你一把呀?”孟玫玲满脸流着汗,用眼睛翻瞪他一下,张强随即躬身伸手猛拉住她的胳膊抱上了顶。
孟玫玲置身于峰顶举目四望时,不觉震撼得“哇!”了一声,赞叹道:“好美丽啊!这简直是广场公园,足有四五百平方米的宽广呀!是谁让修起了花坪?是谁让搞起这么多的服务摊位?是谁让这里成为人鹤娱乐场?”
张强风趣地说:“是我!你未免问得太浪漫了吧?”
“美你不轻!张强,你看,上来的人可真是不少呀,说不上是蜂拥,也算是络绎不绝,还有老人、小孩呢,只要能上来的人都是英雄,我可是其中骄傲的一员啊!”说着从人群中穿梭而过,一片嗡嗡的声音,谁也听不见谁说的什么,只有同伴才能明白彼此之间的交流。当来到看海的一面,孟玫玲扶栏而望,更是激动万分地说:“张强,你看,海在翻腾,这山也在海中游动,你感觉到了吗?这简直是空中楼阁呀!”
张强说:“这山根本没有动,是海水在流动,是视觉感受在变动,这就是常说的物理现象所引起的视觉变动,你在峰下看时,山在海岸处,在峰上看时山在海中游,角度变了,视觉也就变了,认识其他事物也是这个道理。”
“你就别再物理了,我知道。”
“我问你,玫玲,下半辈子你还来不来?”
张强的问话,使孟玫玲一时口吃起来说:“那、那到时候看我、看我愿意不愿意、高兴不高兴来呢?”
张强乐哈哈地说:“改变主意了吧,人在什么时候都不要先把话说得太绝。走,到餐馆去填饱肚子再观光。”
俩人来到挂有“海峰聚友”标牌的餐馆门口,立即受到主人的接待,当走进室内时,孟玫玲猛然喊道:“哎呀!素色美、慢半拍,你们怎么也来到这里啦?”
正在低头专心吃着粉皮的季晓红和宋大曼被喊声惊呆了,俩人都是嘴上搭挂着还未下咽的条条儿仰望着迎面走来的孟玫玲和大男人。孟玫玲说:“我的二位小姐,快把粉皮吃进去吧,咱们堂堂的大学生不能跑到这里逊色。”
大个子宋大曼猛咽下粉皮说:“你们终于出现了,我们找得好苦呀!”
张强走到一边去观看食谱,孟玫玲来到季晓红跟前问:“晓红,这是怎么回事?”
“玫玲,你就别问了,回去再说。”
“不!现在就说,我可不能憋住这股子气。”宋大曼应声而道。
“说就说,没什么了不起的,玫玲,你坐下慢慢听。情况是这样,今天早晨你说你应约出外,当你走出房门后,大曼悄声向我说想看个究竟是和谁约会,我同意与她尾随你追出大门,当看到你走到大、大、大男人,不,大叔眼前时,他打开车门,你们一起上到车里,我立即作出决定进行保护你,要乘面的跟上你们,大曼不同意,说不会出问题,我硬拉住她上了一辆面的车,紧追不放,一直跟到这白鹤山下面。下车后给司机掏钱时,咳!真丢人,大曼没带一分钱,我搜遍全身也只挖掘出来六块钱,五十公里路给人家六元,司机不要,我以为人家恼怒了,一看男司机的脸还在笑呢,嗬!原来是曾坐过他的车那位青年司机,上一次是同白月静从海滨浴场他把我们捎回到学校就不要钱,这次他还答应把我们送回学校,现在在峰下等我们的,我答应回学校后再付给他钱。正是由于与司机商讨车费的过程中你们不见了,车还在,就是找不到人,我们立即登峰,大曼穿的是高跟鞋,脚疼得走不动,好不容易千辛万苦地来到峰顶上也找不见你们,她哭天叫地地骂我到现在,没办法我也只能用这仅有的几元钱买两碗粉皮充充饥,也算对她的安慰。大曼,是不是这样?你还有什么委屈,就给玫玲诉诉吧。”
宋大曼几乎是涌着眼泪说:“我不让跟你们来吧,她硬是逼着我上车……”
“大曼,不要说了,大、大叔来了。”季晓红截住了话。
孟玫玲立刻说:“晓红啊,以后不要再大、大叔、大男人的,就称他张经理行了。”
话音刚落,张强来到桌边说:“姑娘们,想吃什么?看一看,点吧!”
季晓红说:“张、张经理,您就随意吧,我们也不知道什么好吃,您是场合上的人,您懂。”
“那好吧,我就喧宾夺主了。”张强又走过去,实际上他已经把菜定好了,只是礼节性地来问一声。一会儿,鸡、鸭、鱼、蟹、虾放满了桌子。
宋大曼靠近季晓红说:“今天咱们可是捉住了鳖。”孟玫玲也听得清清楚楚,她望着宋大曼笑了笑。
张强拿着饮料过来后,大家方进入共餐,宋大曼手提一只大蟹吃着说:“我虽是本地人,从小到现在没有吃够过虾、蟹,今天在连海峰顶上饱餐更是颇有情趣和风味。”
张强说:“那你就多吃些,留下更深刻更美好的纪念。哎,这位姑娘我还不熟悉呢?”
季晓红说:“她姓宋,名大曼,雅绰:慢半拍;还有个俊绰号叫:马大哈,不过‘大哈’没有‘半拍’叫得响亮,她是从外宿舍与江明明调换过来的。”
“哟!有这么多的绰号呢。”张强自言自语地说。
“是啊,我妈说外号多了才好呢,一是表明为人和气,与同学之间的亲近;二是名多叫的人就多,吉利。”大家都笑了起来,张强笑得更开心。
宋大曼接着又说:“别人笑,张经理你可不能耻笑我呀,我可是你的支持者啊!”
“什么支持者?”张强问。
宋大曼正要启唇,孟玫玲瞪她一眼,然后抢着说:“支持我今天同你一起出来。”
“噢,是这样呀,那我可得好好谢谢大曼同学了,下山后我再请客。”
大家在说笑欢乐中用完了餐,孟玫玲说:“咱们出去首要的任务是在峰上给大曼买双运动鞋,下山还要比上山难,穿着高跟鞋下山是很困难的。另外,咱们来一次不容易,要多在这峰上浏览观光一番后再回去,回去时你们俩就不用再乘出租车了,张大经理会把我们都送回学校的。”
宋大曼跳起来说:“哦……太好了!”

bookmark_border《风》第二章 白月静如花天上来(五)

周日上午,孟玫玲如约而去,季晓红与宋大曼耳语几句也出了房门。寝室里只剩下白月静一个人,她踌躇了少许,便拿起了一本书下了楼梯,直向花园方向走去。六月的花香随风飘逸,阵阵浓郁不知来自何方?白月静穿越在花丛之中,走垅踏埂,抚枝亲闻,耐不住兴奋地跳起来。
“白月静,你是想采什么花吗?”
白月静被突如其来的问话震住了,她抬起头望去,不禁惊喜地说:“哟!采不逢时,被人抓啊!”
许国生憨厚而风趣地说:“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如花天上来,再看时,独树一枝百花羞,第三眼才看出原来是名花舞姿呀!”
“小许啊小许,你是在挖苦刻薄我,实话向你说,今天我是专来寻找花工学艺呢,请你告诉我,这周围的花都叫什么贵名?”
许国生指着说:“左边是牡丹,右边是紫茉莉,前面的是四季桂,后面的是白玉兰,我身边的是黄月季,你身边的那是红芍药。”
“啊!芍药,有毒汁吗?”
“没有!不仅没有毒汁,而且花香浓郁,根可入药。”
白月静一时沉思在田面换说她是“带毒的芍药”之诽言中。
“怎么?你对芍药还有研究吗?”许国生猛然地问。
“哪里!哪里!我是在想如何把这芍药与牡丹区别开,我总是分辨不清。”
许国生慢腾腾地说:“牡丹和芍药的区分很容易,正如区分麦苗和韭菜一样,只要稍加细心地观察是绝对不同的,芍药和牡丹不仅花瓣和技叶不一样,而且花香的味道也不同,牡丹是清香,芍药是浓香……”
白月静突然问:“小许,我想知道你最喜欢什么花?”
“我吗?玫瑰、月季、牡丹、芍药都喜欢,这些花夺目耀眼,给人以积极进取、奋发向上的精神。当然,咱们校园内经过我亲手培植的有二十余种花草,我都喜欢,各有各的特色和品味,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最倾慕的还是白玉兰,此花俊秀洁白,朴素甜香,且不露芬芳,总是暗暗地躲在茂叶之下,显得安静而羞涩,使人感觉到谦虚谨慎且不乏魅力。”
“噢,通过对花的观赏,原来你的心理上是爱静啊。”
“也不完全是,我也喜欢音乐激流般的旋律,喜欢山的高耸,喜欢海的奔腾……”
“啊!诗人啊!请你告诉我,这个世界上你最爱什么?”白月静富有风趣地问。
许国生慢慢领悟着白月静的玩笑话,便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我用‘爱’字的空间,因为我还没有资格,爱字是一个生动的词语,是做的表现,而不是说的浮藻,包括对我的父母我都不会说出个爱,爱是完美的,爱是心,做点儿好事不可能是爱的深含,所以我不会说爱什么或不爱什么,即是对谁好我也永远张不开口说个‘爱’你的字。月静,由此我不是诗人,而是一个愚夫。”
“小许,你太谦虚了,真是与众不同的见解啊,对我深有教诲,我喜欢你,咱俩人到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这不仅和你是恩人的一层关系,而且还有着共同的语言,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月静,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到屋里去给你取件东西。”
“什么东西?”
“拿来你就知道了。”许国生匆匆地走去。
白月静采下一朵芍药嗅着走出花丛,在田径上来回地踱着步子,思索猜想许国生究竟会取什么东西送给自己,莫不是花的样本,或是会唱歌的小鸟,再不然就是美丽的彩蝶,或者是精巧的玩具……
许国生终于手提一个大帆布包阔步走来,白月静笑颜迎上说:“小许,快拿来让我看看是什么国宝?”
许国生手向上提着包游戏地说:“月静,请你猜一猜,猜到了就给你,猜不到我可是要送给别人了!”
白月静收住笑容说:“你就不要再捉弄我了,我已经猜想半天了,就没有思索出个所以然,脑子都用混了,你若是真不想给我,我这就走。”说着便离去。
许国生向前迈了一大步拉住她的衣袖说:“哎!哎!你不能走啊!这样吧,你从包外面摸,能说出个八九不离十的就给你。”
白月静转身“哈哈!”地笑出声说:“你以为我真走哇!我才没那么傻呢,到手的礼物还不等一等,只不过逗你一下。好吧,就照你的指令从外面摸,你可不准耍赖皮,能猜个八九成就算准确。”
白月静从许国生手中接过提包,提包的封口是用拉锁拉住的,她先是上下掂了掂重量,然后蹲在地上轻轻地左右上下按按摸摸,随之高声地说:“我断定这是个木制品,若不是雕刻的假山,就是建筑物,你说是也不是?”
许国生沉静地问:“你能肯定是哪一种吗?”
白月静眨着会说话的大眼睛,望着许国生的面孔想看出个明堂,不多会儿,猛然启动起秀口喊出:“是建筑物!”
许国生坐在地上笑着说:“算你猜对了,打开吧。”
白月静慢慢地拉开拉链,不禁“哇!”地一声叫喊起来:“呀!好漂亮的红房子!这简直是落地而生的大建筑啊!”当她把整个雕刻从包中拿出来时,眼泪挂满了面容。
许国生惊呆地问:“白月静,你怎么哭了?”
“我,我太感动了,你真是个有心人,你为什么要这样?难道这就是你的心吗?”
“月静,你想重了,这只不过是我的喜好,利用学习和工作的空间随意搞一搞。记得吧,你第一次看到我住的茅舍时感到新奇而惊喜,我难忘那一刻你为之的激动和兴奋,留下了美丽的意境,我决定把这房子送给你作个纪念。”
白月静擦着眼泪说:“你何不把它画下来或者用相机照下来送给我也行呀!干吗要费这么大的功夫雕刻成呢?让人为之感到心碎。”
“是啊,我也曾想到过这样,但又觉得不尽情义,心想最陈旧不堪而被人蔑视的东西也许就是最美的东西,这里有过我们的欢乐和美好地感受,那么就得尊重它真正的意义,雕刻便是最真实的,更富于想象,看到它会依然是置身于此。”
“噢,我更明白一张纸与雕刻物的不同分量和价值。这木质为什么这样的细腻,而且自然红得可爱,还带有花纹呢!”
“啊,这是枣木的,是一个整体木料雕刻成的,是特意到山上找到的。由于我的水平有限,房子门前的两棵树和小鸟雕刻得不近人情。”
白月静不以为然地说:“好极了,都好,你这雕刻艺术是何人授给、何时学到的?”
许国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说:“我从没有学过雕刻。我想道:一个人只要意境和追求达到一致时,自然就会。”
“国生,如果我今天不来这里,你什么时候才能把这红房子送给我?”
“我每天在花园里望你等你,直到看到你。”许国生说着把脸扭到一边,显然是有些心碎了。
白月静装好了红房子,起身依偎在许国生的身边,低声地说:“国生,我喜欢你胜过一切,遥望未来,怕是雪里埋火,还不知道是融是灭,但愿天长久,情满玫瑰园……”说着她大胆地猛吻了一下许国生的脸,泪如涌泉般地流出,双胳膊紧紧地搂抱住红房子离去……
许国生沉浸在痴呆中,他望着白月静远去的身影,猛然清醒,长啸一声:“天啊!我这是怎么了?她已是名花有主,我怎么能荡落情河?这还是我吗?这还是许国生吗?不!不!不!她虽搅碎了我的心,但真金是纯的,我喜欢她,我喜欢她!白月静,我喜欢你胜过你喜欢我呀!上天啊!喜欢一个人总没有罪吧?我永远无法改变喜欢她——如花天上来!”仰首走去。

bookmark_border《风》第二章 白月静如花天上来(四)

恬静、温和、与人亲切的孟玫玲一下子变得冷漠孤寂,常常一个人独行校园偏僻处,苦思冥想摆在面前的婚烟大事,被人爱是她心中的慰藉,然而一出门就踏上对方有婚史的恋爱征途,使她意犹不决,情不由衷,思绪纷乱,忧心忡忡。
白月静和季晓红看到一贯欢快活泼、爱拿别人开心取乐的孟玫玲突然变得忧伤颓丧,不免心中都为之不安。这天午饭后,三人在宿舍里相坐,季晓红试探着问:“玫玲,自从你那次同大男人出外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使你如此这般的难过?”
孟玫玲板起面孔,毫不客气地说:“什么大男人、大男人的,以后不准再叫,去去去!知道个啥,没有你的事!”
季晓红有些不服气,张了张嘴,又欲言而止,走到一边坐下,不再言语。
三个人傻愣着僵局了很长时间,白月静终于开口婉转地说:“玫玲姐,你是比晓红我俩大一点儿,但是都是同龄人啊,远离父母,出门在外,大家情同手足,亲如姐妹,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吗?相互关怀,相互帮助是理所应当的,如果你把难以释怀的事情闷在心里是会闷出病来的。你不高兴,我们也都笑不出来,咱们之间是心连着心呢,我相信有天大的事情只要讲出来,一定会得到共同的开导和解决。”
孟玫玲抬起头,厉色冷目地望着白月静,颤抖着说:“小月亮,你演讲完了吧,告诉你,靠边站!我孟玫玲还轮不到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来教导我,再长长吧!我的事情我自己心中有数,跟你们没有关系,就省点心吧!”
白月静爱心如注,不甘罢休,提高了声音说:“孟玫玲同学,你谦虚点儿吧,不要妄自尊大,好像只有你能有关心别人的权力,而别人就无需关心你似的,这太不公平了,你是我们的大姐姐,我们爱你呀……”说着竟哭了起来。
孟玫玲立即起身搂住白月静,温和抚慰地说:“好妹妹,好同学,我非常理解你们的心,但是我的确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和晓红都想严重了,与那个大男人没什么关系,只是这一个时期来说不上名堂的心烦意乱,打不起来精神。好了,别哭了,今后我振作起来就是了,再找回原来的我,好吗?”
白月静擦抹着眼泪说:“但愿如此吧,我多么地希望你每天都在欢乐中度过。”
季晓红噘着嘴走到孟玫玲的身边,委屈地说:“玫玲,刚才可是你说一句大男人啊!”
白月静突然变泣为笑说:“晓红啊晓红,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可真会添乱子呀!走,咱们到楼下透透空气吧。”三人一同迈出房门。
又到了周末,下午五点多钟,大男人张强来到科院,自上次在新居凉台上向孟玫玲吐爱失利后,这是他第四次来求见,前三次孟玫玲都以身体不适而拒绝会面,连床都未下,致使他到了发疯而不可支的地步。这次来得更不巧,学校刚进行过宿舍楼的调整,男生和女生楼分开了,尽管孟玫玲住的寝室没有变动,但一楼门口增设了值班室,凡是男生或外来的男土均不得进楼内,张强无可奈何,只好站在楼下对准二楼孟玫玲的住室不停地叫喊着她的名字,孟玫玲在寝室里焦急不安得只打转转,喊声不仅惊动了四楼八窗的学生们频频地探头张望,而且楼下的过往行人都不妨狠狠地瞪他一眼,有的学生不耐烦得竟大声地向他喊出:“你这个人真有病!”
季晓红急得跑下楼梯,来到张强跟前哀求道:“大叔,你先回去吧,玫玲她真的不舒服了,改日再来好不好?您是个体面的人,一直站这里,同学们都在笑您呢。”
张强丝毫不顾及地说:“请你回屋告诉玫玲一声,我只见上她一面,哪怕是说上一句话让我走就行,今日如若看不到她,我是决意不走了,一直立在这儿等她。”
季晓红跑着回到寝室,对着孟玫玲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大叔他、他说见不到你今日就、就不走了!”
白月静接着说:“这哪成呢?这不是在开国际玩笑吗?真不走的话到夜间还不被校卫抓去审问。玫玲,你为什么不见他呢?他是你父亲的老战友呀,是你的大叔啊!难道你这一向心情不好都是因为他吗?”
“月静,你不要瞎猜了,我换一下衣服就去见他。”
宋大曼是与江明明调换寝室刚来不久的本地学生,外号“慢半拍”插话说:“玫玲姐,我看大叔长得挺帅的,他若是向我求爱的话我定会同意的,当今的婚姻、家庭、爱情的时尚是越奇越好,不受年龄限制,不受婚史限制,不受时间限制,爱是高于一切的,大叔肯定是爱上你了。”
孟玫玲立即阻止说:“曼曼,你可不能胡说啊!”
季晓红又接着说:“没看得出来曼曼还是快半拍呢,思想挺超前的,我是赶不上啊!”
孟玫玲换上了一身天蓝色的连衣裙,洁净雅观,闪亮出场……
她走出房门向楼下望了一眼,不由得心中热潮涌动,犹如黄河之水天上来,泪挂满面。她急速地跑下楼梯,张强的面孔从忧伤中绽开喜颜,迈步向前迎着说:“慢点儿啊!慢点跑!”
孟玫玲近于张强的身旁立着,低下头伤悲地说:“你提出的问题我无法向我的父母交待,更无法面对现实,我不知道我是否爱你,但是心里也丢不掉你……”她讲不下去了。
“不着急,不着急,你不要难过,我不强求,我只等待,天长地久,直到永远。玲玲,我理解你,都是我不对,我是来向你道歉的,看不到你,我不放心,所以有失体面,请多多包涵。我要你和以前一样地欢快,像玫瑰一样地含笑,世界就会更加美好,明天上午八点钟我在学校大门口外等你,不见不散。我走了,你回去休息吧。”
孟玫玲望着这位远去的世交故人,猝不及防的求爱,心里激烈地盘算着未来的幸福与痛苦的比值,不由得气若游丝,低沉得像是阴云笼罩,叹息道:“唉!看起来玫瑰难能装饰我的青春,只有遥望黄叶便视花啊!因为我的心里装满了他,这难道莫非是天赐苦缘吗……”她思索着走上回寝室的楼梯。

bookmark_border《风》第二章 白月静如花天上来(三)

午后两点钟,白月静和季晓红身着艳丽的游泳服从海中走上岸,大坐在浴场遮阳伞下的靠椅上,洁白的皮肤点缀着透红的短衣,加上宛如彩虹的笑容,像是两朵绽开的荷花飘浮而来,抢眼得使过往行人不乏目光。她们时而喝着饮料,时而嚼着食品,时而又哼着小曲,好不悠闲自得。往常出外游玩总是自称老大姐的孟玫玲指东指西地管住大家,还有个甩不掉的尾巴田力碍手碍脚紧跟不放,今天这两个人都没来,白月静和季晓红轻松地放飞一次,心中不胜欢快。季晓红兴奋地说:“月静呀,但愿我们永远都是这样的自由,看起来玫玲和田力被人抢走还是件大好事呢。”
白月静不以为然地说:“是好事也不是好事,不要单从一方面着想,大伙在一起不也挺欢快的嘛。”
“看看,你心里还是有田力吧,嘴上说烦他,哼!全是违心的假话。”
“哎哎,晓红啊!我可没说少了个田力就不欢快了,我主要是指玫玲和江明明。”
“哎,与江明明是泛泛之交,她是北京一伙的,同我们在一起出来过几次呀?这事你就不要解释了,你小月亮精明我知道,我也不是闷头闷脑得不透气。现在我问你:‘小太监’田面换究竟是用的什么法术遏制住了田力?”
“什么遏制?用词不当,是精神控制法。”
“好好!你就讲讲田面换的精神控制法,是如何地控制住与你形影不离的夜老鼠田力守窝不动了?”
白月静说:“他田面换使用的也不是什么多高明的法子,只不过是小人愚弄罢了,是一种逆反心理在作怪,是自作聪明耍笑人,把他的想像强加于别人的身上,他说我是带毒汁的芍药,贻害于人,使田力神魂颠倒,说什么田力学习不好,完全是因为我身上的毒素意念之反射造成的,考试之前让田力必须远离我,否则,各门课程都不会及格。”
“月静,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江明明呗,是田力亲口向她说的,有意让明明给我捎口信讲清原因。”
“这样的荒唐谬论田力都相信了?真傻呀!这不更影响他学习吗?我说田力这几天在班上都不抬头看你,课间休息也不出教室的门,原来如此啊!哼,称田面换是‘小法海’一点儿也不错。看起来田力的脑子也有问题,平时总觉得他精明溜眼的,竟做出这种为人所愚的事情来。”
“是啊,你说得很好,觉得田力精明,实际上他是一个缺乏理念、葬撞、固执的人,脑子里总少些什么,我一时也讲不清楚,大概是属于小聪明之类吧。我所赞佩他的一点是坦诚,他做事从不掩盖内心世界,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一个相伴终生的男人仅仅是坦诚而已,那是不够的,女人需要男人的是才能、智慧和精神上的支柱,说白了是能靠得住的靠山,像田力这样的人总惹出不大不小的事端,做出的事情你就猜不透、摸不清他是怎么想的,甚至常常让你啼笑皆非,无法忍受。我之所以能够同田力保持关系如今,是心理上的不坚强,有懦弱和单纯的一面,总认为他是真诚的喜欢我,好像有什么寄望似的,同时也不忍心断然割舍我们之间青梅竹马的美好情感,可是时至今日他仍是一个沉睡不醒的愚夫,也许把他作为一个朋友更合适些,但作为一个丈夫显然有距离的。算了!不说他了,免得烦心。晓红啊,可能是快到回家的时候了,我特别地想家,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你呢?”
“我也不是星球外的人,同你一样,非常地想家。”
“晓红,这样吧,咱们远离家乡,不妨望着这通天的大海,敞开心扉,倾吐思念亲人之衷肠,以表情怀,你看怎么样?”
“好,你就先倾诉吧,让我领略一番。”
白月静说:“我要面对大海呼喊我的爸爸妈妈,让海魂把我的心声带给他们!‘爸爸妈妈啊!孩儿在远方把您呼唤,你们是否能听见?离别后才知道父母对孩儿的娇惯,离别后才知道父母养育孩儿的辛酸,离别后才知道什么是生活的艰难;爸爸妈妈啊!孩儿在远方把您呼唤,你们可否能听见?孩儿对您万般地思念,常在梦中与您相见,看到二老牵挂孩儿流泪的苍颜;爸爸妈妈啊!孩儿在远方把您呼唤,你们可否能听见?秋冬春夏又一年,孩儿悄悄为父母祈祷平安,祝愿爸妈身体健康永远……’”
季晓红拿着浴巾擦拭着眼泪说:“月静啊,你不要再倾诉了,你这是拿着刀子在割我的心啊!你知道吗?我最想我妈了,我时刻都在我妈的心窝里。”
白月静已哭成了泪人,她用一个食品袋遮住自己的脸,哽咽着说:“晓红啊,你把想妈的话也说出来吧,让我为你分担一点儿,也让大海为你吞噬些,比你一个人装在心里好受,行吗?”
“月静,你知道我爸爸离开得早,我妈三十出头就孤身带着我,她做裁缝活维持生活,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我是我妈用汗水和泪水泡大的啊!我心里总是装着这样的话:‘妈妈呀,我在您的心窝,饥寒所知莫过于你和我,每当出门你都叮咛许多,常常为我忧虑得不能坐卧,妈妈呀,你这是为何?孩儿已经二十多,你咋还不放心我,难道是永远,母爱真的比海水多;妈妈呀,我还没有为您做什么,你说只要能看到我心里就欢乐;妈妈呀,你这是为何?难道天下的父母生儿育女都只是为了奉献而没有索取之说?!妈妈呀,孩儿已经上大学,您的功劳不可没,只是我何时才能不在您心窝?难道是永远,母爱真的不能割,孩儿永远都在您心窝……’”季晓红说着哭出了声音,抽动得说不下去了,她擦拭不及的眼泪,招之来往行人疑虑不解的目光,白月静依然拿着食品袋遮挡住面孔不停地在哭泣。
忽然,一位男青年到季晓红跟前说:“喂!小姐,你是不是还嫌海水少呀?要倾泪入海啊?”说过速速离去。
白月静立即掀去脸上的袋子,擦去流淌着的泪水,望着那位沿着海边走去的青年背影说:“晓红,咱们真有点儿忘乎所以了,太失态,来到这海边丢人现眼,快离开这里吧,去洗个淡水浴打道回府,那个男青年虽然出了咱们的丑,但是也算是提醒了我们,还得谢谢他呢。”
被那个男青年的话一时激得目瞪口呆的季晓红,这时才清醒过来说:“那个人呢?多此一举!”
“早走远了,别管他,快收拾起咱们的东西。”白月静说着装好了提包,俩人直向淡水浴房走去。
当白月静和季晓红从浴房出来时,又是一番装束,白月静穿着一身清白的套装衣裙,秀发披肩,潇洒飘逸得像是从云中走来;季晓红则是着一身蓝色的休闲牛仔服,亭亭玉立,浓浓的短发随风起伏,她一手拎着棕色的提包,一手拉着白月静,远远望去,酷似一对情侣越洋过海而至。季晓红说:“月静,时间还早着呢,既来之则安之,咱不如到海滨娱乐城去游一游,你意下如何?”
白月静“噗嗤!”地笑出声来说:“晓红啊!你刚才在海边还哭得天昏地暗、一塌糊涂,现在竟文诌得古代夫子似的,不是你了。”
“你让我一直哭啊!今天这一场同海澎湃的眼泪,全是你引发的,你还说呢,你负有重大责任,请客作为补偿吧!”
“好好!我认了,是我的错,从现在开始,一切费用都由我支付,作为对你青春红泪的偿还,走!我带着小朋友到娱乐城啦……”白月静嬉笑着说着走着。
季晓红板起面孔说:“死丫头,不知道个大小,缺乏教养。”
俩人很快来到娱乐城门口,白月静买过门票,二人步入园内,季晓红指着前面的一所俄罗斯式建筑娱乐场说:“月静,咱们进那里面去看看行吗?”
“美你吧,那是‘儿童科幻馆’,进里面一个人三十,顷刻六十元钱就没有了。”
“怕花钱,压根就不要进来。”季晓红脱口而出。
“哎哎!晓红呀,可不是我强迫着你来,而是你闹着要来的,按我的想法进到娱乐城,到这里面看看外观也行,作为观赏性的游览,一来是消磨时间,二来可以了解一下娱乐城的布局画面结构,不妨欣赏欣赏它的科学性和艺术性,将来有朝一日咱们宏福大发时也建它一个,岂不是好事。”
“好好好!月静,我算是服气你了,你不仅是小月亮,而且还是常有理,今天我带的钱也不多,只有服从你的支配了。”
白月静和季晓红像天使般从“儿童科幻馆”来到魔天塔的门前,季晓红停住脚步望着高塔说:“月静,若登上这塔顶肯定能看到整个海城的风貌,咱不妨饱饱眼福上去看看,我想这破塔门票总不会昂贵吧?”
“你说的昂贵是什么意思?肯定不会要一万元。”
“但是,你可不要仅从外观上小看这破塔,听人家说里面可讲究了,自上而下全是电梯,这电梯可不是咱们通常看到的直上直下的样子,而是螺旋形的,结构精密复杂,控制系统性能特强,电梯上安装有座位,这你没听说过吧,而且这塔是一体双塔,看着是一座塔,实际上是两个塔,左塔上,右塔下,全塔共计三十六层,电梯到十五层后每到一层自动停留三分钟,给游客留有观赏海城风景的时间,塔的每层平台上都摆放有免费供应的各种饮料、食品、糖果等,当然只准吃不准拿走,你说这门票能少吗?”白月静说。
季晓红的兴致全被打消了,她叹气地说:“唉!只怪我命不好啊,老季我没有这个福分呀,咱们走吧。”
俩人走过旱冰场、空中阁、逍遥楼、观摩台,又沿过漂流湖、风火林、游艺园、碰碰道,漫步路经越野场、桃花庵、雪山洞、天险桥……”这时,质朴腹空的季晓红猛然坐地不起,愁眉苦脸地说“我的妈呀!肚子饿扁了,腿没劲了,脚也疼了,一点儿走不动了。”
白月静说:“季小姐,你莫不是成心怄我,让我背你不成?”
“这是哪里话?月静,实话告诉你说吧,我是无心游览这大观园,因为我这个人没有底气,缺乏理想,这大概是由于家贫命苦的原因,平时连做梦都很少,甭说做美梦了,偶尔的做次梦也是噩梦,不是在路边抓住柳条掉在河沟里,就是从秃山悬崖上滚落下来摔个半死,打我记事起没有听到过喜鹊在我家门头上叫过,所以未来建什么娱乐城类的大事业我下辈子也不想,我是个现实主义者,与其这样的望尘莫及,不如回去躺在床上休息,我是要向后转了,走吧!”说着站起身拥着白月静向后走。
白月静很急地说:“别推了!别推了!都快把我给推零散了,回去就是了,我看你还是不饿,劲蛮大的,咱们干脆到学校里的餐馆吃饭,玫玲也该回去了,再叫上江明明,大家在一起吃饭才有意思,反正不管在哪儿我请你吃饭就是了。”
“小月亮啊小月亮!你就会哄我这没心眼的人,哄一步是一步,走一步说一步,是也不是?”
白月静笑着说:“晓红啊!你觉得你是恁好哄的人吗?不这样又如何?就不要在吃上较真了,本小姐给你唱首你没听过的歌,放松缓解一下疲劳好吗?”
“嗯,也只有这样了,反正还是哄我呗。”季晓红不高兴地说。
白月静边走着边把目光撒向周围的娱乐场,忽而立足扑闪着亮丽的大眼睛审视一阵子,忽而又低头漫步沉思……猛然,她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容姿刚毅,风采庄重,信步忧伤而轻声地唱道:
我渴望相爱在双人滑的冰场,
手拉着手伴着一个步调;
我渴望相爱在波涛的海洋,
勇敢地搏击着浪潮涤荡;
我渴望相爱在无边的草原上 ,
尽情领略绿色世界的悠扬;
我渴望相爱在冰雪的北疆,
寒冷能装点爱的高尚;
我渴望相爱在天山角旁,
爱像山一样骨气方刚;
我渴望相爱在越野广场,
奔跑能使爱寻找到力量;
我渴望相爱在宇宙间远航,
让蓝天、白云给开辟方向……
这娓娓动听的轻歌,季晓红听得如痴如醉,她婉然地打断说:“月静呀!你这轻声重语的连串渴望,莫不是要把爱投到无着落、无边际的星月银河里去吗?我知道这歌是你的心声,是你心中的吟痛,看起来爱的东西真不能放得太近,易伤易碎,苦煞人也!”
白月静两目闪着涌动的泪花说:“晓红,今天你才算了解到我心中的优痛,冰在雪中,无须张扬,艳阳天日,只待风过消融。算了,悲切和哀叹是一种发泄,渴望和意愿只是心境,面对现实,还是把心空出来好好念书,以报国慰亲之志走上人生。该出大门了,小姐。”
白月静和季晓红来到停车场,还未来得及观望,一辆红色面的刹车停在她们的面前,打开车窗门的男青年说:“二位到哪去?”
季晓红不领情地说:“我们不坐面的,乘公交车到科院。”
“我正好路过科院去办事,捎你们一程怎么样?上车吧。”
白月静说:“谢谢你,我们不坐。”
男青年急切地说:“哎哎,你们不坐我也是空车走啊!坐吧,不会骗你们的,按公交车费收行吗?”
白月静仍是疑虑满腹,便巧妙地试探说:“我们先不到科院,想到友谊商场去。”
男青年沉思了一下说:“这就没办法了,我有事不能去。”便发动了车。
季晓红慌张地说:“司机同志,你先不要走啊!等一等。月静,到商场去干什么?不是说好回学校的吗?你怎么忽然改变了主意呢?到哪儿找这样的好事,快上车吧!”
白月静犹豫地说:“那好吧,回学校去。”二人便上了车。
一路上三人都没有交谈,中途只有季晓红贸然地说:“月静,回去我就去找田力,跟他算账,他伤害了你的心,我将来谈恋爱的话,要是遇上像田力这样的人,我非打他耳光不可!”
白月静沉默地怒视着季晓红,而且暗暗地伸手照着她的腿上狠狠拧了一下,季晓红方觉言有所失,闭住嘴巴不动了。
车终于到在了科院门口停住了,白月静下车后正拿着手提包掏钱,季晓红把车后门拉上,面的“嗡!”地一声开走了。呆望着远去的车,季晓红说:“这个人真有病,是个大傻帽!”
白月静说:“人家可能是看不上块儿八角的,嫌钱太少,或者是想着我们是学生捐助一次,总之,是有些名堂,现在还说不清。不过,他不要钱实际上对我们是一种蔑视,有伤我们的人格,对我们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咳!想那么多干啥?他已经拜拜了,谁也不认识谁了,管他呢,小事一宗,现在当务之急的是回到学校里进小餐馆喂肚子,你要请客了,不会再变卦了吧?”季晓红瞟起眼睛望着白月静说。
“你就知道吃,吃吃吃!吃胖了,嫁不出去。”白月静说着,二人走进了学校。
当白月静和季晓红走上楼快到寝室门口时,季晓红临时发挥自编歌词,套用名曲“心中的玫瑰”高声唱起来:“玫瑰呀玫瑰,你在哪里?我到处寻觅,嗅着芳香到这里……”她唱着推开了房门,孟玫玲在床上躺着早听到了她的胡编乱唱,便起身拿着装鞋的盒子照着季晓红的头扣上,她大叫一声:“我的妈呀!这是什么武器?”
白月静在她的身后笑着说:“这是紧箍咒,谁让你脑涨嘴狂呢。”
季晓红从头上拿掉盒子闭紧嘴巴闻了一下,说:“好臭的鞋盒子啊!玫玲,你是不是和大男人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把气撒到我身上!”
白月静抬头望着上床位说:“玫玲,别理晓红,下床吧,咱们去美餐一顿,我请客。”
孟玫玲低沉地说:“你们去吧,我太累了,也不饿,什么都不想吃。”
季晓红失望地说:“唉!看起来我真是命不好呵,没有口福呀!还是到大食堂去端饭吧。”便拿起饭盒走出房门。

bookmark_border《风》第二章 白月静如花天上来(二)

这时的孟玫玲同大男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校门,大男人迈开大步走到一辆轿车跟前,打开前车门,礼貌地拱手示意孟玫玲上车,当大男人上车坐停后,两手扶着方向盘瞟望着孟玫玲如玫的面容,如水的双目,缓缓低声地说:“玲,买西装改日再去,今天我想带你去开发区看一所房子,请你给参谋参谋干什么用好?”
孟玫玲莞尔一笑说:“我能参谋个什么呀?没出学校门的人,只能说是见识见识还在理。”
好吧,总之参谋也对,见识也可,改变主意不去商场就好。”大男人说着发动着车,“嗡”一声飞驰而去。
汽车约行驶有十多分钟的样子进入了开发区,这里又是另番景象,街道宽阔整洁,油光的马路两旁奇花异草,绿树成萌,一排排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崭新而宏伟,孟玫玲不由地喊出:“太美了,真是无愧于‘开发区’之称啊!”
瞬间,车停在了一栋欧式的建筑楼房大门前,大男人下车走到右边打开车门说:“玲玲,到了,下车吧!”说过,伸手去扶孟玫玲的胳膊,孟玫玲一脚踏下地推去大男人的手。
不轻不重地说:“不用你扶,我还没有到老的时候呢。”
当二人并肩走进楼内时,迎面碰上了一位年轻的男士说:“张经理,带你女儿来看房呀?”
大男人答不出一句话,“啊!啊!”支吾着走过。
孟玫玲立刻撤远身子退在后边,跟随着大男人步入电梯,电梯停在红色的数码9字时自动开了门,大男人说:“到了!”孟玫玲随其走出。
当大男人从身上掏出一串新得闪亮的钥匙打开房门后,疾步迈入室内,嘴里不停地说着:“这是一百五十平方米的四居室,宽敞明亮,布局合理,款式新颖,别致大方……”
孟玫玲站立在门口面无悦色,默不作声地望着一无所有、空空荡荡的房间。大男人回过头看她一眼说:“怎么?还为刚才那个嘴上没毛的男孩说话生气啊!别小肚鸡肠,不值得,像这样的事很正常,这没什么,本来我就比你大嘛,也怨不得人家信口开河,快进屋来吧,到凉台上观看观看外景是一种享受。”
孟玫玲走进室内,穿过房间,到在了凉台上,大男人用手指着介绍说:“玲玲,你看,这正面是蓝色的大海,左面是耸立的青山,右面是万花园游乐场,这座楼房真是难得的好位置,你不觉得这里很可爱吗?”
“是不错,青山递情,大海送啸,万花香飘,好一派美丽的国色风光啊!”孟玫玲由衷地感叹道。
大男人张经理看到孟玫玲有了兴致,便靠近问:“玲,你喜欢这房子吗?”
“不喜欢!”
“为什么?”
“因为我从没有看到过,也没有想到过,做梦也不曾梦到过,所以就谈不上喜欢之说,何况喜欢又怎么样?”
“那么,今天此时此刻我郑重地向你宣告:假若这房子就是为孟玫玲小姐买的,你该是如何想的呢?”
“此时此刻我也郑重地告诉你:这所房子孟玫玲小姐根本就不会接收,因为她不需要!”孟玫玲怒色拢目,似认真又非认真地说。
“好好好!算我给你开个玩笑,借此机会我想向你倾吐一下久积的心里话。玲,我爱你,自从你爸爸把你介绍给我认识你的那刻,我就心动得发颤,长期以来我心里、眼里都是你,你红颜秀目,如日沉水,光彩照人,玫瑰与你相比也逊色,在相处交往中,我又深深感受到你是一位秀外慧中的才女,举止高雅而富有适度,你沉静得如同是荷花出水,不俗不妖,不娇不媚,使我敬佩得拜倒。是的,我是一个有家室的大男人,年长你二十多岁,可以说我不配你,但是谁也挡不住我爱你,谁说我不能爱,法律也没有作出规定。你不是也在变化吗?我们相识两年了,在这两年中,难道你敢说没有想到过我吗?记得我们刚认识时你曾同外人喊过我两次叔叔,可是以后你再也不喊了,这是为什么?你能讲明白吗?请你告诉我!”大男人在凉台上走动着,讲得十分激动。
孟玫玲无力地靠在凉台栏杆上低头聆听,借着大男人话题的停顿,抬起头说:“强,今天就说到这儿吧,你送我回学校,让我好好想想你问的问题,然后再告诉你好吗?”孟玫玲显然是为了摆脱此时纷乱的情绪而婉转地说。
“好吧!咱们先去吃饭。”大男人收住了自己的冲动。
有道是:“心语而不可言”这句话,永似含苞欲放岂不美则也。然而,如若猛然像洪涛暴发一样地吐露真情,往往许是戛然而止,许是忙乱无措或尴尬不堪。大男人张经理与孟玫玲积蓄已久的感情之河,显然是泄洪无措了,他们从楼上走到楼下尴尬得都没有说出一句话,孟玫玲紧绷着她那有棱角的小嘴,微仰着惆怅满怀的面容,像是冷俊的秋玫瑰,秀丽而孤傲,身着一身米黄色两件套装登上了汽车。大男人张强坐进驾驶位置,呆板着沉重的面孔,松动一下领结,侧身伸手拉紧孟玫玲身边的车门,直到把汽车开到海都大酒店门口时刹住车说:“就在这儿吃饭吧。”听其言,观其行,他好像诉出衷肠就有理似的,甚至有着百般地委屈和压抑象征。
大男人先下车为孟玫玲打开车门,解开深蓝色高档西装的上衣扣,一米七八的个头依然体态挺立,黄白色长方形的脸颊上高高的鼻梁架起一副明亮的眼镜,炭眉浓发,精神抖擞,四十多岁并没有使他减弱潇洒的仪表。孟玫玲下车望他一眼,默默地随着他走进酒店大门内,热情的服务员示手把他们引进一间幽静的雅间坐定,张强拿起菜谱生硬地问:“玫玲,你想吃什么?”
孟玫玲面无表情地说:“随便。”
“那好吧,我就做主点菜了。”
当酒菜摆满了桌子时,孟玫玲望了一眼,不知触动了哪根弦,顷刻秀目泪珠滚流。
张强惊慌地说:“玲,你不要太难过了,恕我今天失控,太不冷静了,我有耐心等待你,哪怕是到了年老花甲,直到你想通为止。”
孟玫玲端起了一杯红酒,擦拭着眼泪说:“张强,什么也不要说了,端起这杯酒,我们干一杯。”
大男人张强爽快地斟上一大杯白酒举起相碰说:“干!一干拥有天下!”他接连干了三大杯,足有半斤量,孟玫玲夺过酒杯方把他劝止。他擦抹了一下嘴,抛出肺腑之言:“小玲啊,你知道吗?我为了你,过得好苦好苦啊!我认识你快两年了,没有再回过家,天津不算远吧,可是我不回,我把周日都给你,当想我那宝贝儿子时,就看看他的相片或打个电话说忙不能回去,孩子十一岁,他不止一次地在电话上哭着叫着说:‘爸爸我想你,你快回来吧!我都想你想瘦了。我为孩子的思念虽然也心酸得落下过眼泪,但是仍是狠心不回去,就连假期我也不让他来,对于我的父母我也只是打个电活问候一声便罢,孩子的母亲也曾来过几次,我都是在忙碌中立刻让人把她打发走,我想抛弃她,我想抛弃她啊!你知道吗?”说着,抖着双手抱起酒瓶子又咕噜咕噜地喝一阵子,盂玫玲抢过瓶子把酒全倒在地上。
孟玫玲仰起凄凉的脸说:“张强,太突然了,我心里虽然也有你,可是我仅是一个刚刚二十一岁的学生,你让我怎么办?”
大男人拉长声音说:“二十一岁、二十一岁也不算小,解放前的女孩子都是在十六七岁就出嫁了。”
孟玫玲无可奈何地说:“张强!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我知道,我清楚得很,现在是九十年代,二十世纪末,对不对?甭管什么年代,女人、男人的生理都没有变化,你说是不是?”张强嬉笑着说。
孟玫玲气得涨红了脸说:“经理大人!你醒醒酒吧,自己好好地品尝品尝菜味,一会儿打个电话让公司人来接你回去,我走了!”起身离去。
张强立刻站起身,扶着椅子迈不动脚步,伸出手向孟玫玲的背后语不成声地说:“你、你、你给我回来!我、我、我给你钱,你、你打车回去……”
孟玫玲回过头说:“我有钱!”快步走去。
海都酒店位于市中心偏南方,距离座落在市郊西南位置的科院约有四五里远的路程,孟玫玲决定徒步回校,只想单独利用空间理出今天事情的头绪。她身挎红色小秀包,行走在路边绿葫之下,步履沉重,双目平视着前方,微风吹拂着她那齐耳的短发和飘冉的淡装,冷艳使路人目不暇接。她思索着事情的根源,把后果归结在父亲的身上,内心独白道:“爸爸呀!爸爸!你为什么要把一个与我不相干的天上掉下来的大男人介绍给我呢?使我们从生疏到热知,又到占有各自的心,漫长的人生之路我该如何行走为好?真是给我出了一个无法解开的难题。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命吗?我这个人又是从不信命的人,可是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她走着想着,不停地问着自己,不知不觉便到了学校门口,立刻扫去满脑子的思虑和怨言,快步迈入学校,直奔自己的寝室。到了门口,她轻敲两下关闭着的房门,没有动静,便从提包中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屋里空无一人,她感到太累,扔去提包,坐在放有镜子的桌边理下头发,当看到自己染上秋霜的面容时,不由得哀叹着脱下鞋子爬上床躺下。她大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猛然看到房顶角处有一蜘蛛在辛勤划圆抛丝织网,便轻声而语:“蜘蛛啊蜘蛛!你为捕食而布下天网,可是你不曾想过最终还是自束而亡吗?”于是,起身拿起了一根挂衣杆把网捣破,蜘蛛慌忙地爬墙远去。
孟玫玲再次躺在床上,联想到蜘蛛做网,毕竟是它生存的过程,自己所为,实有不尽仁义,由此脑海中突然跳出“第三者”的字眼,不禁打个冷颤,说出:“天啊,这可使不得!”她辗转反侧,浮想联翩,苦思无穷,她想到了人格、人性、理念、道德、职责、世俗……一切一切,如此如此,像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奈何不得。然而,她作为当代的大学生,又有着锁不住的浪漫奔放、勃勃升腾的心境,有着拢不住的青春思潮,在她内心里飘忽不定、难以明状的思绪中,又寻找着“爱欲旅行”的理由,呼唤着人的价值、权利、平等和自由,她自言自语地问道:“爱的平等是什么?被人爱和爱别人的权利在哪里?我如何才能做到冲破世俗观念的羁绊而走向思想自由、行为自由?什么标准才算是堂堂正正的做人?以人为本的标准是什么?……”一连串的问题只问无答,脑子里成了一盆浆,举棋不定,沉沉而入睡。

bookmark_border《风》第二章 白月静如花天上来(一)

白月静每天课后都在教室里坐在田力身边,轻言细语在研讨着课文。为此,班上的同学又视作新闻议论开了,有人说田力用耐性终于征服了小月亮;也有人说肯定是田大力士制服了小月亮;还有人说小月亮可能是出于内疚而醒悟……这些闲言碎语,白月静听到后如风过耳,不再放在心上。
一天晚饭后,田力同换子慢步在校园内的小路上,田力说:“换子,我觉得白月静对我比前一阵子好得多了,起码说话和气得多了。”
“是啊,这就是心理学研究的问题,正像你想要别人的东西一样,你不能直接去取,也不能走邪道,那么你就得搞明白要人家的东西有何用处?人家能否同意给?怎样才能巧妙地取到?”
“换子,什么事情到你嘴里就变得细膩复杂而又严重了。”
“哎!白月静和你的关系不正是明摆着吗?你越是追着她不放,她越厌烦你,看不起你,千方百计地摆脱你,你不去找她了,她反就来找你,靠近你,关心你,尊重你。”
“咳!内情你不知道,我也说不清,我觉得客气和尊重总是有着距离,还不如看到冷眼地亲近,她虽然能够陪着我一起学习,但我越发地觉着彼此之间似乎有些生疏了。”
“田力,这是你不正常的心理在作怪,男人是靠自身的能力和魅力去战胜一切的,你想战胜女人也是这样,需要有才能,能做家庭的支柱,绝不是靠女人的呵护过日子,或者指东指西地生存。”
“换子,你不懂,爱神是不分主次的,女人的呵护也许是一种爱的幸福?”
“田力呀田力,你真没救,你知道吧,你爱白月静爱得低三下四。”
“换子,你可别说这话,我同月静结婚后我要把她捧到手里,每天要喂着她吃饭。”
“我想,她会把碗摔到你脸上的!”
“你肯定说错了,女人们都需要抚慰和体贴。你不懂,咱们就不要讨论这个同题了。”
“好吧,现在回教室去学习。”田面换说着有些不愉快地样子向前走着。
星期二的上午第四节课时,光学教授走进了课堂,同学们都安静地坐好了,只有白月静仍然坐在田力的课桌边低头集思地讲说着,田力好像也是高度集中的样子在看着书不曾抬起头,这时全班同学几乎把目光都转向了他们俩发着呆,孟玫玲急得满头是汗摇动着凳子,季晓红急得敲着桌边,老师大声地喊道:“白月静!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了?在课堂上还要谈恋爱呀?!请坐到你的位置上去。”
白月静像是猛然被棒子击顶样地惊骇,脸刷地红遍了,泪布满了双眼,但没有掉下来,她低头走向靠近前排自己的坐位。
老师很生气,旋即说:“田力,请你回答一个问题:当今我国科学领域苍白与欠缺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田力忽地站起,脸色铁青,激奋地说:“姜教授,你让我回答的问题是在不正常的情况下提出的,而且也不是我们学习课程之内的问题,我不回答。我倒是要你收回刚才批评我和白月静的话,如果不是在课堂上我会对你做出更不礼貌的事情。”
“好吧,请你坐下。如果我有误解,对刚才讲的话缺乏尺度,请原谅!但是,老师走进教室要讲课,你们仍是不停地说话,总该是不对的。另外,我提出的一个社会现象问题,虽然不在教课书之内,可是作为受高等教育的学生是应该关心社会所能够认识到的,答不上来,没关系,但不能说不答。那么,现在请白月静回答这个问题。”
白月静站起了身,全身颤抖着,她情同手足的二姐妹孟玫玲与季晓红为她可怜和担心得泪涌满了眼睛,孟玫玲从桌边偷偷地伸出一只手拉住白月静的左胳膊低声地说:“沉着点,沉着点,别怕,别紧张……”
白月静声音低沉地说:“我国科学领域的整个科技人员的知识结构有着局限性,受着专业学术单一的制约,将来可以通过多学位的教育方法,培养出大批知识结构较为完整的跨学科高层次的新型专业人才,以适应和满足国家急需而快速地发展,走科技强国之道路。”
“好,请你坐下。讲得很好,白月静同学是一位思维能力强的学生,很有理念。是的,科学技术是国家的命脉,国家要强盛,必须拥有大批知识结构完整的新型专业人才,以适应快速发展地需求。今天我为什么要提出一个与课程无关的社会问题,就是从白月静同学违犯课堂纪律说起,想告诫大家时光的宝贵,督促你们加紧学习,国家在急切地企盼着你们。同学们!你们每个人都要珍惜自己的青春年华,人生永远失去的就是时间,时间永远决定着生命!”全班响起了掌声。“请大家安静,现在开始讲课,今天讲’光’的潜辐射应用原理……”
下课了,老师刚跨出门槛,大家都把钦佩的目光投向了白月静,边议论着向教室外走去。季晓红猛跳起来抱住白月静的脖子大声说:“我的乖呀!小月亮,你真行!”
孟玫玲望着白月静和蔼谦虚的面容说:“月静,想不到姜老头会冒出一个这样的问题,你竟能答出来,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看起来月亮照到哪里都明亮。”
“去你的!”白月静说着打了孟玫玲一下。
田力在后排大声地说:“我今天真想狠狠地揍姜老头一顿。”
田面换说:“打老师是要被开除的,别再胡说八道了。咳!白月静真行,姜教授提的问题我都没有考虑出个完整的答案,真为她捏把汗,想不到她竟答得令人满意,不佩服不行呀!”
白月静和孟玫玲、季晓红、江明明围坐在一起说着今天课堂上的感触,田力来到她们身边说:“月静,你怎么样?”
“没什么。”白月静的声音很低沉。
季晓红赌气地说:“都是因为你,若不是陪你学习,月静哪会受这样的委屈和惊吓。”
“好,都是因为我的不是,在下这边有礼了。”面对着几位女生鞠了个躬,白月静没有任何反应。
孟玫玲低声说:“真没趣。”
江明明说:“走!咱们该去吃饭了。”
“好!”季晓红说了一声,跑在了前面。
白月静走在后边,当走到门口时,她回过头喊了一声:“田力,你过来一下。”白月静走出门口在外面等着。
田力快步到了白月静的跟前,高兴地问:“月静,你有什么事情吗?”
白月静低声地说:“我想,这一段时间你自己好好复习吧。快考试了,我也得自己连贯地看一遍书。”
“是因为今天课堂上的事吗?”
“有一点儿,但不完全是。”
“那好吧,我找别人帮助。今天中午我请你的客,咱们一起出去吃饭好吗?”
“不了,你自己去吃吧。”说过,一直向前走去。
田力无奈,望着白月静的背影呆呆地立着,愣愣地站了一阵子后,自弃自馁地说:“真没劲!”转身回教室。
田面换看着田力哭丧着脸走进教室里,打趣地说:“看看,月亮钻进云层里天就暗了吧,没趣的人儿好伤神啊!”
田力听此讽刺话,同往常相比,一反常态,没有像平时那样必定会臭骂田面换一通,而是头向右边甩一下长长的分发,高耸一下粗犷的双肩,在他那不方不圆的一张脸上飞眉撩起,硬是睁大小眼睛,葱疙瘩鼻下启开着圆嘴巴半天才说:“换子,我毕竟是男子汉大丈夫,她白月静不给面子,我请你去吃饭,你总该会给我个‘面蛋儿’吧?”
田面换笑着说:“好吧,我今天就痛痛快快地宰‘地老鼠’一顿,走了……”田面换有意拉长声音,俩人迈出教室。
由于今天课堂上的风波,会事的孟玫玲决意要给白月静压压惊,到校外的一个常去的小饭馆就餐,白月静、季晓红、孟玫玲、江明明正坐在一张桌子上吃着白月静最爱吃的炸酱面,桌上还放有两个小菜。
田力和田面换也走进了这个餐馆,田力向田面换打了一下手势,不声不响地就坐在四位女生旁边的一张桌边,男服务员到在跟前问:“两位吃什么?”
田力提高嗓音说:“要10只螃蟹、10对海虾、一盘腰果、酒吗……”
四女生的目光随着田力的高腔阔调同时望去,季晓红张了张嘴本想与他们二人搭话,一看田力那个装作大款的神气劲儿,不再理睬。白月静第一个起身离去,三人随之也即走去。
田力望一眼女生桌上的剩饭,再望着她们走去的身影,神气劲儿马上消失了。这时,一直在旁边站立着的服务员问:“喂!同志,你要什么酒呀?”
田力惊慌地转过脸:“刚才我报的都是什么菜呀?”服务员念了一遍。
田力面带赤色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了,你看,我约的几位女同志都吃好走了,上面报的菜统统不要了,来两碗米饭,一个炒鱼香肉丝,一碗清汤。”服务员离去。
田面换乘机挖苦说:“我的大力哥呀!你在女孩子面前逞能打肿脸充胖子呢?胖得像打饱气的死猪,人家女孩子一走,你马上就瘦若排骨,真是不可思议。”
田力说:“换子,请你原谅,这个月快把钱花光了,等下个月家里寄来钱我一定再给你补餐一顿好吗?”
“行,这也不错了,总比学校的大锅菜好吧,我也不争吃你一顿饭,说过就算了。”
“还是‘面蛋儿’老弟知我心也。”田力说着,松懈了尴尬的面部表情。
海城的六月,湛蓝湛蓝的碧空,洁白洁白的云层,娇阳倩影,轻风拂过,枝叶如黛,人们单衣行走,显得格外的洒脱和飘逸。
周日上午,季晓红惯称的总来找孟玫玲的那个大男人又来了,过去只是俩人在校园内交往,相处一阵子或几个小时大男人便离去,然后孟玫玲不声不响地回到宿舍或教室里,大家对此已习以为常,也不再过问什么,因为每个周日他都来。起初孟玫玲说大男人是他爸爸的战友,在海城工作,受爸爸之托而来看望关照她,叫他叔叔,现在也不提叔叔这两个字眼了,今天又要相约一同出校外,孟玫玲宛然以请假的口气说:“晓红、月静,我去市内一趟。”
“不带我们呀?”季晓红快口如梭地说。
孟玫玲竟脸红迟钝地说:“他、他、那个人让我同他到商场帮助挑选一套西装。”
白月静似乎通情达理话里有话地说:“晓红,你就别难为咱们的孟大姐吧,你没听到她的语言稚嫰得就快变成了我们的小妹妹了,真够可怜的了,让她去吧。玫玲,我给你一天假期,好好地同那个、那个异性友人自由自在一场,可记住别冲动得晚上回不来了。”
孟玫玲顾不上顶撞白月静,转身走去,好像是带气的步履,重重地下楼梯的脚步声击耳回响。
季晓红说:“月静,我看玫玲早晚要吃这个大男人的亏,非上当不可。”
“上什么当?玫玲比我们俩都成熟,她脑子里总比我们俩多根弦,我相信她会把握尺度的。”白月静不以为然地说。
“月静呀,你说这话可不一定,没听人家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句话吗?”
“是啊,我不否定这句话,包括我们在内也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该糊涂的时候,怎么也聪明不了,脑障碍激素有时防不胜防,只有顺其自然了。”
“月静,你讲的也许是这么回事,只是压根我看找玫玲的这个大男人就不是个好人,他心中肯定有鬼,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他从正面望着我们说句话,而是低着头眼睛瞟向一边言语,让人感到别扭死了,虽然人长得标致,但一点儿也不大方,显得他似乎不屑一顾其他女孩子,甚至装作一副羞涩不堪的正派面目,其实是欲擒故纵的嘴脸,你说说,他四、五十岁的人了,纠正一下,我有些夸张了,没有五十岁也有四十多,称得上是大伯、大叔辈分的人了,可举止言行总够不上份,让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就不要胡思乱想,闭上你的嘴巴,不要忧国忧民,咱们现在去海边自由自由,这才是重要的事情。”白月静说。
“要走快走,不然‘夜老鼠’赶来又走不开了。”季晓红爽朗地说。
白月静慢悠悠耳语:“放心吧素色美,他不会来了,被小法海治服了。”
“什么?什么?月静,你讲明白些,我咋听不懂你说的话呢?”
“听不懂吧!等会儿走到路上再告诉你。”两个人开始整装出发。

bookmark_border《风》第一章 校园序曲(六)

这日午后,白月静向田力提示说:“田力,咱们到外面去说说话吧。”
田力兴致勃勃地说:“好哇!太好了,走!你说到哪儿都行,我随着你。”白月静先迈出女宿舍门槛,头也不抬地走下楼去。
孟玫玲和季晓红激动得一口气跑到楼梯处向下看,季晓红兴奋得大声地说:“玫玲,咱们的‘小月亮’终于醒悟了,啊哈!月亮退步了,让给星星了……”
“晓红,你低点声不行吗,或者干脆把嘴闭上更好,你没看到月静伤感的面容和沉重的脚步,你大嚷大喊个什么,咱们进屋吧。”
“是,都听你的,你总是常有理,出来是你叫的,还不让说话。”季晓红低声嘟囔着同孟玫玲走进宿舍。
白月静径直向校园内南边的养鱼池走去,田力紧随而至,俩人坐在池边沿的水泥板长凳上。白月静被田力折腾得伤透的心不知从何说起,一时沉默不语。
田力猛然说:“静,你能够约我出来,我非常高兴,非常受感动,今天我好像终于看到了月亮升起的光辉。”
白月静这时抬起了头,望着偏西的太阳,语重心长地说:“田力,你不觉得这些天来我们的关系不正常吗?除了上课和晚上睡觉以外,你总跟随着我,这是不是有损你大男子的形象啊!一个人要有理智和自尊,事事都要有分寸,顾全大局。”
“静,我爱你。”
“这句话我都听腻了,轻浮得让人作呕,淡化了我们之间的情意,你我从小都是同学,现在长大了,你总把一个轻轻淡淡的爱字挂在口上,我觉得像是一个路人从我身边擦肩而过似的,你想想这是什么样的感受?”
“静,我没有想过,我只想为你去死。”
“也许,你这话是发自内心,但是让人听着太没意思了,太虚伪了,太没味道了,我不信服。人,不是凭说为谁而活着或为谁而去死,都是为这个世界和自己而活着,这才是真实的内容。”
“静,多日来你不曾理睬我,使我的精神崩溃了,心碎了,甚至要疯了,爱你使我心痛。”
“田力,你怎么不想一想这是为什么?你怎么不考虑一下自己所做出的事、说出的话别人会如何想的?别人会怎样的忍受和对待呢?”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不管!我只知道爱你,你是我的全部。”
白月静急得怒视着他,提高嗓门说:“田力!你不讲理,你的做法叫爱吗?你站在女厕所旁边窥视着我,让我难堪;你待在我们女宿舍里不到熄灯时间你就不走;我不能与男同学多说话,甚至连老师也不能多接触;我走一步你跟一步,监视着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简直是对人的一种欺侮。”
田力也火急起来,站起身嘶哑着大声说:“白月静!你是不懂情理的人,我把你视若天人,从骨子里爱着你,如果能够的话,我一定会把你吞到肚子里护起来,你知道吗?”
白月静立刻起身气愤地说:“你混透了!算我眼瞎。”抬步便走。
田力伸手拉住白月静的胳膊哀求说:“静,请你理解我。”
“田力,你把我逼到绝路上去了。”
“是,是,都是我不好,请你先坐下,听我说,我不能没有你。”
白月静仰着悲伤的脸,执意要走。
田力挡住去路,双手合掌上下作揖,死不改悔地乞求说:“好静静,我爱你,你爱我吗?我让你回答。”
“我不会回答这句话,凡是中国的好女人,都不会把爱字轻易说出口,你快站过去吧!这算什么样子?”白月静真的愤怒了。
田力像听到命令一样,立刻闪到一边说:“静,再稍坐一会儿,我有话问你。”
“好吧,快说!”白月静出于无奈又重新坐下。
田力紧靠住白月静坐,望着白月静那冷俊的秀目与怒颜如虹的面孔,轻声而试探着说:“静,你能否告诉我两个月前的那次在望花台上的事情吗?你为何望着台下那位花工悲伤得流泪,是不是你们早就认识了,你们之间有什么苦于难言启齿的事情吗?”
白月静猛然像是被刀刺心一样,眼泪似雨珠般一串串从容颜上滚落下来。
田力望着白月静更加肯定地说:“看看,又哭了,我猜得不会错吧?”
白月静抽泣着说:“田力,你还记得我那可爱的小弟弟吗?”
“记得,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他叫小毛,在初中二年级时你把他带到学校里两次,老师都喜爱得抱来抱去的,只可惜他病、病去了。”说到后边,田力压低了声音,低下了头。
白月静挥着泪,哀叹着说:“唉,上天不公平呀!小毛是我父母唯一的儿子,四岁时就会帮助家里人常到街上去买酱油醋,六岁时他永远地离去了。我比他整整大八岁,他叫姐叫得特别甜,很知道亲我,他是我心中的嫩枝、一颗小禾苗儿,每当想到他,我的心就碎了,是我的泪水在浇灌着他。那日,看到望花台下玫瑰园里的花工把一条条嫩枝剪掉扔去,我像看到弟弟一样……”白月静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月静,我想不到你会为此事这样,这大概是出于女孩子之软心肠吧。可是,我所不能够理解的无论我如何对你好,你都不会说句爱我的温馨话。也罢,只要你心里真正有我,你谈要求吧。”
白月静擦干眼泪,稳定了一下情绪说:“田力,这学期又快要放假了,明年七月份就要毕业了,我所关心的是你的学习,来时伯父伯母一再嘱咐要我督促你的学习,过去我做得不够,我想下一步帮助你把学习赶上去,这不仅对学校、对你父母有个交待,而且我的心里也稍平静一些,重要的还是对社会的回报,本科四年拿不到毕业证,国家是不予承认的,等于白上学,再说你也没学到什么知识。”
“我也想过,我想到毕业考试时抄也要抄个及格,真不及格的话也罢,只要有你就行了,我把咱俩的关系放到首要位置了。”
“你真糊涂啊!我没法说你,靠抄别人的能行吗?必须要掌握真实知识,而且永远是抄不及格的。”
“那你说说下步怎么办?如何帮助我把学习搞上去?”
“学习还靠你自己努力,我想配合你复习一下前面的课程,后面的你不能再拉掉。从今天开始咱们的学习时间都放在教室里,晚上你不能再到女宿舍熬点了,可以在你们宿舍里或者教室里学习,你也知道学校的制度是不允许男生到女宿舍的,只不过别人惹不起你才例外。我晚上到教室里陪你学习,你也可以同换子、海珊他们一起学习,平时吃饭也不要再和我们搅混在一起了,到男生人群中去树立你的形象。”
“不行不行!这可不行!我离不开你。”
“田力,你如果真是这样,我永远不再理你,等于我们不认识,没有过去和今后,因为你无可救药,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和人格,是个愚夫……”
“静,你别急嘛,我是跟你开玩笑的,让我试试看吧。”
“还有,从今以后不能我走一步你跟一步,多么的没有意思,有失自尊,你看看这池中的鱼儿还自由地游动,人也需要这样。”
田力立刻把脸转向池中说:“行,出校门你要告诉我。”
“出校门也不一定,如果需要你一同出去的话,我会叫上你的。好吧,今天就谈到这里,快上课了,我们走吧。”白月静起身走去,田力似乎心事重重,好像在做着思想斗争,慢步跟在后边。
晚饭时,田力提前买好了饭,端到大厅外一处不被人注意的墙角蹲下独自吃了起来。只有白月静看得清清楚楚,她暗自欣喜,也暗自叹息。
女宿舍的桌子上放好了饭菜,白月静把门咔嚓一声关住了,大家听到响声都愣着了,季晓红说:“月静,闭门干啥?你的尾巴还没带进来呢。”
“吃你的饭吧!别快嘴多舌的。”
“怎么?莫不是你把夜老鼠关进了木箱子里了吧!”
“晓红呀晓红,你还让人吃饭不让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咱们都吃饭吧。”
孟玫玲带着关心的口气问:“月静,田力今晚不来吃饭了吗?”
“他不来了。”
“为什么?”
白月静笑着说:“他改邪归正了。”
江明明说:“去你的吧,开什么玩笑,田力如果吃饭能离开你,他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除非他死,他不至于死,不信走着瞧。”白月静自信地说。
孟玫玲惊奇地问:“你们今天谈崩了?”
“若是真谈崩了就好了,只是崩不了。”
季晓红又问:“吃过饭他还来吗?”
“不来了。”
季晓红跳起来说:“女性解放了,我们可以随便地说笑了,我可以脱光背了。”说着立即甩掉了上衣。
晚饭后,田力回到自己的宿舍,倒在床上思索着与以往不同的情形。
徐辉说:“换子,咱们到教室去学习吧。”
“好,我把药吃过就走。”
田力猛然从床上坐起问:“换子,你有病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有点轻感冒,今天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田力回避了换子的问话,直截了当地说:“我想同你们一起到教室去学习。”
“好哇!欢迎你回到男生队伍。”徐辉大声地说。
田面换惊讶地问:“田力,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不是的,是真的。”
“好吧,说话算数,走!”
“海珊呢?”田力问。
“他已经去教室了。”换子说。
晚上熄灯后大姐姐般的孟玫玲有些不放心,在床上思绪不定,对于田力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能理解,便抱着枕头悄悄地上了白月静的床,低声地问:“月静,我相信你睡不着,你和田力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哎!没什么,今天我只不过把我们之间危机的关系与他学习太差的严重性摆了出来,即使脱去恋爱的外衣,也应该做到真正的关心,他对我的做法也不能完全不理解,但是他确实晕了,敢闯贵宾厅,到了不知耻辱的地步。从小学到大学,我看到田力这人的本质是好的,不傻不笨的,今后只要能够理智些,也许将来我们还能够走到一起,否则,我真是下定决心了——过眼烟云,一别永决。我向他亮明了态度,提出了要求,他勉强答应试试看,总该是个进步吧,事情就是这样。”
孟玫玲听后激动得搂住白月静的脖子说:“月静,你真有魔力,是位情有独钟、敢恨敢爱的奇女!”
“去你的吧!别讽刺我了。”
“说真的,我要有个像田力这样的人追我就好了。”
“还是没有的好,也许你将来有个比田力还田力的追爱的人,到时候你会找我倒苦水的。”
“但愿如此吧,我不会像你那样终天想法子摆脱人家。”
“玲,有人说爱情是细细碎碎的,是无法用东西包起来去衡量的,越是爱得深就越脆得很;也有人说爱情是生命,犹如风旋。你同意这些观点吗?”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的名言。”
“好吧,咱们不谈了,睡吧,今晚就同我睡在一起好了。”
“不了,我的小月亮,我若在这儿会干扰你做美梦的。”说着,孟玫玲抱起枕头离去。

bookmark_border《风》第一章 校园序曲(五)

周末下午,通常是学生们的自由活动时间,白月静早早地溜出了宿舍,甩掉了三个贴身影子,来到了望花台下面许国生居住的小房门前,叫了一声:“小许,你在屋吗?”
许国生掀开门帘走出来,高兴地说:“是白月静啊,快请进!这屋子太小了,太简陋了,让你见笑了。”
白月静走进室内,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然后坐在了这个房间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笑着说:“房间不大,倒挺雅气,琴棋书画,还有剪刀锄耙。”说后,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小许,今天你有时间吗?”
“你有什么事情?我无所谓,时间由我支配,只要把该干的活做完就行了。”
“我想让你同我一起到商场看看,想买些日用品。”
“行倒是行,只是你的那位男朋友他会有什么想法,你同他去更好。”
白月静闻听也没有生气,用美丽的眼睛、喜悦的目光投向许国生那憨厚、端正的面孔,这时许国生刚毅锐利的目光也正朝向了白月静白里透红、清秀不俗的面容上,两目相对如同触电般地把视线避开,有着蜻蜓点水那样的明快情感。
白月静改口说:“那就不去好了,咱们谈一会儿学习吧。”
白月静同许国生在幽静的小屋里心平气爽地谈论着一切想说的话,从先秦到南北朝的文韬武略,从唐诗、宋词到元曲的兴旺,从东洋文学到西欧悲剧的崛起,从巴尔赫德猜想到陈景润圆周率的推算,从夏娃到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故事,从天文到地理……谈得有声有色,乐趣无穷。
白月静的面颊透出灿烂的笑容,像晨旭、晚霞、牡丹、玫瑰,美不胜言,有着万花不及的丽质。她喜不自禁,轻启朱唇,深情地说:“这屋子虽小,却容量无限,我有生感到最自在、最舒畅、最开心、最有活力的存在,这大概是园中之最的原因吧!”
许国生朦胧不解地问:“你这是说?”
“我也说不清道不明,也许你这所房子独特得在这个城市都难以找到的简陋,正是因为如此才显得出色的明亮。同时,在这个园中与花相比,它粗犷而高大……”
许国生苦笑着说:“你这是戏谑我吧?”
“不是,我是认真的,因为这所房子在我的心里已占据了位置。”
“这破房有什么价值呢?多次有人解开裤带推门走进时,都把我吓一跳,也把对方吓一跳,你明白我说这话的意思吗?”显出很难为情的样子。
“我明白,只因为是这样,才显得格外别致。今天还会有人来吗?”
“不会了,我在门口挂上了‘闲人免进’的牌子。”
白月静脱口而出:“手与手相牵天知情,心与心合拍地共鸣,下个星期这个时间我还会来的,再见了!”
白月静告别许国生后,她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宿舍,而是带着无比愉悦的心情行走在校园的小河边,时而抚去头顶上的柳枝,时而弯下身子拣起小石头击水,有着静若闲云、动若花开、举手投足之间流动的美……
田力从教室到女宿舍来回跑着找白月静,孟玫玲和季晓红也正着急地在议论着白月静的去向问题。这时田力来到,三个相聚在女宿舍,季晓红说:“我昨天听月静说她想到商场买些东西,但没讲是买什么。”
田力用手擦抹着满头的汗水,急切地问:“晓红,你听清楚她说是去哪个商场吗?”
“没有,她没讲。”
“正常情况下,月静不会丢下我们独自出行的,莫非是有什么需要背着我们的事情要去做吗?”孟玫玲紧锁眉头猜想说道。
田力更加着急地说:“走!咱们赶快去那几个大商场找一找,一定要把她找到,不然出事怎么办?”
季晓红惊讶得叫起来:“我的妈呀!几个大商场都找找还不把我们给累死,说不定她一会儿就回来了,逛商场能出什么事呀?依我看咱们还是在屋里安心地等待为好。”
“田力,晓红说得也对,咱们等她吧,跟那么紧干啥,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自由天地,以后我要是单独出外走走,你们可别一直跟着我。”
“玫玲,你可以一个人单独行动,但月静就不同了。”
“为什么?田力,你说这是何意?”
“你比月静年龄大些,再者月静长得太招眼了,每当同她一起出外都要生一肚子气,路人的目光总是盯向她。”
“噢,我明白了,你是说我长得不漂亮,是‘苍兰’,一个人出外放心,对吧?”
“玫玲,我绝不是这个意思,你的美称“红玫瑰”已足够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月静她是属于我……我的女友了。”
“你是说她是属于你的,那么你就不该生路人目光的气,你应该高兴,为有一个漂亮的女友荣兴才对。”
“玫玲,你就别开玩笑了,你们俩人到底去不去找月静?如果不去,我可一个人去了!”
“你想去就去,我们知道月静丢不了,决定在屋里安心地等她,是这样吧晓红?”
“是的!我们哪儿都不去。”
田力气呼呼地走出房门。
七点多钟白月静回到宿舍,当她一脚踏进门槛时,季晓红像是看到了星球人一样的惊奇,“哇!你终于出现了!玫玲,你看谁进屋了?”
孟玫玲躺在上铺看书,抬头向下看了一眼说:“白小姐辛苦了,您用过晚餐没有?如果没有,请打开饭盒自便吧!”
“你们今天是怎么回事了?都怪声怪气的,莫不是有病了吗?”
“谁有病谁知道,出去撒野整整一下午,事先也不说一声,让大家着急。”季晓红埋怨道。
“晓红,我不就是一个人出去走走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是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去哪儿总该打个招呼吧。”
“看来这个问题今后也是无法解决的,不出校园打个什么招呼呢?”白月静低声嘟囔着。
“啊!你就没出学校大门呀,昨天你不是说要到商场买东西吗?”季晓红失声说。
“那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是一定要去的。”
“坏了,田力还不知道跑几个商场呢,不知道急成个什么样子了。”
“什么?田力去商场找我了?”
“是啊!我告诉他你可能去商场了。”
“晓红啊,你还怕他跟得我不紧吗,真糊涂呀!”
季晓红不乐意地说:“月静,你说这是什么话?我一点也不糊涂,我最清楚的是田力对你真正的爱。”
“晓红,实际上我们可能都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田力对我的爱,我感觉到好像是一种枷锁,很累很累。”
“月静,你讲的话我咋一点儿也不明白呢?”
“不明白也就算了,总有一天会明白的,让月静吃饭吧。”孟玫玲显然是有些不耐烦地说。
江明明推门而入,关切地问道:“月静,你怎么现在才吃饭呢?”
白月静生硬地说:“你不也是现在进屋吗?”
“我是吃过饭了。”
“那有什么区别,总之也是刚回来嘛。”
“月静,听语气你是生气了。”
“没有,大家都很关心我,只有感谢不尽了,还生什么气呢?”
“那就好。”江明明似乎感到有些没趣的样子。
白月静阴沉着秀丽的面容,慢吞吞地吃着饭。
忽然,门外有敲门声,并问道:“月静回来没有?”
季晓红高声地应答:“回来了。”
“我能进屋吗?”
白月静抢着说:“不能!我们都上床睡了。”
“我还没有吃饭呢!”田力说。
“自己想法子。”白月静说。
“那好吧,我走了。”
江明明不解地说:“月静,你为什么不让田力进屋来?我咋觉得你今天有些不正常,肯定是与他闹气了吧?”
“明明,我很累,想歇歇脑子,你就别再问了。”
“好好好,我不问了。”
田力没有去吃饭,有气无力地回到宿舍,洗了一把脸便上床躺下,自言自语地说:“苦啊!”
田力的上铺是同姓好友田面换,大家平常都叫他“换子”,还有人称他是“面蛋”,他富有风趣地说:“我的田大力士,莫不是又捉不住‘月亮’了吧,我看,只有望天代之了啊!”
田力没有好气地说:“换子,你想让我打你是不是?!”
“不敢!不敢!我这身小力薄的哪经得起你一掌之力呀,我是想同你一起到花园去散散步,以解心头之烦闷,你意下如何?”
田力闷声闷气地说:“不行,我今天太累了,心情也不好,哪都不想去。”
“力哥,心情不好才走动走动呢,现在还不到九点钟,咱们到楼下游荡半个小时再回来行吗?”
“面蛋!你烦不烦啊!”
田面换低头不语了。“面蛋”之称是来源于田面换通常在是非上从不与人争高低,他瘦瘦的身条,矮矮的个头,窄窄的面庞,白白的皮肤,像个女孩子。然而,在学习上可是顶呱呱的,班级中他是数一数二的尖子,一付高度近视镜遮住了他的大半个面孔,显得文气而有素养,也有女孩子喜欢他,竭力想靠近,但他却是敬而远之。
少许后,田面换改变主意说:“好,不去外面就算了,我把窗子打开,让月亮扑进来好吗?”
田力猛然从床上坐起,怒视着田面换,很不客气地说:“面蛋呀!面蛋!你成心是要把我气死,快滚出去!不然我的拳头就发痒了。”
田面换被震得发呆了,怯生生地说:“力哥,你今天是受什么委屈了吧?我不是有意的,我是想让你开心,如果真是受什么委屈的话,你肯定还没有吃晚饭,我现在就去给你买。”拿着饭盒走出了房门。
田面换走后,田力又躺下,苦闷得双拳抱头。
当田面换把饭菜端到田力床前喊道:“田力,你起来吃点,算我求你了,不吃饭是不行的,你看,这是我从饭店里给你买来的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要了一碗米饭。”
田力终于被感动了,他起身望着田面换双手捧住饭盒的热诚的样子,声音很低沉地说:“换子,你真好,刚才我骂你,还生我的气吗?”
田面换摇摇头说:“不会的,习惯了,你快吃吧,不然饭菜一会儿就凉了,再说徐辉和海珊回来,看到你现在才吃饭,又要问长问短的。”
田力接过饭盒边吃边说:“换子,你给说说,为什么男孩子爱上一个人竟是这么的痛苦?”
“我也说不明白,因为我没有恋爱过,我心中只有我妈,母爱才是高于一切的。咱们班上的女同学不是不喜欢人,只是不能太靠近,尽管肖荣公开称我是书呆子,桃新花侮辱我是小太监,我都不与她们争辩。我认为在读书中女孩子有着‘危险品’的成分,所以就坚决疏远她们,不谈恋爱,也就不知道什么是爱的痛苦了。”
“换子,你该不是心理上不正常吧?”
“不,我是个心理上很正常的人,我是为学业,极力要排除一切干扰。难道你不觉得你爱白月静爱得非常危险吗?你的学习成绩落后得班上倒数几名,恕我直言,你倒真是葬送人生。”
“换子呀,你真不明白爱一个人的幸福。”
“是啊,我还不明白爱一个人的痛苦。”
“是的,爱是不由己的,我每当看不到白月静时,心里空虚得比单吃大蒜还难受,当看到她时,心里马上甜蜜快乐得跳动不止,也许只有到结婚后爱的激动才会平静。我爱白月静爱得愿为她死,我这一生一世什么没有都可以,但惟独不能没有白月静,她是我的一切,她是我的拥有,也完全可以说成她是我的生命。”
“田力,你为白月静发疯了,真是不可思议。”
“是呀,世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了。我今天为找月静苦苦跑了六个商场,撞倒了三个人,人家骂我眼瞎、找死、不要脸,我都忍下了,还向人家道歉,饭也顾不上吃,就又赶到月静的宿舍问回来没有,敲门时月静不让进屋,可是我知道她回来也就放心了,不过没有看到她一眼,心里总不是个味,憋气。”
“我的力哥呀,你真是个痴情汉,只怪这世上痴情的女人太少了,真是可怜天下痴情汉啊!”
田力放下手中的饭盒,竟仰脸发呆不言语了。
田面换不知所措地问:“田力,你怎么了?是哪不舒服了吗?”
“没有,你别说话,让我想想月静说话的声音,让我猜猜月静上床休息没有?”
“田力呀田力,你的心思都在小月亮身上,怎么能够完成学业呢,女人真正喜欢的是男人的才华,这是我父亲告诉我的,你这样无所事事,恐怕会放凤凰而飞呀!”
“什么?什么?换子,你说是放风筝?”
“好了,别胡扯了,没有血性的男儿。”
“换子,你在侮辱我。”
“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说你不应该为爱情而丧失意志,倒在女人的脚下。”
“你说得太过分了,我在爱情上是专一的,爱情是我的全部,我的做人定向是先恋爱成家,而后立业。我父亲说一个男人必须先有个家才能做成事业来。我赞同父亲的观点,正如人们常说的一句成语:成家立业。‘立业’二字总是放在后面的嘛,生活本身需要的是春暖花开,而不是更多的冬天,你懂吗?”
田面换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好吧,田力,我缺乏生活知识,是个书呆子,我讲不过你,我们俩是最好的朋友,又是一个田字分不开两半的姓氏,但观念不一致,都爱莫能助,请你原谅我对你过激的言语,今天的交谈到此为止,现在,我去洗个凉水澡,你先休息吧。”
白月静对田力的疏远,使田力忍痛不已,终日像没魂一样的慌慌然,尾随着白月静一步也不放松。一次外国考察团到科院参观,学校挑选白月静为接待员,组织得很严谨,不准无关的人进入接待室,但是田力却横冲直闯,进入到客厅,当负责人员劝说他离开时,他竟大吵大闹说:“我不走!白小姐是我的女朋友,不能让外国人把她骗走了!”当众出丑,最后不得不取消了白月静的接待资格。
有时就连白月静到厕所,他也要盯住,弄得“小月亮”哭笑不得,非常难堪。无奈,白月静只能是妥协了,主动缓和与田力的僵硬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