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mark_border《风》第五章 江山有色花有主(三)

这天上午的数学课上,中年男教授高风正在讲解三角形的定律理论和构想,全班同学都听得入神,惟有孟玫玲伏案而睡。
老师看得清清楚楚,他略有所思地指着说:“那位女同学,请醒醒,旁边的同学拍打她一下。”
季晓红猛拉孟玫玲的衣角几下,低声说:“快醒醒,老师叫你。”
“噢,我睡着啦?”孟玫玲惊奇地问。
“这位同学,请你上来在黑板上按照你的构想,演算一题三角形的内角和的度。”老师指着孟玫玲说。
孟玫玲战战兢兢地离开坐位,这时,白月静、宋大曼、江明明和季晓红睁大着眼睛,心里为她捏着一把汗。当孟玫玲走到台前还未站稳脚步,突然咳了一声,捂住嘴疾步跑到教室门口外吐了起来,白月静立刻站起身说:“老师,孟玫玲患重感冒,已经几天了。”
“是这样啊!就请你赶快送她看医生,或者回寝室休息。”
白月静感动得含着泪说:“谢谢老师!”便立刻走到门外扶着孟玫玲离去。
途中玫玲说:“月静,我没事了,你回教室吧,我回寝室休息一阵子就会好的。”
“不行,我陪你到医院看看,吃点药,好得快。”
孟玫玲心情焦躁,不耐烦地说:“我说没事就是没事,你不要急我,好吗?”
“好,不去医院也行,我送你回宿舍总可以吧。”
孟玫玲没有吱声,苍白的脸上有着无奈的痛苦,她失去了绚丽,不再耀眼,走入寝室后向白月静说了声:“我上床睡了。”便躺下不语。
周六下午,大男人张强把孟玫玲接走,一路上张强不停地说:“这几天的时间看你变成什么样了,脸上没有一点光泽,瘦得多了,有病应该立即看医生,学校又不是没有医院,给我打电话也行,你到大医院去,硬是撑到现在,逞个什么强呢?”
板着苦容的孟玫玲耐着性子听张强唠叨,因为他的数落像是慈父般在呵护,所以她无法急起来,只是轻声抱怨说:“给你挂了两次电话,别人说你出外了,又打手机也没有回话,你总是周末才想到我。”颇有些委屈的语调。
“不到周末想到你,平时能把你接走吗?真是尽说傻话,不要委屈了,手机是因为有时没电,以后我注意充足电就是了,现在是往医院呢,还是明天去?”
“现在有些晚了,明天去吧,我想去吃些酸辣的食品,这些天来在学校每顿只吃一点点儿东西,还只是想吐。”
“你是不是怀孕了?”张强有点儿惊慌的表情。
“张强,你可别吓我,我真的胆子小,让学校知道了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是啊,这确实是一件大事,无论对谁都是严重的。”
“我真的想不通,怎么会怀孕呢?不可能。”
“傻丫头,这是说不明白的事情,埋怨不得呀!但愿不是。”
当车开到一家餐馆门前停下,张强说:“你下来吃呢,还是买些带回去吃?”
“我不下车了,买些拿回去吃。”
第二天上午,孟玫玲来到市中心医院,张强陪着,先是抽血化验,两个钟头后结果出来——怀孕。孟玫玲先是一愣怔,而后泪挂两腮。张强平静地说:“玲,不要怕,就在这个医院做掉吧,没人会知道。”
孟玫玲动情地说:“我没想到真的就会这样,做掉容易,可做掉的是我的心呀!真是天不容人也,偏在这个时期出现,我明明知道自己应该是做母亲了,可我又必须失去母性,这是多么的悲哀伤痛啊!”她坐在走廊的靠椅上低下了头。
张强坐在孟玫玲的旁边侧近身子说:“玲,你不能这样想,现在还谈不上失去母性的问题,你毕竟年轻,日子还长着呢,等将来我们结婚后会有孩子的,不要想那么多,冷静下来,到妇产科去吧。”
当二人走到妇产科门口时,孟玫玲又后退了几步坐在门边的凳子上说:“算了!干脆破釜沉舟吧,休学不上了。”
张强立刻探弯着身子说:“宝贝,这可不行,你的前途是大事,这能是开玩笑的时候吗?听话!快进去。”旁边坐着的人们不解地注视着这一大一小的争执,看得两眼发直。
孟玫玲终于绯红着脸走进产房内,大夫问明白事由后,又问道:“家里人来了吗?”
“来了,在门外坐着的。”孟玫玲向外面胡乱指了指。
半个多钟头过后,孟玫玲低着疾苦的面色缓缓走出,张强从站得很远处快步走来扶着她问:“怎么样,还好吗?”
孟玫玲一声未吭,直往外走,恨不得插翅飞出这个为人不体面的鬼地方。张强也连拥带推地往前走。
回到住居,孟玫玲一头栽倒在床上放声痛哭,反正楼房是隔音玻璃,外人也听不到,无论孟玫玲如何哭闹,张强总是不急,温和而体贴地照顾着她,擦脸、洗脚、按摩,把精心烹饪的鸡鸭鱼肉端到了她跟前,和声细语地劝说:“玲玲,你起来吃些吧,补补身子,你不吃,我也吃不下去,这样咱俩人都会倒下去的,既然已经这样了,什么都不要想了,一切重新开始,卸下了重负,应该高兴才是……”
当日下午,张强拿着一张找熟人在小医院开出的一张建议休息十五天的治疗病假条来到学校,他在楼下喊来季晓红交给她,季晓红急得手忙脚乱地问:“在哪个医院?”
张强早有思想准备,沉着地回答:“我们准备到北京去大医院检查,到那儿再定医院。”说过迅速离去。
季晓红慌忙回到寝室把假条交给白月静,她看后立刻问“他人呢?”
“已经走了。”
白月静惋惜地说:“哎呀!咱们应该同他一起去看一下玫玲。”
“说得倒好,可是他能会让我们去吗?至今玫玲都没有告诉咱们同大男人住在何处,大男人走时比兔子跑得还快呢,本来我思索一下想再问些情况,一转眼功夫他竟走得没影没踪了。”
“照你这样说他是有意回避吗?”白月静问。
“好像有些,我有这样的感觉,他的车子肯定停在学院大门外,走出去还不是像偷车一样地跑掉?”
“晓红,你不要说话,让我好好地想一想。”
“有什么好想的,玫玲究竟得的什么病咱们也预料不到,反正是胃不好,该去哪就去哪,早治好早回来。”
“哎!晓红,你看到张强是不是情绪紧张,或者是面目沉痛?”
“以我看他情绪既不紧张,面目也不沉痛,就是慌张得急着走的样子。是啊!我现在才想到他为什么不叫你下去拿条,偏喊我下楼接条,你是班长啊,应该直接交给你才对,是不是就看中我这个没长心眼的人啦?”
“晓红,你不要这样说,我问你他讲没讲在哪个医院治病?”
“咳!这次我还真长个心眼,问他在哪个医院,他说是去北京大医院,到那儿才能定,这不是明明拒绝我们去看望她吗?”
“这么说,玫玲还没有去医院,是去北京。”
“是啊!去北京我们还怎么能见到她,说些都是让人想不到的事情。”
“月静,咱们也甭费神揣摩了,明天一早把假条交到系主任那儿算完事。”
白月静思索了一阵子,忽然像明白了什么,舒展开眉头说:“对!咱们别胡思乱想了,既然医生开的病历是胃病,建议治疗休息十五天,这说明玫玲没什么大病,我们该是放心才对。”
“好吧,小月亮,你讲什么都有理,急也是你,不急也是你,反正大姐无能,只有听你的了,这人若是有才的话,处处都闪亮。”
“晓红,你又在挖苦我呀!我给你记上账,有讨还的时候,不信走着瞧!”说过,俩人相互望着傻笑起来。
十一月份的气候大寒所至,这天晚饭后,白月静避开同窗好友们的视线,抱住一件编织得精细的棕色毛衣,冒着漫天飞舞的大雪,敲响了花园里许国生的小屋,门开了,许国生惊喜地说:“白月静,你怎么来了?快进屋。”
“我是认雪不认人,看见下雪了,才想到有寒意,给你送件毛衣来。”白月静说着,把毛衣顺手放在桌上,拍打着身上的雪花。
“这、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让你给我织毛衣。”
“怎么不好意思,只能你送给我礼物,我就不能送给你啦?”
“你这可是千针万线织的,太不容易了。”
“这么说你送给我的雕刻小木屋就是千刀万剐的了?比起来,更不容易啊!”
“你这样形容,咋听着有些别扭呢。”
“我告诉你吧,把剐字改作刻字就顺当了。”
“是是是,你是有意捉弄我,快坐下,我们有很长时间都没有见面了。”
“是啊!既说不清也算不明白时间,漫长无边才是美。”
“白月静……”
“停!小许,我建议你把白字去掉,不要提名道姓的,距离太远。”
“好好,我记住了。月静,你说是不是时间和环境都能改变一个人?”
“此活何意?猛然冒出一个这样的问题,决不会单因为这句话而难为本小姐吧,莫不是你有重大的举措和行动,是也不是?”白月静坐在椅子上双目逼视着许国生。
许国生依然坐在床边,把目光也投向白月静,他面带微笑,闭住嘴唇,好像在思索验证着把自己折服得无可言表的人,终于忍耐不住,脱口而出说:“好一个白月静啊!你真神也。”
“哎,又白月静啊!”
“对不起,小白。”
“小白?这你也不要叫,我听到小白的字眼,就好像是宠物的感觉。”
“月静,实话告诉你,这两个月来我常常向你的校舍处观望,希望能看到你。”
白月静抢先一句说:“我还来过花园里向你的小房子扫描呢,也没有把你描出来。”
“那可能我没在这里,上个月我报名参军,想征求你一下意见,可是一直也见不上,这个月政审和检查身体都合格了,现在正等着换衣服呢。”
白月静立刻从座位上起身说:“小许!你真的要从军戎马一生啊?”
“什么戎马,现在哪有马呀,都是飞机、火箭、大炮、汽车,你真是古代侠女,快坐下,不要激动。”
“小许,你父母同意吗?”
“他们不完全同意,但我又不是去做不正当的事情,最后还是说服了他们。”
“请你讲一讲,你是怎么有这个想法的?”
“这很简单,我觉得男儿参军首先是一种义务,这个思想早就有了,只是没有履行而已;再者我认为军队是大熔炉,纪律严、作风硬、知识广、国防科技都是尖端的,我想当两年兵后从部队直接考研究生,或者进入更深的学位深造。”
“哎呀!佩服,佩服,你才是有雄才大略,我连研究生都不敢想,看起来你必定是未来的院士、将军,国家的栋梁之材啊!估计什么时候走?”
“快了,就最近几天吧,说是月底或下月初都将走完。”
“这样说我们还差一点儿见不上面呢,我今天若是不来的话,我们将是永别了。”
“不至于吧,我每天都在下决心,离开科院的那一天,我必须拼上命去找你一次,我相信我们会留住离别的影子,即使是找不到你,到部队也会给你写信的,有着往日的影子总会在眼睛里不停地转动。”
“讲得好,万金难买一丝风,这比清风还贵重。你确定好走的时间,我能送你吗?”
“恐怕不能,也许会在夜间出发。”
“那么咱们只能是影子之交的近朋远友了。”白月静强颜而笑说。
“不尽然吧,只要地球转动,宇宙不停,星月就有改变起落方向的可能,我希望是这样。”
“什么意思?小许!”
“说不明白呀!这是寄希望于时间来了却心愿的事情,谁我也不会告诉的。”
白月静已经再明白不过了,从他的眼神中一览无余的光看得出,掩饰着痛苦的内心世界,她神伤寸断地问:“小许,你听过拉马丁的诗《湖》吗?”
“忘记了,您给背诵一下。”
“我也记不完整,就会几句,还不知道是否有错。”
“不要谦虚,我也不是诗人,听懂意思就行了。”许国生乞求似地说。
“我记得有这么几句:‘永远这样推向新的边岸,无尽长夜中有去无还,在岁月的海洋中我们几度能够,仅仅抛锚一天。’”
许国生低沉地说:“岁月无法抚慰,但愿人长久,情也长久。月静,咱们不说拉马丁的诗了,出门看雪吧!”
“不啦,天快黑了,寝室里几位伙伴会着急找我呢,不下雪还好些,下雪她们会担心的,我这马上就走,祝你事业有成、学业有成、一路顺风!我尽可能地找时间再来一趟。”
“谢谢!”许国生在喉咙眼里说。
“再见!”白月静的声音沙哑,她踏入洁白的雪中回头淡然一笑,便是整个世界。
许国生没有站立在门口久望,而是转回屋内紧紧抱起白月静给他织的毛衣回味无穷,自言自语地说:“姑娘的心就在这里,姑娘的情也在这里,姑娘的身影就立在我的眼前,这是美好的情景,这是巨大的力量。看起来,喜欢的人实难属我,能够相识、相知这也算满足了,倘若出现奇迹的话那是梦想,还是记住曾卓《怀念一个人》诗中最后的两句话吧:‘让玫瑰装饰你的青春,让血渍装饰我的青春。封闭上你的心灵之门,把她深深地珍藏在心底。’”说着,无力地躺在小床上,沉浸在久思之中……

bookmark_border《风》第五章 江山有色花有主(二)

十月三日下午,季晓红从吴天宇家提前回到了学校,在楼下就听到了悠扬而凄凉的二胡声,她快步上楼走到寝室门口,白月静正专心致志地拉着《春江花月夜》,那曲调拉得简直是入人肺腑的优伤,季晓红大声地说:“月静!你怎么了?”
把白月静吓了一跳,她停下说:“怎么啦?我没有什么呀!我是在练练手指,好久都没有功夫拉这玩意儿了。”
“月静,你是不是因为田力去北京旅游,这几天我们几个也不在学校,或者是你暗恋上人了而孤独忧伤?”
“你胡说什么呀?都不是!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早?”
季晓红慢腾腾地说:“还不是为了你,要好的同学都各自有去处,惟有你孤身一个呆在寝室,回来陪陪你呗!”
“原来你是可怜我这孤家寡人啊!这你就想错了,告诉你素色美,我并不是天涯沦落人,少你和大曼这些高音喇叭的噪音,我清静得多了,这才是真正的享受。”
“噢,这么说我是多此一举了,真不够意思。这样吧,为我这一番心意,请你拉奏一首《梁祝》曲子好吗?算我求你了。”
“拉这首曲子可以,但是咱们先说好,你不能听过曲子就跑去找司机。”
“去你的吧,可把我说成微波炉了,我不会热得那么快。”
白月静开始拉着,好像并不是那么的轻松,用上了全身的力气,高昂着头,像是在海里拨水一样地用力,更像是腾云驾雾般地运气。季晓红听得左右不停地晃着身子,像是身临其境。当白月静停下琴声时,季晓红像刚睡醒一样发问:“拉完了?”
“晓红啊晓红,你成心是想把我累死,我拉有十遍都不止。”
“那我咋感到很短呢?”
“大概是因为你不愿听,睡着了吧。”
“你才是胡说呢,我听还听不够的!月静,我问你,这爱情到底是什么?要是能拿个天平称出半斤八两的该多好,这梁山伯与祝英台明明是天生的一对、地配的一双,硬是不能终成眷属,难道这人世间只有离别与悲伤才能给后人留下佳话吗?《梁祝》这首曲子多么的委婉动听,以我看用悲当美的西方文学逻辑必须从中国废除掉,否则爱情就没有宁静。”
“晓红,你这样的观点是不正确的,虽然艺术源于生活,但是艺术有个塑造的过程,它是经过作家本人的思想感情和个人意识再提炼而成。文学本子的结尾若都皆大欢喜,这是极大的弊端,因为事物都有它矛盾的方面,往往相击迸发出的火花才是一种美。当然生活中的皆大欢喜事情很多,作品中也不是不允许有皆大欢喜,这就要看人们的视觉欣赏比重和对事物本身的不同看法。有人说对称美、圆满美,有人却认为不对称美、缺陷美,例如达·芬奇的《蒙娜丽莎的微笑》,画中的女人长得不仅眼斜,而且嘴歪,反而加深了她那美丽得无法言传的神秘表情。西方的悲剧是世界文学宝库里的一大美学,是世人公认的,这可不是谁承认不承认的问题,也不是谁能废除得了的事情。”
季晓红听得有些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我不愿听这些大道理,回到我们自身的现实上来吧,你与田力的关系究竟向何处发展?”
“晓红,这事你可不要逼我,我记住奥斯汀说过的一句话:‘没有爱情,可千万不要结婚。’这就是回答你的话。”
“月静,你不引用外国人的名言行不行!直接讲明白好吗?”
“晓红,你若不是糊涂的活,这个问题已不是一次地向我问过,我曾给你细说过,你还让我怎样地讲才算个明白呢?田力是我们的同乡、同学,这个位置怎么摆都行,现在这个关系怎么说也都行,但是将来能否生活到一起,这是以后的事情,你记住我这些话,千万不要再问了!”
“好,不再问了,咱说说玫玲的事情吧,她又两个晚上没有回来了,这是有问题的,我认为是大男人哄骗了她,你说呢?”
“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玫玲与张强的相爱并没有什么错,年龄虽大得不少,相爱也是真挚的,这人世间生老病死还不知道谁先谁后都是很难说的事,只是玫玲错在爱情的‘预支上’。我们都还是学生,事情的变化是不可预测的,铁打的围墙也有倒塌的时候,何况是恋爱。我记住我妈讲给我的话,在我临来上大学的那天晚上,她给我讲了很多如何做人的道理,最后说到女人恋爱的问题时,她说这是人生挡不住的风,但是必须要做到防范两条:一是锁紧自己的身子;二是不能影响学业。母亲的话虽然是不成条文的真理,我却知道女孩把握住自己是尤为重要的事情。”
“月静,说到这里,你猜我妈在这方面是如何嘱咐我呢?她说:“红啊!在学校遇着合适的男孩也可以谈,相处中怎么亲热都可以,可千万记住要洁身自爱,这是女人一辈子的大原则。玫玲做不到这一点,我认为是大男人坏,他是结过婚的人,什么手腕都有,暑假咱们游白莲湖时,你看她哭成个什么样子,肯定不是自己如愿的。”
“我认为她之所以心痛,主要是同张强的婚姻整个事情上对不起父母,至于走到这一步最终还是怨自己。玫玲是个聪明人,在这个事情上肯定有过思想斗争,上学期有段时间她很痛苦,也曾回避过张强,你是否记得有一次她向我们俩人很发脾气,就是不讲明原因。老人们有一句话讲得好,说是人聪明过分了就变成了傻子,玫玲大概就是这样吧。”白月静说。
“月静,你说她一直这样下去,今后该怎么办?”
“谁也没法子,她可能有她的打算,最不用思索的事是等待张强离婚后与其结婚。”
“若是大男人离不了婚该咋办呢?就这样永远地偷偷厮守而了结终生不成!”
“晓红,你说得也太可怕了,事情不至于这样吧。为不让她到张强那里就宿,我们俩人曾私下交谈过,而且我还给她写了《写在心上的一封信》,她看了后扔到一边,好像还给我了,我拣起来放在枕头下,给你拿过来看看。”
季晓红接过信轻声念道:“玫玲:一个人的道路是曲折的,不怕生活欺骗和蹂躏,而怕的是遇到遭遇还一直不清醒,望你一定自爱,向前看才是唯一的出路。我相信你,相信你在心灵上是一个纯洁的姑娘,在品质上是一个高尚的人,什么都可以从头开始,只要紧紧地把握住自己,对事业、对生活有目标、有理想、有向往,才是人生的意义,要能够经受得起生活的风霜,堂堂正正地做人,不要损害自己的尊严,待我们毕业走上工作岗位后再建造家庭也不晚,切记!切记!”
季晓红读过后,又看着信寻思一阵子说:“写得不错啊!完全是发自肺腑之言,她怎么都无动于衷呢?”
“不仅是这样,还给我写了几句回话,我也还给她了。她写道:
‘我愿意同张强在一起,我喜欢,我乐意,请你不要再费心思,你还太嫩了。’”
“月静,她竟是这样回敬你,太无道理,她真是让大男人改变了,变得我们都快不认识她了。”
“唉!看起来人在对待问题上,往往荒唐与理智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界线,就看自己留心不留心而已。玫玲已是铁了心,人各有志,我们依然是好姐妹,只是不再参言她与张强的来往关系。”
“好,我听你的月静,不过心总是贴着她的,恐怕管不住我这张嘴。”
“管不住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放下玫玲的问题,咱出外走走吧!”
“好哇!”
俩人行走在落叶的路径上,踏着带有干焦的落叶声,季晓红说:“我真不甘心踩碎这可怜的落叶,然而它们却偏失于足下。”
白月静笑着说:“好一颗高洁怜悯的心,如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请问谁人能不踏着落叶行啊!你有这份心思便是高尚圣洁的。”
“我这个人想起啥就说啥,有什么就说什么,都是无意之中,月静,你可不能把我说得太高尚,我可受不了。”
当两个人漫步到花园水池边,秋色盛颜,菊花金灿,月桂吐蕊,严严实实地包住害羞的小脸;玫瑰没有了花朵的芳香,却扬着枝叶在逞强;池子里水声潺潺,有着不胜大寒地颤抖;天空中鸿雁声声,像是远征前的号鸣……
白月静说:“这时光到了‘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季节,我们要珍惜在校的这最后一个秋冬,完成好学业。”说完这句话后,白月静眼睛不由地盯向了望花台边的那所小房子,不再言语。
季晓红没有在意,闷着头问:“月静,放假这几天你都做些什么?一个人在寝室里琢磨些什么?”
白月静竟没有回声,这时季晓红抬起头看着她说:“月静,你怎么都不理我呢?难道又是我问错了话?白月静同志!你只顾看景致,就是不听我说话。”
“什么?什么?晓红,你说的什么?”
季晓红有些生气地说:“什么都不什么,我什么都没说,看你的望花台吧!哎,是不是想起了你的救命恩人了,这倒是情有可原,恕我不冷静,说说你心里是不是一直装着他啊!那年轻人长得真帅气,他家住在哪儿?平时怎么都没听到你讲过他呢,你真是有些忘恩负义,若是我必然找到人家谢恩,总该有所表示。”
“晓红,你问这么多,让我怎么回答好呢?你看,谁来啦?”
宋大曼向这里跑着,手舞足蹈地摆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让我找得好苦啊!原来在这里。”
白月静急切地问:“大曼,出了什么事情?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宋大曼由于跑得太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季晓红急得跺着脚说:“我的小傻姑奶奶,你就快讲吧,一会儿就把我急死了!你知道我是不堪重负的人。”
“出……出……出什么事?会……会出什么事?我、我只不过太想你们了,像是过了两年的光景。”
“哎呀!你咋恁能蛊惑人呢。”季晓红说着一腚坐到地上。
宋大曼伸手拉起她,带有歉意地说:“对不起了,以后我不再这样了,哪怕有再大的事情发生,我也要注意稳住脚步慢慢地移动,以免吓着你们。”
“胡说!真有事情发生的话必须这样,走!半拍,陪着我去那边的厕所去。月静,你去吗?”
“我不去。晓红,你真的被吓破了胆子?我想不至于吧,恐怕是正好赶到这个时候了吧。”
宋大曼试探着说:“晓红姐,你自己去吧,我哪个位置都挤不出东西。”
“不行!你想得轻巧,把我吓成这个样子,不让你赔偿精神损失费就是便宜你了,去趟厕所还想减免掉,于心何忍!”
“好好!你不要说了,我去还不行!但是不能把这事上升到如此的高度,都成了道德和良心上的大问题,我可承受不了。”
当二人走去,白月静的目光再次投向小房子,她多么希望许国生能够出现,看上他一眼,她寻思着:“难道这就是晓红说的我有‘暗恋’吗?三天不出寝室为他悄悄地精心织一件毛衣,难道他就是我心上的人吗?为什么他一直占据着我的心呢?难道小房子是他,毛衣就是我吗?”一连串自我的发问,心中的怦动和随之而来的浓情,她想长歌当哭,因为不知道最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结局,她想着想着两颊滚落下了泪水。
季晓红和宋大曼快步走在花园的田径上,季晓红不小心竟一脚踏进路边的泥水沟里,随着一声“哎呀”摇晃着身子坐在地上,当她拔出满是污泥的鞋子后,摸遍全身的衣兜没有找到一片能擦鞋的纸,宋大曼也没有,走得离白月静又远,俩人同声地问:“怎么办?”
季晓红蹲在那不起身,很不讲理地说:“大曼,反正我不管,你得想办法,找不来东西擦鞋没法走路见人,要不然就撕掉块你身上的衣服布,总得让我把鞋擦净走吧。”
宋大曼哭丧着脸,无可奈何地说:“好吧,就我年龄小,你们总是欺负我,寝室的卫生都是我打扫的,你们几个人的衣服总往我脸盆里放,今天又让我扯破衣服给你擦鞋。”说着,掀起内衣“嘶啦”声,一块兜布扯下,递给了季晓红。
季晓红高兴地说:“你真好,真是我的好妹妹,甭管了,今晚我请你吃饭,现在厕所也不用去了,摔一跤没有了。”
当她们俩人走到白月静跟前说及此事时,白月静立刻以泪当笑地说:“亏你们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季晓红兴冲冲地说:“我这个人虽然生来命不好,但是总遇着好人,你们都是我的好同学,我又交上了一个好男朋友,他爱我,我更爱他,心无旁鹜。他曾说我若是疯了、傻了他都要我。你们猜我是咋想的,说出来可不要笑话我。”三人向回走着,说着。
宋大曼极感兴趣地说:“晓红姐,你说吧,我若是笑话你,将来让我婚后生个小孩没有屁眼。”
白月静瞪她一眼说:“大曼,你又耍起了半拍不是?太过分了!以后不准说这样的话。”
“你们俩人不要争了,让我说,我发誓对吴天宇的爱今生今世永追随,哪怕他是天上化了的浮云,是冰水,也要让滴在我心上。说实在的,为了防止他的变故,我多么的希望他现在,不,等我毕业,他身负重伤,成为一个不会走路的人,或者成为一个瞎子,我情愿服侍他一辈子,无微不至地关怀他,直至我们白头偕老。假若他现在真的抛弃我另择佳偶,我祈祷那个女人没有生育能力,他将来依然会找我结婚,或者是他本人没有生育能力,人家女方不要他,那么他也会来找我,我依然接纳他,决不让爱情筑成的山与河瞬间崩裂和干涸。”季晓红讲得眉露春色,眼含热泪。
白月静听得被感动,赞叹地说:“晓红呀,你的爱太使人羡慕了,想不到你竟有这样深长的情丝和堆山填海的金石心,真是涛声不断,异常动人啊!本小姐没有看出对爱情忠贞的人竟藏在我的身边。”
宋大曼却不以为然地说:“我看晓红的这种爱未免有点太自私了,有人说爱情这玩意儿是看不见的毒品,既难以抗拒又无法解脱,还是轻风淡云地对待好;也有人说爱情来去都毫无理由,无须看得天大、地大的,甚至是死去活来的,不值当。我虽然还没有亲身体会到,但是晓红的那种唯我独占、钟情一人是不对的,那你就不要你妈了?”
“死丫头!这是两码事,闭住你的嘴!”季晓红暴跳如雷,火冒三丈,欲想上去打宋大曼一顿,因为她最不愿意听到说不孝敬母亲这样的话。
白月静走到中间调解,眼里闪着一簇慧黠的光,大有一笑百花开的感染力,她以老大姐的姿态轻声慢语地说:“我们都是大姑娘了,受着高等教育,爱情的含意不无知道,要正确对待,用心去体量,既不能重情深海,也不能薄情若云。总之,不能走向极端。”
“对对对!月静讲得在理。晓红,你听见了吗?”宋大曼的声音变得平静而温和。
“我听到了,同我说的并没有矛盾,爱就要爱得痴情不改,只不过不去跳海罢了。”
“好了,今天是最后的假期,二位能及早的回来同我一起散散步、谈谈心,可谓最热诚地关爱心迹,看起来人间真情处处有,身边左右芳菲香,深深地感谢你们了!”
“看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们是情同手足的姐妹,怎能说感谢的话呢。刚才晓红向我承诺,晚饭请我们的客,是吧,晓红?”
“是的,走吧!”三人星罗棋布,飞扬着欢颜笑语,如同自由的风直奔校外。

bookmark_border《风》第五章 江山有色花有主(一)

国庆节放假三天。一号上午,孟玫玲和晓红像赶乘班机一样早早跑出了校园。
不用说,孟玫玲坐上大男人张强的“奔驰”去了花园新居;不用想,她到了!那是温馨而不落俗的安乐窝;不用猜,那是少女冲动的避羞所,风情万种;不用看,听到了那里充满笑声,那是万花丛中的一小花儿在摇曳……
季晓红身着白色西服,掩蔽在奔跑着的红色面的车里,如同是玉兰花开般的妩媚,闪烁出羞容红颜,她落落大方地说:“天宇,我改变主意了,不去游乐场,直接回你家。”
车猛刹住停稳后,吴天宇惊奇地问:“为什么?你怎么说变就变呢?”
“我是想,若不是我们放假,你也轻易不会腾出时间休息,这些天我虽然到你家几次也是打一铆就走,咱不如把假期和欢乐留在你家里,作为一种孝敬陪伴二老,再说我喜欢你的家,更喜欢伯父、伯母。”
吴天宇睁大着一双不大不小富有激情而又双叠着的慈善眼皮,望着季晓红,眼孔中露出了晶莹,半天才点点头说:“好,好,听你的。”打转了方向盘,向回家的路上飞跑。
汽车停在了家门口,从似农家的简朴小独院里走出了年过半百、身条利索的吴天宇的母亲,她笑容满面地迎着刚下来车的季晓红,挚诚地说:“孩子,你回来了,是放假了吧! 快回屋,都盼着你回来的,云云一大早嚷嚷着让天宇把你接回来,她去买菜了,一会儿就回来。”
“伯父不休息吗?”
“他们单位忙,假期不休息,过后再调休。”
“你们都是好职工啊!大茵她说回来吗?”
“不回来,打来电活问候一声,每年这样的假日都没有回来过,今年又刚上研究生,这个女儿就不知道要家,为考研究生两个暑假都没有回来,过春节总是初五就走了,学校不开门,她就到同学家学习。”
“大妹妹太争气了,真是个好姑娘。”说着走进了院内,白杨树落下一片片叶子,季晓红从墙边拿起一把扫帚便扫。老人猛夺着扫帚说:“你来是客人,不能干这活。”
季晓红很谦和地说:“伯母,我已经把这里当作是自己的家了。”
吴天宇锁停好车走进院子大门说:“妈,不要争了,你进屋里吧,我和晓红一同把院子扫扫。”
母亲高兴地说:“好,好,我进屋,你们扫吧!你们扫吧!”
季晓红帮助打扫完院子,又拖擦房间三个卧室、一个客厅统统进行清洗,从桌上到地面不留污痕。吴天宇成为被她指派的帮手,干着活儿很不乐意地埋怨道:“季晓红啊季晓红,你真会折腾人,都不会让我安静的休息一会儿,将来我要是娶了你,还不是倒一辈子的霉。”
“哎哎!吴天宇,你现在反悔也不晚,趁早打消娶我的念头。”说着不停地拖地。
吴天宇装出哀伤,幽默地说:“唉!看起来莫非这人的命真是天注定吗,曾在梦中高人指点说:那个二百五、缺心眼的白莲傻妞就是你的老婆,她有瓦岗山七奶奶的气宇和能耐,跟着她有福也有气,一生都得低三下四。”
季晓红举起拖把追着,不停地说:“吴天宇,你真坏!看我不用拖把堵住你的嘴。”
小妹吴云购物回来,像带风一样跑进客厅大喊:“晓红姐,你在哪儿?”
“云云,快来救救哥哥,我快没命了。”
吴云随着声音跑进卧室内,一看傻眼了,转念其反地上前抱住哥哥的后腰说:“晓红姐,快来出气!”
季晓红忙乱得丢下了手中的拖把,从桌子上拿起一支彩笔照天宇的眉头间画了一个圆圈,又画出了两条有夹子的前腿,随笔带出了几条小腿,彩笔是绿色的,季晓红笑着说:“好了,好了,云云放开他吧!”
吴云走到哥哥前面一看,拍着手跳起来叫好道:“太好了!我们家又多了只小螃蟹。”
“好个云云,我怀疑你是不是姓吴,把胳膊肘向外拐,帮助晓红欺负我,哼!等晓红走了我再与你算账。”
“我不怕。你只会说大话,奈何我不得!”大家都笑了起来,戏耍一阵子后,还是季晓红为他擦去了自己的大作。
吴天宇得意地说:“这叫自作自受,自找苦头!”
中午开始吃饭时,吴天宇的父亲没有回来,大家坐定等待晓红洗过手一同用餐,她的座位虽然是夹在云云和天宇中间,吴天宇把腿有意伸得长长的,当季晓红走过来时他猛挡了一下,晓红当即要栽倒,云云抓住了她的胳膊才站稳了脚步。
吴天宇幸灾乐祸地说:“这叫以牙还牙,罪有应得。”
母亲打抱不平地说:“你个小崽子!就没有个正经的时候。”
季晓红笑着说:“没什么伯母,我不会栽倒的,让他开心就是了。”
就餐中,母亲不停地给晓红碗里夹红烧排骨和肉块,吴天宇又调皮地说:“妈,照你这样,以后我把晓红娶过来的话,还不把云云我俩饿成竹竿呀!”
吴云接过话茬说:“我不怕,减肥还来不及呢,妈,你多多地给晓红姐夹菜,我支持。”
季晓红笑着放下筷子说:“伯母,我也需要减肥呀!把肉留着您老人家多吃些,让他变成个小狗熊。”
“此话差异,妈,算你没听见,我若变成个小狗熊,对咱全家上下都有牵连。”
“快吃吧,傻孩子们,不怕饿肚子。”
吴云吃了一阵子后问:“下午干什么?”
哥哥早胸有成竹地说:“踏秋!”
季晓红说:“真是老晕,尽说些不照路的话,我只听人说踏青,还没有听到有踏秋之说呢。”
“为什么不能呢,秋天的景色是非常美丽的,郊外一片金色,我开车带着你们观观光,这就叫踏秋。”
“哥,你不要强词夺理,顾名思义,踏——就是徒步地走,开车叫兜风,总之你是个大傻帽,错错错,全错了,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读完大学的。依我看,咱们不如带上相机到海滩玩玩,然后在野外兜兜风。”
“好,我同意云云的高见,平时伯母忙,轻易也不会去海边看看,这是个机会,就这样定。”
吃过午饭后,季晓红同云云一起收拾洗涮完毕,吴天宇把晓红喊到他的卧室,拉着她一同坐在沙发上,亲切地说:“红红,你真好!”
晓红低着头说:“好什么!你一直找茬别扭。”
“这叫逗乐。”
“这我知道,还用你解释不成!”
吴天宇激动得伸出胳膊搂住季晓红,把脸贴近她的耳旁说“红红,你快乐,所以我快乐!你高兴,所以我兴奋!”
母亲突然推门而入,看到俩人亲热的样子她没有后退,而是面孔严肃地说:“天宇,我告诉你,不准欺负晓红!”
季晓红挣脱出身子说:“伯母,您坐。”
吴天宇委屈地说:“妈,看你说的,我怎么敢欺负晓红呢,亲热还亲热不够呢,您进来干什么?”
“我是说你要尊重晓红,男子汉大丈夫必须规规矩矩地做人。”
“噢!我明白了,妈,你误会了,我爱晓红,爱得心热如火,但不到结婚,我决不会无礼轻狂,您的儿子要坦坦荡荡地为人。”
“好,这我就放心了。”母亲走出了房门。
吴天宇和季晓红俩人相对而笑,笑得泪花花的,酸甜苦辣说不明白是哪种味道儿。云云进来看到俩人在擦眼睛,惊奇地问:“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季晓红说:“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刚才你哥讲了个笑话,笑得我的眼泪都出来了。”
“原来如此啊!就那么的可笑,再讲讲也让我听听。”
“好事精,什么你都听,就不给你讲,准备出发!”拉着晓红的手走出了卧室。
母亲坐在前座位,汽车开出了郊外,一路观光的老人说:“外边的风景就是好,虽然我形容不上来,但是心里感到很好受。天宇啊!你开车两三年了,妈这是第几次坐你的车出来的?”
吴天宇双手扶住方向盘,两目看着前方,泪像雨珠一样从脸上滚落下来,嘶哑着声音说:“妈,恕儿不孝敬,这是第一次……”再也说不下去了。
车后边坐着的两个傻姑娘大说大笑着,前面人的苦衷她们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云云还高唱着她最喜欢的歌《故乡的云》,唱完后还解释说:“晓红姐,我喜欢这首歌就是因为有个云字,因为这是我的名。”
“你的名字真好听,可是这首歌是有云,你的名加姓谐音是无云。”季晓玲笑着说。
“反正只要是带云字我都喜欢,我姐的名字按谐音是无阴,实际是草茵的茵字,也挺美。”
“是啊,无茵、无云,这名字多么的好听,是谁起的?”
“这可不敢告诉你,会吓着你的。”
“云云,不用你说了,我知道了,是你哥。”
“晓红姐,你真聪明,我对我哥最满意的就是起的我姐俩的名字,因为吴姓很难起名,我爸给我哥早先起的名叫吴志,可笑吧!上小学时老师给他改成了现在的名。”
“到了!车就停放这儿,妈,您下车好好地看看大海,心情会舒畅些。”儿子天宇说。
“好,你们在沙滩自由地玩吧,我到海边去。”母亲下车走去。
吴云和季晓红拉开车门跳下来,吴云这个已读了两年师专的学生,天真活泼纯净得像是直泻而倾的山泉,像是清风明月样的不染,是那么的单纯、率直、明快,她是新时期更年经的一代;一身的装束同心灵一样简约得像是一棵还没有发枝杈的北国小白杨那样的美丽;苗条的体魄,短发直上,白俊的瓜子脸,大眼小嘴,形成了一道明窗秀口的模样,合体的蓝色牛仔便装,下穿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看去是多么的精神和劲拔。
吴云先是在沙滩上连着翻了几个跟斗,然后坐在地上纵声大笑着问:“晓红姐,你看我这功夫怎么样?”
“不错,大有杂技演员之灵性。”
吴天宇走到跟前漫不经心地说:“以我看,大有屎壳郎滚蛋之技能。”
吴云猛地起身把哥哥推倒在地,向他身上撩沙,季晓红也帮助吴云双手抓沙撒在吴天宇的身上,吴云嘴里不停地说:“把你埋葬在沙土里,让你同大海作伴。”说着,堆埋了一阵子,眼看全身淹没在沙堆里,他一动不动。
季晓红心中有些纳闷,便警觉地说:“云云,不要再埋了,是不是你哥他停止呼吸了?”
吴云面色突变地“啊!”了一声,立刻流出了眼泪说:“我哥真的死了吗?”便迅速地跪在地上往下扒沙,扒着说着:“哥,你不能死啊!咱爸妈就你一个儿子,你死了可怎么办呀?咱家就等于天塌了呀!哥哥,你快活过来吧,这都是我的过错……”
季晓红一只手从吴天宇身上向下扒沙,一只手抚摸吴天宇的鼻子,吴天宇猛仰一下头“啊唔”一声咬住了她的手指头,轻轻地衔着不放,季晓红拔出手指,照他的身上打起来,他坐起来道歉地说:“对不起了,我只不过吓吓你们,你们可当真的了,真傻啊!我好好的怎么能死呢?”
吴云这时松了一口气,躺在地上大哭不起,哭得很痛,吴天宇上前劝说:“云云,你这是怎么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当真的就哭个没头啊!好妹妹,哥我以后不这样吓你了,起来吧,不要哭了。”
吴云抽泣着说:“哥哥,我想着你以后要是真死了,我们家该怎么办?”
季晓红把她扶起说:“傻丫头,胡想什么,快擦擦眼泪,咱去找伯母照相。”
吴云擦去了眼泪,慢慢露出了微笑,真是天下少女梧桐心啊!吴云满身透着一种清纯,工人家庭出身的她没有娇柔和浮躁,而像是一泓能看到底的清水,闪现出绚丽耀眼的光,她不仅烂漫飞扬,而且还有着内敛缜密、安宁与善良。
吴天宇支起了相机,同母亲一起与大海相映拍下一个个的镜头,母亲笑不合口地说:“今天我才算是真正的、真正的……孩子们,浪字后边是怎么说呢?”吴云抢先低声地说:“妈,你说不上来就不要强用词嘛,浪后边是漫。”
“对对对,是浪漫一次,也不枉您外公给我起的常碧清这个名字。”
吴天宇颤音愧疚地说:“妈,以后儿子会找时间多拉你和我爸出来看看。”
“不用!不用!这一次看后等几年再说。”
吴天宇和晓红、云云相互看看,都有着羞感和无奈的表情。季晓红打破尴尬说:“咱们去挖螃蟹吧!”
“好,我到车上去找些工具。”吴天宇说着离去。
母亲虽是生活在海城,今天来到这里却有着看不够的海,望不完的景,流连忘返的新鲜感觉。
三人挖呀挖,挖了近两个小时,各自都是满身泥沙,精疲力尽,只挖出三四个小蟹。季晓红说:“先生、小姐们,这活我是干不了啦,我衣袋里还有二十元钱去买几只大蟹,就说是挖出来的,哄哄伯母,让她高兴高兴。”
“晓红姐,我不同意这样做,是啥就是啥,让我哥去买,拿回家蒸蒸吃。”
“好,天也不早了,我去那边买,你们去把妈喊过来,准备回家。”
当车开到家门时,天已经暗淡下来,走进屋里,父亲正在张罗着做饭,大家七手八脚地帮忙,真是合家欢乐,其乐融融。
晚饭后,季晓红和家人相聚畅谈了一阵子,提出说:“九点多钟了,我该回学校了。”
母亲立刻说:“明天还回来,一早就让天宇去接你。”
“是啊,来吧孩子,把这里当作你自己的家就是了。”父亲说。
季晓红感动得泪花闪闪地说:“谢谢伯父、伯母。”
吴云爽快地说:“晓红姐,你干脆就不要走啦,晚上同我睡在一起。”
“不啦,一定得回学校。”
在送的途中,吴天宇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拉着季晓红的手,晓红强调说:“快放开,不安全。”
吴天宇则说:“这样才保险,是两个人开。”车的行速很慢,终于到在了科院门前,车停稳后,吴天宇放开了晓红的手,这时的季晓红却安静得一动不动。
吴天宇惊奇地问:“晓红,你怎么不下车呢?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没想,是在等你告别仪式。”
“噢,下车吧!”
当季晓红下车后,吴天宇走到她的面前作了个飞吻,然后搂抱一下,拉住她的手风趣地说:“这叫大大方方、明明白白,不是坐在车里偷偷摸摸。再见了,祝你晚安!”望着晓红离去。
季晓红走进大门后,猛转过身说:“开车要小心。”

bookmark_border《风》第四章 白莲姑娘舞蹁跹(四)

连日来,为迎接建国四十七周年庆祝活动,以系为单位紧张地排练着文艺节目。白月静作为新入党的党员不仅无法逃避登场表演,而且还必须首当其冲,因为她是学生会这次庆祝活动的组织成员之一。
白月静是一个很有思想和社会责任感的新时代大学生,她从报纸上看到妇女、儿童被拐卖的报道,甚至有女硕士生也被拐卖到偏僻农村当媳妇。为此,她深恶痛绝,心里一直不能平静,为了提高在校女同学们的辨识能力和从精神上遏制恶势力,她赶编了一个小品《收网》。她自己扮演受害者,宋大曼扮演人贩子,席海珊扮演公安人员,已经排练了几次,每次排练出场白月静都是动真情,泪流满面,急得宋大曼暴怒地呵斥道:“我的小千金!这是排练,这是演戏,不是真的,你哭个什么?不流眼泪行不行啊!我的小姑奶奶。”
这天下午,系里组织彩排,因为距离演出只有一天了,时间很紧迫。彩排就在学校礼堂舞台,下面坐着审查节目的有关领导和组委会的师生们,场面很严肃,这是最后一次审定。第一个彩排的剧目就是《收网》,道具很简单,舞台中间放了一个写有标明车站的牌子,舞台的一边摆放着搁有香蕉的小床,另一边放张桌子,桌上放一台电话机。
报幕员出场报出剧目后,音乐响起,随着凄凉飘扬的笛琴声,从舞台后走出了白月静,她素装淡容,完全是一个清俊的农村姑娘装束,手举着一个小布包遮盖住头顶,神情忧伤,步履缓缓地走入舞台中央,她抬头向天空中望了望,紧缩一下身子,表明天下着雨,有寒意。当走到舞台前时,她又抬头看看天空,万分焦急地轻跺一下脚,左右晃动一下身子,痛伤地说:“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大姨家找不到,钱也没有了,天又下雨,我该往哪里去啊?”说着真的泪流满面,她解下脖子上的方围巾,披盖在头的后半部坐下,怀中搂住小布包,用手帕捂住脸发出呜呜地低泣声。
这时从后场走出了宋大曼,她高高的个头,粉面红唇,浓妆艳丽,手举红伞一晃一扭、风风溜溜、东张西望走到舞台中央,另一只手中夹着一支香烟向上挑着,口哼自编的小曲:“每一天,每一天,我出入车站,寻找花妞,两腿、两眼不停闲,日子生活过得滋滋甜、滋滋甜啊!……哎!那边坐的什么人?”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白月静身后,弯下身子左右看和侧耳听,然后退了几步,把手中的香烟猛掐了一下甩掉,向观众打了一个带响的手势,操出四川口音说:“有了!我李贵香生来富贵命,钱财如水向我流,这不,又到手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天助我也!”她走向前迅速把伞照在白月静的头上,拍拍白的肩膀,白月静朝她看了一眼低下头,又趴在双腿上哭得声音更大。
戏猛然进入到了一个高潮,好像也收紧了观众的心,台下的人聚精会神地观看着。
宋大曼又拍几下白月静的背部,把四川口音转为普通话,拖着长音浪声浪调地说:“我说小妹妹啊!你坐在这儿哭什么?看看衣服都湿透了,有什么难处给我讲一讲,我一定会帮助你的。”说着拉着白月静站起身。
白月静满脸流着眼泪操着河南话恸悲地说:“我是来这里看望我大姨妈的,下火车后才发现身上带的钱和大姨妈家的住址都被小偷掏走了(说着擦泪不止),来时,俺向家里人说俺一个人出门不中,可家里人说俺这么大了,该出外面见见世面了,这可好,大姨妈家也无法找到,回也回不去。”停顿了一下,擦一下眼泪,脸向上看了看又说:“这老天爷也跟俺作对,小雨一直不停,这该咋办?”说过,又低下了头哭泣。
宋大曼走离白月静几步,面对台下观众“哼!”了一声,指着白的背身,以狡诈的面孔向观众低声地说:“地道的河南老晕!”台下一阵笑声。
宋大曼转身走向白月静,以河南话音问:“小妹妹,你是河南人吧?”
白月静抬头愣一眼宋大曼,问:“你咋知道?”
“我也是河南人啊!难道你听不出来我的口音吗?”
白月静慢腾腾地说:“细听,有点儿像俺河南人的话音,但是不像我们本地人。”
“小妹妹,那你的家乡住在什么地方?”
“俺家住在郑州西边的禹州农村里,俺那儿产陶瓷。”
宋大曼向上一跳说:“哈!真巧,我是郑州市人啊!这不,我来海城办事,今天刚刚办完,是来买明天的火车票回去的,我说小妹妹呀!咱们真有缘分,幸亏碰上我,不该你作难,咱又是邻近的老乡,那俗话说得好,亲不亲故乡人,遇到我就等于见到你家里人了。您家里人也是的,真是够放心啦,咋能让你一个人出来,你没听说这城市有外地跑来的坏人,专有从事拐卖妇女、儿童的,像你这样的农村姑娘,很容易让人骗走,碰上我,真是谢天谢地。哎!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岁数了?”
白月静羞答答地说:“俺叫王明茹,今年十九岁。”
宋大曼妖声妖气地说:“真好听的名字,明茹妹妹,我就住在前边的旅社里,离这儿也不远,我这车票也先不买了,你跟我一起到旅社里去休息休息,吃点东西,咱好好商量商量是让我帮助你找大姨呢,还是同我一起回河南送你回家呢?都由你决定,以后你叫我二姐就行了,走!到旅社里去。”
宋大曼扯拉着白月静的胳膊走,这时白月静两眼直盯盯地看着她撤离着身子不动。宋大曼奇怪地问:“明茹妹妹,你咋不走哩?看着我干啥?”
白月静怯生生地说:“俺村里人说嘴上抹口红的妇女都不是好人。”台下一阵大笑声。
宋大曼立即说:“咦!妹妹,看你说的是啥话,你们农村人就跟不上形势,是老落后。现在是九十年代了,这城市女的抹口红是美化市容、礼貌待人,一些大商业公司的女职工不涂口红还不能上岗呢,我这也是赶潮流,不说这些了,赶快走吧!”俩人的动作非常可笑,宋大曼一手扒住她的肩膀,一手擎着伞向前走,白月静撤着身子就是不顺当地走,扯扯拉拉的终于走到舞台角边放着的一张小床处,宋大曼收起伞抖一下雨水放下,并有用双手开门的动作,嘴里说着:“到了!到了!”拉着白月静走了几步,表明进入旅社的房间,帮助白月静去掉头巾,还有抖一下水的动作,推让着她坐在床上,自己和白月静亲热地坐在一起,拿一把香蕉递给说:“快吃点,二姐再给你二十元零花钱,别客气!”说着又从身上掏出两张十元的钱向观众亮一下后递给白月静,白月静用手推着执意不要,她把钱硬塞到白月静的衣兜里,白月静似感动得拿着沾湿的手帕遮捂在眼上低声地哭了起来,把手中还没吃的香蕉放在一边。
宋大曼装出心疼的语调说:“看看!咋又哭了起来,想家了吧!别哭了,干脆不要去找你大姨了,没有地址咋找呢,以我看送你回家算了,行不行妞?”
白月静激动地说:“二姐,你真好!”说着,两手把手帕拧了一下,泪水直往下流。台下观众又一阵大笑。
宋大曼也专心地看着手帕拧下的水,说:“看看!哭成个泪人了不是,明茹妹妹,你不要这样,你有难处我帮你一把这不算个什么,你没听人家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谁能不遇到难处啊!我这个人心眼好,人称李二跑,专爱为人跑着做好事。咱们俩人家住得也不算远,以后可以攀门亲吗,经常来往走走,城乡交流,互通有无。这样吧妹子,我去给你补个床位,再买两张车票,明个一早咱就回家,现在你在屋里先吃点香蕉压压饥,等我买票回来咱再一起出去吃饭。来,我给你剥开香蕉。”她把香蕉递给白月静,白月静接过后真的吃了起来,这时宋大曼起身打火抽烟,白月静望着她把吃了一半的香蕉放在床上不吃了。
宋大曼以惊疑的目光问:“明茹妹妹,你怎么不吃了呢,看着我干什么?”
白月静装出憨呆的模样说:“俺妈说吸烟的女人都是流氓。”台下又是一阵笑声。
宋大曼不高兴地说:“您妈才是胡说,她不懂,你没看现在的电视上的不少女演员都吸烟吗?这是时尚,有派头,你呀也是个小古董。不说了,你在这老等,千万不能出去走动,这里有坏人,谁要来问你,你就说是等二姐的,不要多说话,记住!”向门外走出,有关门姿势。
宋大曼急速走到舞台的另一边桌子前,伸手拿起电话拨一阵号吗后,大声地问道:“喂!喂!你是老三吗?是哩!三弟!三弟!你怎么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呢?出什么事了?没事?你跟别人在说话?我说三弟,货到手了,赶快来提,你要亲自来!什么?你不能来,有事,那派谁呀?拐八?八弟,是个瘸子,新同伙,可靠吗?绝对可靠,我先把丑话说到前,如果要是出一点儿差错,我可抽你的筋,扒你的皮。快点来!仍在老地方,老暗号,那好吧!”放下了电话。
席海珊装作瘸子一拐一拐地走出场,台下的人一阵哄笑,他在舞台上走一圈后,没看到接头人,在回转时宋大曼猛然从桌子后边走出跟上大声地说:“今天阳光明媚。”
席海珊回头一看说:“稍微有些阴。”
席海珊走上前说:“你是二姐?”
“你是八弟?”
俩人握手相识,表情兴奋。
“货到手了?”
“到手了。”
“人呢?”
“在屋里,你隔窗看一下。”
扮演拐八的席海珊拖拐着腿做出立脚扒窗看的姿势,然后回过头说:“不错,你开价吧!”
宋大曼伸出一个巴掌。
席海珊说:“不行,太高了。”他伸出了三个指头。
宋大曼不高兴地说:“上次那个老娘们还三千元呢,这是个黄花姑娘,才十九岁。”
“那三千五吧!”
“不行,最少四千元,不成拜拜!”宋大曼伸出四个指头,并有离去的动作。
“四千就四千。“席海珊表现无所谓的样子。
俩人经过讨价还价后,击掌成交。拐八装出伸手向衣袋里掏钱的模样,拿出了一张方方正正、印有黑体大字的逮捕证,收住了瘸腿子,站好了立正姿势,威武雄壮,声音洪亮地向观众说:“李贵香,你被捕了!”
宋大曼装作先是一惊,然后嬉笑着说:“八弟,你开什么玩笑呢?”
“我是海城公安局的侦察员,我公安人员已跟踪你们三个多月了,你的同伙老三等全部落网,根据我国刑法第一百四十一条规定,你已构成拐卖人口罪。”话音刚落,从衣兜里掏出一副亮铮铮的手铐向宋大曼铐去,只可借,手铐没有拿好,“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台下一阵大笑,席海珊很快捡起再次铐上。
宋大曼最后操着四川口音说:“人人都说天津、北京人没有四川耗子精,没想到我这四川佬栽倒在了你们海城的老警手里了。”
三人谢幕,掌声响起,全剧终。
随后彩排的节目除了白月静还编导的一个舞蹈《白莲姑娘》外,其它的都是外班的,有大合唱、男女独唱,还有相声、快板书、集体舞等。彩排完后,一位院领导作了指导性的总结发言,他讲了很多,最后突然提到《收网》剧目很具有特色,思想性、教育性、艺术性很强,一定要演好,不能让手铐再落到地上,大家都笑了。
白月静坐在台下听着,心中很不安,感到舞台失误很不体面;席海珊更是面红耳赤,羞愧难当;宋大曼坐在他们身边看到二人的不悦,便站起身说:“这是彩排,算个什么!我差一点儿把扒你的皮说成是抽你的皮、扒你的筋,那又将该如何呢?”
白月静猛然转过脸说:“大曼,你甭吓我,正规演出时千万千万不能出现一点儿低智能的表现!”三人直到礼堂人全走完才离去。
三十日晚上八点钟,学院万人礼堂灯火辉煌,坐满了师生,洋溢着热烈庆祝国庆的喜悦景象,当主持人宣布晚会开始时,全场掌声雷动。先是由院党委书记致国庆献词和院长作教学总结报告,然后才开始文艺演出。演出按系先后排列出场,艺术系、中文系、外语系放在前面演出,似乎表明他们的实力强,尤其是艺术系扛起了大梁,他们的大合唱《歌唱祖国》和交响乐《七律长征》《红梅赞》《良宵》等曲子,那是其它系无可比拟的,特别是歌舞更是一流的,有同学竟夸张地说比中央电视台春节文艺晚会还出色。
当主持人宣布说:“下一个节目小品《收网》,由大四物理系白月静同学编导,演出者:白月静、宋大曼、席海珊”时,全场一阵掌声后便进入很静的状态,因为这是晚会唯一的一个小品节目,大家感到新奇而倾心。演出的环节扣得很紧,场下观众的情绪动静分明,宋大曼的妖娆多姿的妩媚形态和变换多种的不同音调,引起观众们的阵阵哄堂大笑,而白月静真情实感的落泪触发了台下不少女同学的怜悯,似如同《红楼梦》大观园里的刘姥姥和林妹妹的出场情景效应,整个过程中没有出现丝毫的纰漏。
又演出几个节目后,当主持人再次宣布:“下一个节目舞蹈《白莲姑娘》,由大四物理系白月静编导,演出者:白月静、孟玫玲、季晓红”时,台下一阵欢呼声与掌声过后,发出一片惊异赞许的嗡嗡声,似乎人人都在问:“还是那个白月静啊!是同一个人吗?”
当三位一样高低漂亮的白衣姑娘闪闪出场,霎时,舞台灯光也显得更加明亮,领舞者是白月静,乐曲伴奏《思念》,舞和曲飘逸悠扬得如同是从云中来雾中去;尤其是舞蹁跹,一会儿是荷苞紧闭,一会儿是花蕾张开,一会儿是玉瓣绽放,一会儿又是绿叶漂浮;简直是荷花震水般的呈现,既托又浮,栩栩如生地再现了白莲荷花之动态优美,形象地表演出白莲姑娘就如同白莲花儿一样的美丽,给人以赏心悦目的美感……掌声如雷,经久不息。主持人宣布:“晚会到此结束!”
众人感叹:“哦!原来《白莲姑娘》是压轴戏啊!!”

bookmark_border《风》第四章 白莲姑娘舞蹁跹(三)

一叶而知秋。九月的海城,清风微拂,阳光明媚,校园里呈现出生机勃勃的景象!开学一周来,师生们仍然处在准备状态之中。白月静把自己的学习书籍整理得井井有条,每门课程都准备有厚厚的两本练习册和辅导书,床下的书箱里摆放得整整齐齐,想取什么,伸手不乱,这种整洁的状态造就了白月静学习、生活上的程序化与心理上平静稳健的优良习惯。白月静常有的一句话是:“整洁才能心静。”当然,这与她的名字是毫无关系的,确有着洁者心灵美的说法。
这天下午,系里召开学生会委员会议,作为学习部长的白月静就学生会提出的上学期一班和三班所发生的“七月风暴”之事参与了积极讨论,她独排众议地说:“我认为这次事件的发生,不能只围绕两个班的学生是非问题而争论,应该从根本上查找原因。”
一名刚发过言的男学生持反对意见,问道:“白月静同学,你讲的应该从根本上查找原因是什么意思?”
“我讲的根本,就是从学院的教育大纲方向上去找原因。”
在座的十几名师生,包括院领导听后都为之一惊,呆看着这位体态端正、出言不凡的女生。
另一位女教师问:“打群架,何以与教育大纲联系起来呢?”
白月静不慌不忙地说:“这次班与班学生之间的矛盾,关键起因于分数,分数使学生产生荣辱感的本位主义观念之根源。当然,不能不讲分数,可是当代高院的教育不能雷同于中小学的教育方法,不能把分数作为学生的命根子进行公布和排名次,如果没有张榜公布名次,就不会出现这次班级矛盾所引发的打架事件。”
“按照你这样说,责任全在于学院了?”一位男教师发问。
“学院应该负有一定的责任。”白月静沉稳地说。
一位女学生说:“我认为事发应该从我们学生自身方面多查原因,去认识问题,尤其是从所造成的恶劣影响上吸取教训,不应该推卸责任。”
“我认为这不叫推卸责任,如果不从根本上查找问题,将来还有可能会出现类似情况。同时,我还有个建议,这次事件对参与学生的处理决定不能装入个人档案,因为这是个偶然的群体无个人意识事件,不能视为明知故犯错误,而且牵扯的人太多,会伤害一批学生。当然,对他们进行严厉的批评教育是必须的,通过这次事件对全院学生开展一次纪律教育也是很必要的。”
“哎呀!白月静,等你毕业了,我一定向校长打份报告把你留校任教,想必是好样的。”一位男教师有些挖苦地说。
一位女副校长很有主见地说:“白月静同学讲得很好,敢于正视问题,有独立见解,是值得我们重视的,她提出的问题我会认真地向院党委汇报的。”
最后系主任总结说:“今天的会议开得很好,大家发言踊跃,提出了不少宝贵意见,新的学期开始了,我们学生会要起到排头兵的作用,每个委员都要积极发挥个人的主观能动作用,各负其责,搞好班级的学习和事务工作,发现问题要及时反映和解决,把各种矛盾解决在萌芽之前。好了,大家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吧。”
散会随同白月静一起行走的二班女学生说:“白月静,恕我直言,你今天在会上的讲话恐怕院里和系里的领导都会对你有不好的看法,将会影响到你的进步。”
“我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想到应该说的就说,不能隐瞒自己的观点,反正、反正讲的都是心里话,至于对与不对则是另一回事。”
“你没听大家都不同意你的意见,你还要一直坚持,这就不太好。”
“我这个人就是爱认个理,不随波逐流,当然这绝不是逆反心理一定要唱反调,而是自己真实的认识。”
“对不起了白月静,我说的话你不要在意,再见!”
“再见!谢谢你。”
国庆节前夕的一天,院党委在会议室举行预备党员考察期满宣誓大会,白月静是一班唯一被批准的共产党员,她站在宣誓会场上,激动得心像跳出来似的,炽热的面容如同是待放的花蕾初绽,似天姿国色般美丽。当宣誓到最后“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时,她振奋激昂!
白月静宣誓回到教室,文静秀雅的她,轻启朱唇一曲出口,飞扬开来!教室正值课休时间,孟玫玲、季晓红、宋大曼、江明明等同学都围上她为之庆贺,宋大曼信口问道:“月静,入党宣誓是举起右手还是左手?”
季晓红说:“男左女右,你想吧!”
江明明郑重地说:“各种宣誓和表决,不讲男女之分,均是举右手,如果谁定要举左手的话,那也没法子,任其所为。”
孟玫玲亲切热情地说:“月静,当你举起手跟随着读宣誓词时,你那时的心情如何?”
季晓红抢着说:“这完全可以想像到,是兴奋得万马奔腾的感觉,对吧月静?”
“什么万马奔腾?形容太不准确,应该是激情满怀,既想哭又想笑,对吧!”宋大曼说。
白月静没能说上一句话,她明眸流盼,有人向她使来了白眼,田面换竟不屑一顾地走出教室。这时的田力来到白月静的跟前说:“月静,我找你说句话,出去一下。”
白月静低声地说:“有什么话在这请讲了,有必要到外面讲吗?”
“有必要,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季晓红争先说:“月静,你去吧,田力想向你说知心话,我们还不愿听呢,在这儿也是胡乱你,还不如你出去静一会儿心的好。”
白月静很不情愿地走出了教室,田力紧跟于其后,走到一楼的后面,白月静停住脚步,问道:“田力,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月静,我想提醒你一下,不要因为入了党,在同学中就摆出一副得意忘形、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样子。”
“我没有啊!这不,今天刚宣誓过,只不过心情为之激动,禁不住地哼两声,这有什么,咱们班上休课时间大家你哼我唱的,乱嗡嗡的一片噪音,又怎样啦?”
“你同别人不一样!”
“为什么我就必须不同别人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平时很沉静,现在猛然唱起了歌,未免有些太反常。”
“按你讲的,我这个人终生只能死气沉沉,一点儿也不能活泼起来,高兴也要沉默不语,板起面孔才是正常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未免管得太宽了吧?”
“白月静,你不要不识抬举!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管你谁管你?”
“田力,我不怕你要挟,你真不知道什么是无趣。”
“无趣!我不在乎,不管你入党或是班长,你永远是属于我的。”
“田力,你简直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耻辱二字!我一再向你表明我们是同乡、同学之间的朋友关系,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思想观念和意识、志向都会有变化的,都会不同的,不能说谁永远属于谁,只能说我们是好朋友,是永远的好朋友都可以,说是知己也不过分,像你前边给我提的都很真诚,我今后更注意团结同学,加强学习,多为大家服务。但是,未来的婚姻可不是在学校能定的,若是将来我们真能够走到一起,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千万不要再说这方面的事情了,要摆正我们之间的关系,在学习上互相帮助,在日常生活中彼此体贴,这都是很正常的。另外,以后再也不能当着大家的面找我谈话,会制造尴尬局面很难堪的,没什么就说到这里吧。”
“等一等,我还有个感觉,就是一打从暑假回家的路上我闹那次事后,你一直都对我很冷,跟你说话也不看我的脸,到你家去你总是找借口出去,我心里直到现在都很难受。”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只要从现在开始你好好地学习,把功课赶上去,不再闹事,我会正确对待你的,咱们还会依然如初的。”
“真的月静!你说话算数吗?”
“田力,我希望你处处都好,这是我的心里话。”
“好吧!我要做出个样子让你看看,不仅把学业搞上去,而且不招之任何麻烦事情,暗地里还要当好你的保护伞。”
“哎!我不需要你做我的保护伞,我到哪去你可不能总跟着我,惹我生气就不理你了。”
“女宿舍不让进,吃饭也不常在一起,我也习惯了,不愿看到你们吃大肉,哪还有时间总跟着你呢。”
“这就对了,咱们回教室吧。”俩人面带喜悦地走去。
刚走到教室门口,田面换迎着田力,扒肩谄笑地说:“田力,你不必跟着她溜须拍马,咱们没有政治地位,只要把学习搞上去,也能出人头地,我帮你,考过硕士、考博士,男人总比女人强。”
“面蛋,你又怎么了?咋讲出这样的话呢?”
“我看不惯白月静入个党就趾高气扬的模样儿。”
“你是嫉妒了吧?”
“没这回事儿!只要想入党早晚都能入。”
“你咋不入呢,为何咱班只有她一个人入了党?”
“她的机遇好,老师喜欢她。”
“你咋不说她学习好,在班上工作好呢?”
“田力,我看你是又被她俘虏了,给你个好脸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换子,我真弄不明白你何以对白月静有那么大的成见,她没有妨碍着你什么呀!她在我眼前也没讲到过你什么不是,总是提到让我向你学习,我嘛是爱她爱得有怨气,你的气是从何而来?难道你也是爱她不成?”
“不要胡扯!田力,对白月静我从心底里没有把她看作是对立面,只是她明艳照人,独有才华,我总是不服气。”
“我知道了,不用再说,你是饥不择食,望尘莫及的逆反心理在做怪,可要改一改呀!走,回屋去吧。”

bookmark_border《风》第四章 白莲姑娘舞蹁跹(二)

八月中旬,这天上午风和日丽,孟玫玲、季晓红、白月静欢声笑语相约聚会在莲花湖边,坐在大榕树下那条熟悉的石板上,这不免使季晓红哀叹道:“往日荷花尽煽情,今日荷花影无踪。”
“喔!我的小诗人,难道你曾充当过这里的戏水鸳鸯吗?”白月静风趣地说。
季晓红还未来得及应声,孟玫玲“唉!”了一声说:“花落叶黄藕自成!”
白月静坐在中间左右望她们一眼说:“哎呀呀!莫不是二位小姐都情有独钟啊!惟有我白月静依然是死水一坑。看起来咱们不久的将来会各有西东,少女清静的时光也将随之告终。”
“有那么严重吗,小月亮,何至于如此悲观,以我看现在才是最好的年华,有爱情就更幸福。”
“哟!听此言,晓红是江山有色花有主了啊!说说贵君何许人也?”白月静问。
“你们都知道,跑大路的。”
“此话怎讲?跑大路的人多着呢,总不能从路中拉一个人就是吧!”孟玫玲说道。
“是啊晓红,你说明白些,就别让姐妹们着急啦,你向来都是个爽快人,怎么今天倒秀气得不会讲话了。”
“小月亮,你也不必用激将法激我,你心里明明白白,故意在耍我。”
“哎哎!晓红,你这可是冤枉人了,我真的不知道,谁若说假话是小狗。”
“你真的没有想到啊!你是公认的聪明人,这可是有愧尊称了。告诉你们,他、他就是……我不信。”
“啊!可笑死了,他叫个我不信。”孟玫玲疑问说。
“不,不,我是说我不信你们不知道。”
“晓红,你还是这句啊,算了!不说拉倒。再不问了,只要你不向我们说心里能憋得住就行,以后我们永远不听了。”白月静好像有些生气的样子。
季晓红噘起了小嘴说:“我不信你们都想不到,你们都是精明得透风过的人,现在变成了木头人,逼着我讲出来有什么意思,告诉你们,他就是开出租车跑大马路的小吴司机。”
孟玫玲和白月静不由得“啊!”了一声,互相呆望着同声地说:“原来是他呀!”
白月静拍着自己的头说:“我真该挨打,应该想到的,应该想到的,怎么就不往他身上想呢,真是太笨了!”
孟玫玲拍打着自己的腿说:“我也真傻呀!多么明显的人摆在面前不去想。”
“不是不去想,可能是你们都太小看他了,不把他和我放在一起考虑的原因。”
“是啊,晓红,他是一个不知底细的外地出租车司机,怎么可能会去考虑你同他的婚烟大事呢?”
“月静,你可不知道,他人好着呢,送我们的车费都不要。”
“噢!就因为拉我们这点路费不要,就把我们的这位大学生小姐送给他,未免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吧,你说呢,玫玲。”
“那当然是划不着了,回学校我把前前后后乘坐他车的费用还给他,把咱晓红赎回来。”
“你们都说的是什么话啊!根本都不是车费这回事儿,他人好,心眼好,他已经偷偷地爱上我二三年了,他也是大学生,挺有品味的。”季晓红说着红了脸。
“你已经许诺他了?”白月静问。
“没有,我只同意与他先交朋友,他都非常高兴,我们也是坐在这条石板上。”
“原来如此啊,这里有着纪念意义呀,我说你一坐下就发诗兴,讲讲有着什么不可忘怀的情景?”孟玫玲问道。
“这里就是湖水、荷花相伴吧,还能有什么。”
“那么别处呢?”孟玫玲逼紧着问。
季晓红想了一会儿,看了看白月静。
“你看我干什么?玫玲问你,你有啥就说呗,我又不是不让你说。”
季晓红慢腾腾地说:“在旅馆,他、他抱了我一下,只有一次。”
“还有呢?”
“还有,就是送他时,在车上他亲吻我一次,就一下。”
“还有呢?”
“没有啦,再也没有了,玫玲,你再挤牙膏也挤不出来什么东西,就这么多全挤完了,真的其它没有什么。”
“有什么也没关系,姑娘大了,不就这么回事吗。”孟玫玲说。
仰着脸一直看着远处风景的白月静,猛然转过头说:“玫玲,你怎么变得这么的开通大方呢?你过去可不曾是这样啊!这里的奥妙处就讲一讲吧。”
“哪有什么奥妙处的!听听晓红恋爱的感觉吧。晓红,你讲讲你现在的心情如何?”
“玫玲姐,你真要把我当小孩耍啊!好吧,我说,很简单,现在出租车司机吴天宇已是我心中丢不掉的人,他的影子跟着我,我的心里像燃烧着一团火,因为脸上有着他浓情的烙印。该问你了,放假一个月你回不到家,我和月静往你家电话打得没有数,去一次伯母就哭一次,你到底在海城干什么?家都不要了,连父母都不要了,让老人为你牵肠挂肚得伤心落泪,你讲讲这是为什么?究竟与大男人的关系发展到了何等程度?”
孟玫玲立刻低下头哭泣起来。
白月静急忙说:“晓红,玲姐肯定是有事情做的,就不要再问了,我们今天相聚在一起应该是开开心心、高高兴兴地才对,你们看这满湖皆莲的景色是多么的美丽,虽然花蓉凋谢,可扶摇直上的莲蓬是如此般的清秀而富有雄姿,充满生机;还有那浮着的金色荷叶,如同是绣巾落地漫舞,快看呀!”
白月静借景理乱,娴静中带有一种逼人的韵致,终使孟玫玲止泣而道:“月静,你不要以此哄我了,泪总是会流的,这不是想哭的冲动,而是心灵中一片昏暗,苦涩已注入心头,该想到的你们都去想就是了,我辜负了父母的期望,落花流水自知冰,我心已死……”说着,又悲涕落泪。
季晓红即刻懊悔地说:“玫玲姐,都是我的不对,拨起了你的悲伤。”
“晓红,不是你的事,是我本有的,早已酿成苦果。”
白月静转思而言:“玫玲,没有大不了的事情,你也不要说得很可怕,我们也没有想得那么严重,会有主意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孟玫玲擦抹一下眼泪,不再顾影自怜,以带泪的凄容一笑说:“无论在什么情况下,生活毕竟有急刹车的时候,昨天是短暂的,明天才是漫长的,无论怎样迈出人生,前面总有一条路,即使严重失察,哪怕婚姻坐标出现了错位,这也是人生,你们说呢?”
“是啊,人总是向前的,前面究竟如何,先不去考虑,只要有向往,就是美好的。晓红,你说是吗?”
“对对对,月静说得好,玫玲,振作起精神来,爱情我们都已有,正像你说的即使出现了错位,这也是人生。至于你父母那里,包括我妈,咱们都先不要讲给他们,待生米做成了熟饭,我想他们总还会爱我们的,到那时定会时过境迁,老人们都会高兴起来,让生活掀起新的一页,阴天就会变成一片晴天了!”
大家都开心地笑了,孟玫玲说:“看起来我们依然还是孩子,喜怒无常。说真的,爱情这东西无法说得清,开始我和张强来往纯属长辈与晚辈之间的尊重,谁知道时间长了它会变,变得心不由己,身不由主,总想见到他,不见到他心里很空虚,六神无主,就犹如上小学时背着书包一踏进家门就要大叫一声妈那样的心情,我现在已是到了白天不见夜梦想他的地步,这能改变吗?我清楚地知道父母坚决不会同意与他的婚事,伤害着二老的心,每当想到此,总忍不住泪水流,但已无法离开他,为此我曾不只一次撕肝裂肺地痛哭过,可心里总还是装着他,甚至是有多少情就有多少泪。”
“玫玲,这情景我能体会到,小吴只和我瞬间相处,现在他的人和红色小面的日夜在我脑子里转动萦绕,爱的心迹无法消去。哎!大叔他知道你在痛苦中爱着他吗?”
“晓红,你怎怎么又叫大叔呢?”白月静提醒道。
“看!我这张嘴真该挨打,又忘了,以后一定记住称张强或张经理对吗?”
“晓红,你就不要问了,说爱的事到此为止。我请客,咱们去吃冷饮好吗?”白月静自告奋勇地说。
“谁都不让请,只有我资格大。”孟玫玲说。
“为什么?”白月静急问。
“第一,我是你们俩人的大姐;第二嘛,我现在富有,张强送我时给了五千元,让假期中零花。”
“天啊!这对于我来说简直是上小学时一百元之多的天价,那时我认为一百是最大的,现在嘛五千是最大的。这么说张经理、张先生是个出手阔绰的人,小吴可是没有送给我钱啊!”
孟玫玲笑着说:“人家拉你好几次都没有向你要钱,也算是给你了,再说爱不在金钱上。”
“好了!好了!你们二位不要磨嘴皮子了,我渴得要死。”白月静说着站起了身。
三人走向湖另一边广场处,来到撑起帐篷的一个冷食摊位坐定后,白月静提出要一杯菠萝汁,季晓红要的是可乐,孟玫玲说:“给我来杯酸梅汁。”
真是三女一台戏,说笑不停,但无论如何地闹腾,孟玫玲也还是没有放过白月静,她猛然面沉如水般地说:“月静,我和晓红既哭又闹地像水桶一样,把心里仅有的东西倒得一干二净,该你讲讲田力吧,你们俩人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了?”
白月静猛然失去笑容说:“我有什么好讲的,你们不都看得明明白白吗?我俩不咸不淡的,多年都是这样,看来爱并不在于天长日久,只在于是否拥有,我和田力只有等毕业后才知分晓,现在不考虑这些事情。”
“那么说你现在脑子里完全是空荡荡的?”
“当然不是,你和晓红心中各有一人,我心中有一个小房子。”
“就是你床头边放的那个工艺品吗?”季晓红问。
“是的,就是那个精致的工艺品。”
“那有什么可重心的,莫不是有情人赠给你的?”季晓红说。
“谈不上,这小房子是用红色枣木作雕刻,它没有爱的芬芳,却有着真情的坚韧,不要问匠者何缘,也不要问它的来由,小房子将在我心中会永久永久!我爱我的小房子,白天看,黑夜伴,它像是星月闪现,亮在我的心间,使学习和生活多了些亮点。”
孟玫玲以疑惑的目光注视着白月静,不以为然地说:“月静,我断定小木房就它本身而言,对你决没有这么大的魅力,肯定是有来由,而且是来头不小,这小房子虽然雕刻得很漂亮,但也不至于是一个人心目中的亮点,你也没有想当雕刻家的志向,亮在何处?实在不成道理。”
“我看能形成道理,虽然是个小工艺品,但它代表着人的一种潜意识的富有和心境,甚至有着向往,比如将来想有个不大的家,那么这个小屋子就常常会在心中闪亮,而且还让人富于想像产生着一种美的享受,有一种精神寄托。”
“对,对,晓红讲得很对,就是这个意思。”白月静顺着季晓红的话无意之中搬个阶梯下来了。
玫玲不满意地说:“晓红,你插啥嘴呀!”
“怎么?我讲得不对,算我没说。”
“好了!好了!我肚子饿了。”白月静像自我解救一样抢着说。
“月静呀月静,我真服了你,你总是会找空子转移目标。”
“玫玲,难道我说的不是吗?你看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整了,直往肚子里灌凉水顶什么用?”
“先甭急说吃饭的事,再有半个月就该返校了,到时咱们怎么个走法?”孟玫玲问。
白月静慢悠悠地说:“还能怎么走?你们俩人现在都升级了,各有专用司机,我只能是乘多轮‘腾达’了。”
“小月亮,你不必自悲,我同你作伴走,因为我们那个开四轮的他压根没提接我这回事,玫玲肯定是乘专车走。”
“晓红,这次你可英明得错了,我偏不坐张强的车走呢,虽然他一再说来接我,但绝不能,因为小琨琨最烦他,我发现她有些看穿我们俩人的关系了。”
“她个小屁妮知道个啥,一个上高中的学生对婚姻、恋爱一无所知。”季晓红说。
“你可不要小看当代的中学生,她们的第六感觉可比我们敏感得多,这次我本来回家晚一些,她不仅像个大人一样责怪我,而且自看到张强后就不很理睬我,跟以前大不相同,好像与我有很大隔阂似的,根本不与我正面说话。不知为什么,我妈对张强也有些看法,这在过去是不曾有过的,如果让他来接我,恐怕我们家里会发生暴乱性事件的。”
“玫玲,你讲得都太严重了,即使天塌下来家也不会乱的,再大的事情父母都不会委屈儿女的,你千万不要吓自己。咱们一起也好,恐怕将来这样的同行机会不会太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该请我们去吃饭。”白月静催促道。
“好!吃什么?”
三个人都仰起了脸,异口同声地说:“麻辣烫!”

bookmark_border《风》第四章 白莲姑娘舞蹁跹(一)

五天后,孟玫玲回到了家里,当步入房门口时已是傍晚六点多钟,母亲仍立在外面遥望着,她扑到妈妈的怀抱里撒娇地说:“妈妈,我想你!”
母亲酸痛得干哑着说:“小玲玲,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我和你爸爸焦急得坐卧不安,正准备去找你呢,已买好了明天的车票。”
妹妹玫琨从屋里跑着出来说:“姐姐,你可回来了,你把咱爸妈都急疯了,由疯都快到傻了,咱爸已到木讷不语的地步,你真是不懂事,越大越晕,不知老人心,我若考上大学在外的话,一定要做到明天放假今天就往家走,免得父母担心牵挂,这次咱爸妈为你忧虑得少活二十年也不止。”
妈妈转过身面对玫琨批评道:“去去去!小孩子知道个啥,没有你说的话,你姐够累的了,咱回屋去。玲,你什么都没带啊?”
“妈,你看!”用手指着身后。
“哦!她张叔来送玲玲了,快进屋!”
张强提着两个大旅行袋跟随后边走进房里放下,洗漱了一阵子后,他坐在电扇处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问:“嫂子,大哥呢?还没下班吗?”
“他呀,请假啦,去到街上买些食品准备明天去接玲玲呢,玲玲来电话总是说今天回、明天回、后天回,一个月了,总是回不到家,他心慌了,就决定让我和他一起去海城接。”说到此,孟玫玲拿着毛巾站在电扇边擦着脸朝张强望去伸了一下舌头,正被精明伶俐的妹妹看到。
张强又问:“大哥和你的身体都好吧?”
“还都可以,你大哥的风湿病没有除根,天阴下雨他总是早知道,也不算大病,没有关系,等于家里多个气象台。”
玫玲不满意地说:“妈,你幸灾乐祸,看我不告诉爸爸再说。”
“你个翻嘴长舌,随你的便,当着他的面我也敢说。”大家都笑起来了。
忽然电话铃响了,玫琨抢先拿起了电话,高声地说:“爸爸,我姐回来了!喂!喂喂!怎么电话放下了?”
“是咱爸的电话?”玫玲问。
“是啊,怎么只喂了一声,一句话没说,就把电话放下了,真可笑!不对,是不是咱爸听到我说你回来高兴懵了,或者是一激动不会说话了。”
“小琨琨,你不要胡猜,我可胆小。”
“你若是胆小,这世上都没有胆大的人了,放假快一个月了你才回来,我要是咱爸妈非打你不行。”
“死丫头,你快成精了,看我不打你!”说着举起手朝琨琨身边走过来。
琨琨跑到厨房门口喊到:“妈,我姐回来就找事,撵着打我呢,你管不管她?”
“小琨,你没大没小的,你不惹事,她能打你吗?”
“看起来我姐气你气得还轻!你偏心眼儿。”
电话铃又响了,孟玫玲拿起电话,吃惊地问:“爸,你现在走到哪?什么!幸福大街顶头副食店,好,好,我们马上就去,你可不要动。”
琨琨问:“谁的电话?”
“没你的事,去远远的!张、张、强,咱们赶快去,我爸头有些晕,去接他一下。”
“看看,爸为你病了吧,我也去。”
孟玫玲来到母亲跟前说:“我爸在食品店里买东西,我和张、张叔去接他啦,你做饭吧。”
“好吧,快去快回,这饭都快好了。”
琨琨跟着姐姐走到车跟前,张强打开了后车门,琨琨很利索地上了车,她透过灯光,看到张强拉着玫玲的手坐到前座位,心里犯嘀咕:“哼!我姐还不至于上不去车吧。”
很快,车开到了副食店门前停下,孟玫玲慌慌张张地下车跑进店内,一眼看到了父亲愣坐在公用电话机旁两眼呆看着外面,她双眼像涌泉一样流出了泪说:“爸爸,你怎么了?”
仁慈厚善的父亲猛然清醒,说:“孩子,你回来了,爸爸没什么,爸爸高兴,爸爸高兴啊!我的好女儿,你不要难过,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仅是头稍有点儿、一点点儿的晕。”
店里一位男营业员说:“这位大叔买过食品后说是打个电话问问家里人还需要买什么,可是他一拿起电话只啊!啊!两声,便放下电话,扒住桌子边不动了,把我们店里人都快给吓坏了,立即向医院挂急救电话,他却猛然抢过电话说:“没事的,不用来,不用来,我大女儿从外地回到家了,我一高兴头懵了一阵子,在这休息会儿,就会好的。”
“所以,我们劝他往家里再打个电话来人接。”
孟玫玲擦着眼泪说:“谢谢你们了!谢谢你们了!”
琨琨上前抱住父亲胳膊:“爸爸,你没事吧!我张强叔开车来了。”
“啊!你张叔是送你姐回来的吧,张强啊!又麻烦你了。”
“大哥,看你说到哪里去了,是我应该做的,只是这次我出差在外回单位太迟了,让玲玲等待,也让你和大嫂担心牵挂了,对不起。”
“可不要这样讲,让你受累才是真的。”
“爸,你不要唠叨了,赶快回家吧,我妈会在家着急的。”
“是啊,琨琨说得对,还是赶快回去,免得嫂子担心,大哥,这些食品都付过钱没有?”
“付过了。”
“好,都拿上车吧。”
“爸,你走路如何?”玫玲问。
“没问题。”俩女搀扶着父亲上了车。
回到家中,玫玲张罗着给父亲倒水服脑镇静药物,母亲和玫琨往桌上摆放饭菜,在用餐言谈中张强喝了些酒,眼睛不时地瞟向玫玲,好像通过眼神得以明示是否言有过失,或者是酒足情涌的表现,这些都落入玫琨的眼里。饭后,张强说:“大哥,你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大家都累了,早些休息吧,我到旅馆去住,明天一早就回去了。”
“急什么,在这玩两天。”
“是啊,你嫂子说得对,在这儿玩两天再走,今晚上就住家里,把车停放到我们局里,咱家里有处住。”
张强把目光投向孟玫玲,玫玲也把目光转向了他,俩人相对不知所措,这些表情都没有逃过琨琨的眼睛。张强说:“不啦,我还是到旅馆住吧。”孟玫玲点了点头。
当张强起身离去时,玫玲说:“爸、妈,我去送送。”
父亲说:“去吧。”
张强走到门口时,转过身向送他的二位长者说:“大哥、大嫂就不要送了,你们多保重,如果我有时间的话,玫玲开学时再来接她。”
父亲说:“可不要来了,你太忙,开学她们有几位同学一起走就行了。我们不送你了,让玫玲送送你,再见!”
“再见!”张强说着走去。
二位老人回到房间客厅坐下,琨琨从内屋走出板着脸说:“爸、妈,我把我大脑中的信息告诉给你们,请二老认真斟酌。”
“死丫头,你又在发什么神经病?就你的事多!”
“妈,我已经是高中二年级学生了,是地地道道的青春少女,我什么不知道啊?告诉你,这次我姐回来与以前不一样,张叔同她是用眼睛交流的,眉来眼去的。”
“你再胡址,小心我撕破你的嘴,尽在胡嗒嗒。”母亲骂道。
父亲很沉静地说:“琨琨,你不能这样地说你张强叔和你姐姐,张强在部队是一个很有自尊、很有品行素质的人,我两个是多年的上下级关系,我了解他,况且他身为长者,他是受我之托关照你姐姐的,咱们应该感谢他,不应该敏感讲些不慎重的话。”
“我的领导爸爸呀,时代不同了,你那个老古董时期一去不复返了,爱是不分年龄的,再说人会变的,说到底你们只是同事关系,这是最靠不住的,我说的话你们不信就走着瞧!”
“你姐她也不是傻子!”
“妈,你以为我姐她是聪明人啊?!俺俩从小一块儿长大,在一起的时间最多,以我看她比傻子强不了多少。”
“你给我滚远远的!我不喜欢听你说话。”
“好!好!妈,按说我姐把张叔送到大门处该回来吧,门口到咱家这么近咋还没回来呢?难道是一路上还没把话说完?不是的,是送到旅馆去了,我猜得没错。”说过,赶快走入自己的卧室,免得遭到母亲责骂。
母亲立即向门外走去。
孟玫玲随车把张强送到吉安宾馆,这是最好的一处旅居、食宿大楼,张强登记了一个二百元的房间住下。一切安排好后,孟玫玲说:“张强,你累一天了,明天还要回去,早些休息吧,这里离家也不远,我步行走就行了。”说过,迈出了二道门。
张强上前一把将她拉回卧室说:“你就这样离开了,我们再有一个月才能见面,你也不表示表示吗?”
“你说怎么个表示法?要说的话一路上都讲完了,在海城已做得够过分了,还要怎么样?”
张强闭上了门说:“什么叫过分?来吧!”说着把孟玫玲抱到床上热烈地拥抱亲昵……
很快一个钟头过去了,孟玫玲起身系好衣扣说:“强,我必须马上回去,二老会操心我的。”
张强望着孟玫玲苍白的脸和颤抖的手说:“看把你吓成个什么样子,有那么严重吗?”
“强,我同你这样,说不清是真傻还是胆大,尤其是回到家来我的心跳得更厉害,我有愧于父母的恩养,我无法面对疼我、想我、爱我的二老,甚至心虚得不敢面对他们,我不知道我还是不是孟玫玲,孟玫玲是不是她父母的好女儿,我真想哭,我真想大哭大哭啊!”说着泪流满面。
张强急切地问:“玲玲,你怎么啦?我开车送你行吗?”
孟玫玲从走出房门到下楼坐上车都没有向张强说一句话。车停在距离重工局住宅楼不远处,孟玫玲下车时才说:“你回去吧,路上开车要小心。”
“玲,开学前我来接你,哪一天回学校给我挂个电话,记住!”
“好,到时再说。”
当孟玫玲走到大门口时,母亲迎上说:“玲玲,你回来了。”
“妈,你怎么在这等我呢?”
“我出来几趟迎你,在屋里坐不着。”
“好好好,赶快回去,我爸睡没有?”
“要在以前他就睡过了,现在都十一点多了,还在等你。”
孟玫玲装出笑脸,喜形于色地走进屋里,喊道:“爸爸,你在哪?”
父亲从卧室走出,高高兴兴地说:“小玲玲,你回来了?快去洗漱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爸爸,这会儿你头怎么样?还用吃药吗?”
“好了,不用了,放心吧孩子,只要爸爸看到你,什么病都没有了,我去睡了。”
孟玫玲在客厅打开行李,拿出了几件柔软闪亮的丝绸衣服说:“妈,这一件是张强叔叔从韩国给你买的,这两件是给琨琨买的……”
琨琨像听到爆竹炸响一样,捂住耳朵从里间屋跑出来说:“我不听,孟玫琨一向做人光明正大,从不收不义之物,你穿、送人、卖掉都行,我绝不受玷污。”说过转身走去。
“妈,你听琨琨说的是什么话?”
“不要理她,她狗屁不通。床给你铺好了,这里的衣物明天再整理,休息吧,今晚我同你睡在一起,说会儿话。”
“好吧,我去洗漱一下。”
当母女俩躺在床上后,母亲轻声和蔼地问:“玲玲,我感到张强对咱家特别好,他是不是有啥心思啊,你觉察到什么没有?”
“妈,你怎么想起问这样的问题?”
“是啊,当妈的什么都会想到,也不得不想,总是有操不完的心。”
“妈,张叔是对我很好,这都是看在我爸的情分上他才这样,这些年花他些小钱,我参加工作后会还给他的。”
“小玲,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我把话给你嘱咐到,张强是个有家室的人,又是你爸最好的老部下,他是长辈,你一定要与他保持适当的距离,关系不能过于密切,以免让外人说闲话。”
“妈,你想得太多了,我还是个孩子,现在只能是好好地读书,别的什么心也没有。”
“这就好,这才是我的好女儿,你爸我们俩人都放心了,好好睡吧,妈不啰嗦了。”

bookmark_border《风》第三章 孟玫玲落花不时泪长流(六)

七月二十九日傍晚,大男人张强终于驾车来到了孟玫玲住的旅馆,当他迈步走进房间,孟玫玲迎面扑到他的怀中哭了起来,张强搂住她,连声说:“不哭!不哭!都是我的不对,回来晚了,让你等急了,让你受苦了,对不起!”说着,把她抱到床边坐下,为她擦去眼泪,又在她脸与唇热吻了一阵子。
孟玫玲停止哭泣声后,万分委屈地说:“你电话上总是说今天回来、明天回来、后天回来、一两天就回来,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一直推到现在才回来,早知道是这样,我自己就回家了,还不知道家里人急到什么程度,我心急如焚,都快跳楼了!”
“好了,好了,玲玲,马上给家里挂个电话,就说明天回去。”
“噢!也像你一样,哄我们家里人呀!到底你明天能不能送我?”孟玫玲像个孩子似地质问。
“那我也得把工作安排一下,现在先不说这事,我知道你为等我还没吃饭,咱先去晚餐,然后带你去新房看看,我走这一个多月安排人已装修好了,什么都布置好了。这离家之人是顾今天不顾明天,现实就是命脉,正像做生意一样,今天能拿到拾万元,不等明天的贰拾万元,以后慢慢地给你灌输,走!去把这里的房子退掉。”
当汽车开出旅馆时,大街上已是灯火辉煌,孟玫玲叹息着说:“唉!在这破地方苦熬了二十天,还整整花去四百元,真是得不偿失。”
“此话差异,大有好处,第一磨炼了你的性格,第二考验了我们之间的爱情,第三是你真正得到了休息,有利而无弊。”
“你可知道我身上将会急死多少个细胞吗?”
“没关系,细胞是新陈代谢的,这是生物学最基本常识。好了,到燕山大酒店了,请孟小姐下车就餐。”张强幽默地说。
大有摆阔派头的张强锁好了黑明发亮的丰田轿车,深情地侧身伸出一只长胳膊搂拥住孟玫玲向酒店走去,门两旁站立着的红装男士笑颜欢迎,把二人带进一间宽敞华丽的雅间。俩人坐定后,服务人员随即端上了茶,张强说:“端下去,让你们经理来。”
热情漂亮的绿衣小姐一时傻眼了,惊慌怯声地说:“先生,若有什么地方服务不周,请讲出来,不必找经理。”
张强意识到了对方的误会,立即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认识一下你们经理,请你去叫一声吧,谢谢了。”
服务员走去,孟玫玲上下打量着房间,说:“张强,咱们不要在这里吃饭了,你看这桌大、房大、人少,太不协调了。”
“没关系,一会儿人就会多起来了,今天我要在你的面前摆一下排场,看看我张强的风范,为你对我至真至深的爱以示谢意!”
“值当吗,我只不过是等你半个多月而已,何必大动干戈地破费?”
“嗯!不能这样讲,我有我的理念。”
门被拉开了,一位高挑、端庄高雅、身着白色合体西服短裙的中年女士款款步入,礼貌地问:“先生、小姐,欢迎你们光临,请开贵言,我们将会至诚为您服务。”
“不必客气,请坐,我首先是想认识您一下,以后图个方便。”
女经理不失体面地立即掏出两张名片,起身双手递给张强和孟玫玲,说道:“多多关照!”
张强也从身上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经理,俩人互相看着名片,同声地说出:“久仰!久仰!幸会!幸会!”
张强说:“王经理,今天贵店是否开个先例?”
“请讲。”
“我想先开价,后上菜。”
“顾客至上,任您选择。”
张强扶拽一下领带说:“我开价三千元,包括茶、菜、酒均为上等真品,并请出俄罗斯小姐歌舞,还要您给个面子,同桌共饮、欢乐今宵,可否?”
王经理有着沉静过人的魅力,她扇动着本能的大眼睛,抿嘴而笑之后,自若地说:“张经理,您气派之大,在下敬仰了!您提出的我都能做好,但惟有共餐使不得,因为这是我店的一条戒律,对任何人都是一样,我实不能破例,望能够谅解。这样吧,我再给增加两位内蒙和新疆歌手为您助兴可好?”
张强脸上立刻失色,呈现出不高兴的样子,孟玫玲低声地说:“我看可以,不能难为主家,我特别喜欢听内蒙和新疆的歌,你不是为我而来到这里吗,那么就得让我高兴才对。”
张强的脑子打转了一会儿,猛然笑出声说:“好!好!就按王大经理安排的,恭敬不如从命,来日我在外面酒店请王经理的客就是了,到时可要赏光啊!”
“当然,当然,现在我去安排了,二位贵客稍等!”王经理轻步闪出了房门。
张强起身打开电视,银屏上出现的是越剧《红楼梦》中黛玉葬花的场景,孟玫玲惊喜地说:“好!我最爱看这场戏。”
张强不乐意地说:“我不喜欢!”咔嚓关掉了,坐回原位置上。
孟玫玲噘起了嘴说:“你不喜欢,别人就不能看了?”
张强不冷不热地说:“今天虽然是为你,但是必须服从我的安排。”
俩人在室内彩光的照耀下,焕发出灿烂的青春光芒。说活之间,先后走进六位年青的招待员,有递毛巾的,有端水沏茶的,有站立在一旁随时等待应酬的。瞬间,满屋子充满了浓郁的茶香味道,一位服务员沏过茶后说:“这是名茶,我店自己泡制而成,起名三合一。”
接着,有三位男琴手进屋就座,身后跟着两位二十岁左右的妙龄女郎,她们穿着长衫短裙,高个头、白皮肤、高鼻梁、大眼睛,一看就知道是俄罗斯人。俩人以本国的礼仪先向客人施一礼后,那位上身着红彩衣、下身花短裙的歌手说了句中国话:“请先生、小姐点歌。”
孟玫玲说:“《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可以吗?”歌手微笑着点了点头。
张强想了一下说:“我点《喀秋莎》行吗?”她们又点了一下头。
张强把目光投向了孟玫玲,征求说:“玲,就点这两首吧,多了也听不懂,我的真正用意也不完全要听她们唱歌,而是显示一下派头,再者就是想观赏一下俄罗斯女孩的艺姿风采。”
孟玫玲立刻说:“我明白,你不要再解释了。”
张强向恭敬站立、拭目以待的歌手伸出两个手指说:“就唱这两首,其它的不点了。”歌手朝琴手望一眼,乐器响起,一人拉手风琴,一人拉小提琴,一人弹电吉他,歌手一边唱一边舞,一时乐声四溢,歌声动听,舞姿优美,张强完全沉浸在幸福美好的感受之中,目不暇接地观看着,还不停地晃动着身子。孟玫玲眼花缭乱,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的在酒店靠近歌手欣赏,不甚欣喜,且有着说不清的感触,总是堆满笑容,歌很快唱完,两位歌手默不作声地向张强会意,张强站起身从衣兜中掏出皮夹,每人给二百元,歌手施礼离去。
张强看到琴手坐住不动,又走上前递给每人一百元,三人便欠身携琴离去。
孟玫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生气地说:“张强,这里简直是灰色世界,处处都是坑,这饭不能吃,走吧!”
张强望一眼立在旁边的服务小姐,然后瞪眼看着孟玫玲,傲气十足地说:“真是没见过世面,这算得什么?我拿得起!”
话音刚落,捧酒、端盘子的服务人员鱼贯步入,忙不迭休,顿时桌满杯满,小姐们个个都像巧嘴八哥一样发出不同的报菜铜铃般的声音:“这是鲑鱼翅”“这是并体虾”“这是乌鸡眼”“这是大猴头”“这是高原发丝……”
最后才轮上捧酒的小姐说:“这是库存十年的茅台酒,是王经理特意让拿来的。”话音刚落,两位穿蒙古族服饰的漂亮姑娘走来,后面随跟着一位怀抱马头琴的蒙古男士落座,便琴响歌起地舞唱,张强和孟玫玲互相敬酒碰杯,吃着、听着、看着、好生愉快。
孟玫玲放下筷子说:“张强,此时这里好似天堂,难道这就是人生吗?人生就是这样吗?天底下的人何时都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张强不乐意地说:“玫玲,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喝多了吗?不能读古书替古人担忧啊!只能是学古人之气度和雅性,我记得李白在《将进酒》一诗中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玫玲,听我的,今生有酒今生喝,不要想那么多!”
孟玫玲面无表情,思索着自己学生生活的朴实艰辛,并不一味追求奢侈与富有为满足,她嘟囔了一句:“这不是永远的现实,这不是正常人的生活。”
当酒过三巡,歌听十首,张强处于眼花耳热的醉态,他听到唱《别离家乡》那首歌时,心中涌起一股思乡之酸楚,不由得泪撒面孔,向歌手示意暂停,痛哭流涕地说:“我有愧于是个男子汉,连个女人、女人都不如,这是不是让人痛哉啊!不要唱这首歌了,不要唱了,伤口更伤更伤,前面的歌我都听、听得很清楚,唱得很好,确实很好,那都是早期的歌,像《蒙古人》《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美丽的草原我的家》这歌真好、真好极了,我上小学听着长大到现在,还有没有、有没有新歌给唱一首?”
个头稍高一点着蒙古装的歌手望一眼同伴,不好意思地说:“只有把我刚填词作曲的那首《托娅情》试唱给他们听。”对方点点头。转眼,她羞红着脸向张强望去说:“先生,有首还不成熟的歌献给您,请包涵。”
“唱吧,唱吧,唱出声就成,我对音乐一窍不通、一窍不通,只要入耳中听就行、就行。”
《托娅情》
我是大青山下的托娅,
在美丽的草原上长大,
蒙古包哇是我的家,
拥有太阳和彩霞。
绿色的荡波美如画,
我的歌声响天涯,
爱心已是熟透的瓜,
巴特尔呀你在哪?
白云挽起了哈达,
蓝天催快着駿马,
轻风撩起了我的碧纱,
巴特尔呀你在哪?
期望和梦想是牵挂,
心上的人儿你来吧!
备好了浓酒和奶茶,
迎接你的是托娅。
张强站起身,击着掌,大声赞呼着:“好!好!好极了!这首歌我出钱给你包装,让你、让你出名!听了此歌,我、我就不听歌了!”
说着走向歌手,打开皮夹,每人给了五百元,又递给马头琴手三百元,然后又走到那位歌手身边拉着对方的手说:“来、来、来日方长!去把你们的经、经理叫来结账。”
王经理健步走入,连声地问:“二位吃好、喝好了吗?怎么不再听歌了?哎呀!菜都没有吃下去啊!还用什么主食吗?”
“什么都不用了,很好!很好!给,三千元,请点一下,咱们清账。”
王经理纤手点款,拿出一千元,说:“张经理啊!这一千元是退给您的,我们不能收这么多,酒与菜的标准达不到这么高的价位,值多少就收多少,这是我店一贯的经营之道。”
“好,义气!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谢谢了,愿你们迎四方客人千重福,时时顺意万里财!再见,后会有期。玲玲,咱们走!”
张强步履踉跄地走出酒店大门,孟玫玲紧跟身后上了车,问:“张强,怎么样?”
“没问题,开到天边也不会出事,放心坐你的车吧。”说着打转方向盘离开酒店大门。
王经理安排自己的司机开上一辆蓝鸟轿车紧跟其后护送。
常言道:“好酒不伤人。”张强到在花园新居,停车上楼,醉意散去,精神抖擞,打开房门,按亮照明,当步入装修一新的房间时,他急于标榜介绍说:“玲,你向上看,这天花板全是进口高级专用材质,这华丽的灯具均是从上海运来的;你向下看,这地板、墙壁可是楠竹劈铺,这摆设……”
“好了,张强,你不要再作介绍了,我都看到了,你钱多什么都可以有,什么都是高档的。”
“是啊!正由于是这样,我要做到别人有的我让你全有,别人没有的我也让你有,请进卧室一观吧。”
孟玫玲随着张强进入一间打开壁灯的宽敞房间,眼前出现的是一片辉煌彩光,红木双人床闪着亮光,高级席梦思床垫上铺着玉席一张,叠放着整齐耀目的刺绣盖巾,还摆放有漂亮的桌柜,面对炫目的摆设,孟玫玲止住了脚步,张强一把将她推到床边沿坐下,问:“玲,你进入新房为什么如此般的忧郁沉闷,难道你不为之高兴吗?”
“强,从酒店到这超阔气的房间,我都在想一个问题,就是你的钱从何而来?且这么奢侈的不珍惜。”
张强偎依在孟玫玲的身边,两手扒着她单薄的肩膀说:“玲,你不要担心,我简单地告诉你吧,这一百五十平方米的房子用了十二万元,装修花去三万元,我们经营的这个高科技发展公司是股份制,每月除有千元的工资外,差旅费报销、年底有几万元的分红,十年了,你说这钱怎么用吧?我又是个钱多睡不着觉的人,虽然我整年整年不回一次家,但是对于父母、孩子、老婆在钱上我从不缺他们,我个人平时也是个省吃俭用的仔细者,公开场合却爱讲派头。玲,我是军人出身,请你放心,对你的爱是无法改变的,其它错误是不会犯的,咱们俩人的事情,我虽然无法面对两个家人和亲朋好友,失去了自尊,甚至是触犯着道德礼仪,也是铁了心的,我即使万劫不复,也要坚定地爱你!”
孟玫玲望着张强粲然一笑,转而热泪滚流,张强紧紧地拥抱住她亲吻,并为她脱掉了鞋子,抱到床中,情感的野马终于脱缰了,千山万水的真情顷刻涌动……
萧索难言,灵魂究竟纷乱到何等程度,如雷电一击,什么希望也没有了,她淌流着炽热、羞涩、懊悔、落花不时的长泪。

bookmark_border《风》第三章 孟玫玲落花不时泪长流(五)

司机吴天宇送白月静一行人来到吉安,他住在阳光旅馆已经六天时间了,还不见季晓红的来到,心里有些着急,他不是等钱,而是等人,独坐在单开的房间里呆呆地望着门口,每当服务员进屋来,他都有一种惊喜,总认为是季晓红来到,失望伴随着他的每时每刻,总是自言自自语地安慰自己:“坚持下去,就是胜利,我相信她不会失约的,她一定会来的,我要耐心地等待、耐心地等待……”说着说着,常常倚座而入睡。
这天上午,他一大早起床心急火燎得不能安宁,吃过早餐便徘徊在大门外,看门老头望着他不停地来回走动,心里也不安得烦躁,便问:“同志,你在等人啊?”
“是,不是,我想走走。”语无伦次地应付着问话。
老头继续说:“这样吧年轻人,你坐这儿,我站着,或者是你先回你房间,你给我留下房间号和姓名,有人找你我告诉他行吗?我患有老年眩晕症,看不得别人的来回晃动,头晕得想躺倒。”
“好了,大爷,我不在这儿走动了,我在这不动行吗?”正说着,眼前一亮,一个熟悉的身影骑车而过,小吴跨上一大步伸手拉住了后依架,骑车人“哎!哎!哎!”地偏倒着,瞬间人群围住了他们看究竟。
小吴大声地吆喝道:“看什么?”
骑车人一脚踏地向后望,不禁大声地喊出:“哎呀!是小吴师傅啊!您怎么还没走呢?
小吴握着车把从人群中解脱而出,俩人站到路边,小吴问:“小季,你怎么问我还没走呢,是什么意思?”
“是啊,你说让我来找你,可是你又说等假期满回学校再给你车费,那我还来干什么?不过,前天我确实来过一趟,看了一下房间没人,便去到登记室问,那位少妇服务员正在给怀中的小孩喂奶,旁边还坐一位老妇人,少妇很干脆地说:走了!”
“你是怎么问的?”
“我就问一位姓吴的男同志走没有?”
“嗨!一是她正在忙,二是姓吴的每天还能不有上几个,你应该详细地说明是住哪个房间和从哪里来及形象特征,真是个马大哈呀!”
“你说我马大哈?你可不知道真正的马大哈是什么样子,告诉你宋大曼才是马大哈呢,这次考试的前一天,我俩去买用具,就在校园内,也许精神紧张的原因,她在前边走,我在后边走,很熟悉的一所公厕,她硬是走进了男厕所,有两个男学生提着裤子跑出来了,没办法我跑步赶上去立在门口为她站岗,来个人我都说:‘里边有情况,暂时不能用。’来人离开时都无不以疑感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把脸真丢尽了。”
“好了,这儿不是谈话的地方,找个僻静处,要不就回旅馆吧,你现在准备去干什么?有重要事情吗?”
“没有,回来这几天和我妈亲够了,准备去找一个中学时期的女同学玩玩,她也是从外地回来,她上的是长沙铁院,路虽然远一些,那可是铁路系统的名府啊!”
“你和她预约好啦!”
“没有,还不知道她在家没有,只听别的同学说她也回来了,随意去看看,来个相见惊喜,因为我俩原先也是很要好的。”
“这就好了,咱们可以随便跑着玩一玩,干脆这样吧,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旅馆把车开出来,自行车往后一放,你作向导,观赏观赏这出落丽质才女的风水宝地——吉安城!”
“好!就这样定。”季晓红高兴地说。
天宇快步走去,季晓红望着他的背影,颇有感慨地说:“好一个有心计的男子,真是不甘辛苦而投之,不无来由而求之,不无理由而爱之,究其是何因?”
当季晓红坐上车后,天宇问:“车向哪个方向开,请你指挥!”
“好吧!从这里向左拐,顺着大马路直往白莲湖,那里风景秀丽,空气宜人。我们吉安女孩,外面人统称我们是白莲姑娘,有些男青年都公开地提出,不是白莲姑娘他不要,娶妻的首要条件是吉安人。”
“噢!还有这么个说法呢,那么我的眼睛也是雪亮的,一眼就相中了白莲姑娘。”吴天宇驾着车兴奋地说。
晓红睁大眼睛惊讶地问:“啊!你的对象也是我们吉安人呀?”
“当然喽!不然我为什么来到这里,而且一眼就认出你们是白莲姑娘,才来送你们的!”
“嗯,小吴,你真神呀,你的眼力为什么这么好呢?”
“因为白莲姑娘大概漂亮得出众,国色天香,亮丽得如同中天明月,令人目明心亮,不可抗拒。”
“是吗?你有些过于夸张了吧。喔!到了,把车开到湖东边那棵高大的榕树旁停下。”
“好的,服从命令。”
“就停这儿,大树之下好乘凉啊,你看,这棵大榕树好似一把天然巨伞,风采奕奕。”季晓红赞扬道。
“是的,这树长得奇特,我看到的榕树都没有这么的粗犷高大。”
“当然罗!这是白莲湖的水养育了它,所以就长得奇特。这里还有白莲落叶不沉浮的说法,咱们下车观光吧!”季晓红说着跳下了车。
“哦!好大的一个湖啊,简直如同水镜一般地望不到边,就坐在这榕树之荫下,观望着这碧湖玉莲畅谈吧,这里的风景真是清新美丽啊!不免使我想起皇甫松《采莲子》名诗的后两句:无端隔水抛莲子,遥被人知半日羞。”吴天宇感叹。
季晓红说:“还不到抛莲子的时候,无人可羞。”
俩人并坐在湖边的一条石阶上,季晓红指着湖水说:“小吴,你看这碧水映日、秀莲卧伏,真乃是帷幕一张、水莲同辉啊!”
“是啊!是啊!不仅是水养莲、莲缀水的相依生辉,更重要的是枝枝莲蔓都并蒂,这是生存的根本。可谓春花秋月夏涌情,坐看湖莲胜仙景,风吹荷叶露莹珠,谁不为之动容!”
“哟!还真的富有诗意呢,小吴,我问你,你的女朋友真的在吉安呵?”
“这还有假,问得糊涂!”
“那她是干什么的?”
“上大学啊!”
“在哪所大学攻读?”
“此女子就在海城科院,名绰:素色美!”
“小吴,你胡说什么呀?”季晓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吴天宇仰起脸,望着湖景,情有独钟地说:“我早爱上了你,一直守护着你,这大概就是单相思吧。那是你入学第一年的秋天,一个周日的傍晚,不知你为何匆匆走出学校大门,从我的车前越过,我的眼睛里就像生出了一道彩霞,鲜艳夺目,恬静美丽……我多想开车跟着您,正当我在赞美思绪时,有三个男孩子也从我的车前过,有一个说:‘跟上前边那个女孩!’我看着这几个男孩穿着宽裤瘦衫的印花图案衣服不像规矩人,便立刻开车追去,用车截挡了他们一段路,他们很骂我,并用石块砸车,终于您消失在行人道上,我便开车离去,但是一直在此处转悠看护您,不多一会儿你从一个邮电所走出,我一直跟在您的后边,直到您进入学校。”
“噢!还有这桩事情呢,你的车当时有被砸坏地方没有?”季晓红抬起头望着吴天宇入神地问。
“前窗玻璃碎了三处,车身砸掉皮多处。”
“真该谢谢你了。”
吴天宇情满心田,变得深沉起来,继续说:“当时我根本没什么想法,就是想做一个公民应该做的事,更不可能有婚恋之想。但是后来,随着时间的长久,你的影子一直在我的脑海里缠绕,想把你忘掉,可是心不由己,身也不由己,无法把你从我的心中丢掉,意眩神迷,开着车自觉与不自觉地就来到了科院门口,原先我的车并不在科院门口停,后来我就办理了暂停证。我想,这大概就是种缘份吧!晓红,我爱你,爱在我心中飞扬,因为我没有勇气与您交谈,每天就是把车开到学校门前,坐在里面把两眼望穿,我拉外客都是在你们的上课时间,除此之外我都是在等待您,别人问时,我总是说是在等人而拒出车,所以,只要您出学校大门,我总是要跟着您的,生怕您受到任何伤害。”
季晓红听得激动,擦拭一下眼睛问:“这么说,上一次在海边我和白月静哭时,是你说句讽刺话就离去?”
“是的。”
“真是用心良苦啊!怎么现在有了勇气向我吐露了?”
“我想,再不冲出来就没有时间了,因为您明年就要毕业了。”
“你怎么知道?”
“我长的有嘴可以问呀,你的教室、你的宿舍、你有没有男朋友等,我全都知道。”
“是吗?我要是真有男朋友你该怎么办?”
“我也要千方百计地把你哄过来、夺过来!”
“我若是不同意你的求婚,此时此刻我也没有对你表态,因为我一点儿都不了解你啊。”
“我向你讲明一切,用我的实际行动打动你,我相信你会同意的,面且也会说服家里人同意的,我永不放弃。”
季晓红又换一个沉静的口气说:“你讲讲你个人和家人的情况吧。”
“我,现年二十八岁,前年于省财经学院毕业,被分配在海城第二熔器厂当车间统计,我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干了半年便辞职待业在家,总想自己折腾个什么,也没有找到好项目,成为了家里的负担。我还有两个妹妹在上学,虽然父母都有工作,但生活上是不富足的,心想我毕业了就得在家里挑起大梁,心一横向朋友借了两万元买了辆二手车开始学,三个月出师,第一年还完了债务,我的打算是等积累有一定资金后就可以干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就这些,说完啦。”
“看起来,你挺有雄心壮志的,还有些什么文韬武略的打算吗?”
“不敢当,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那么你向我求婚也是走一步说一步吗?”
“这当然就不是了,这是两码事,步子要快,坚定不移,你只要应允,你一毕业咱就结婚。”
季晓红否定地说:“你想过没有,你家在海城,我家在这里,不知道毕业后的工作落在哪里,怎么能谈到结婚的事呢?”
“地球不管如何地转动,我们的立足点总不会变的,共同走到哪里就在哪里?”
季晓红低头看了一下表,“吆!十二点半了,小吴,我领悟到您的一片真诚之心,很受感动,这样吧,我接受了您的爱,先成为好朋友,至于以后嘛、以后……”舌尖打起了结。
吴天宇高兴地站起说:“以后成为我的妻子了!”他猛拉着季晓红的手跳了起来。
季晓红急切地说:“不要跳了!呆会儿恐怕还有人跑过来救我们的,以为你拉住我要跳湖的。”
吴天宇兴奋地说:“好了,我心里有太阳了,该去吃饭了,昨晚忧愁得不能入睡,疲惫荡然无存了!”
两个人驱车行驶在林荫大道上,季晓红若有所思地说:“回想起来,还是白月静聪明,她说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你不收我们的车费,必有原因,不一定就是好事。”
“那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呀!难道我们相爱就是坏事吗?不过我也真佩服白月静的机灵劲儿和一双有穿透力的眼睛,我把你们几个人作个比较,白月静能当上省委书记的话,孟玫玲只能当上个县委书记,你嘛,也只能当个市妇联级别的干部,那么宋大曼仅仅能混上个乡一级的妇女主任就不错了。”
晓红在车内大嚷嚷着说:“你真坏!你把我看得这么低为什么还要向我求爱?”
“我就是不要高职位的老婆,单要你这样的二半调!”
季晓红打着吴天宇的肩膀说:“你这个大黄牛,叫唤的声音这么不好听,告诉你,我不仅是二半调、缺心眼,而且还是二百五、扫帚星呢!”
“你是什么我都要,哪怕是从现在开始你疯、你傻,你变残疾了,我都要!”
季晓红假装生气的样子说:“看我不打你的嘴!”
“不要打了,只顾说的闹的,看看我把车开到哪里了?”
季晓红把头伸出窗外望了望说:“我的妈呀!你这个瞎子,也不问路,这车已经开出吉安城约有二十多里地了,过去前面的那个村子就是三十里河。”
“没关系,再开远点儿也没什么,只当兜风就是了,向后转!”便打转方向盘。
吴天宇气派地说:“晓红啊!咱回去,你要找上这吉安城一流的饭店,好好吃它一顿,以庆贺我马到成功!”
“什么马到成功,我看是马拉松,我还没有答应嫁给你的,自作多情,不知道羞。”
“无论你说什么都行,我心中明白,只要你有愿意和我交朋友这句话就满足了,明天我便回海城,在阳光普照下离开吉安,你来和我辞行就行了。”
汽车在一处门面头高大豪华的饭馆前停下车,俩人喜气洋洋地迈着轻快步子走进去。时间对于他们来讲,说时慢那时快,直到下午的三点多钟方走出饭馆大门,驶车而去。
第二天早上8点多钟,季晓红穿着一身玉白色的套衣裙天使般地闪耀在吴天宇的眼前,房间里只有他们俩,个头不太高、体态壮实的吴司机猛抱起季晓红放在肩膀上旋转起来……
季晓红声嘶力竭地大喊:“快把我放下!快把我放下!快把我放下呀!”
吴天宇刚把季晓红放下,门帘外站立了一群人,有人严厉而恐惧般地问道:“这里、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季晓红被来人吓呆了,坐在床上不敢言语,吴天宇立刻走出帘外说:“对不起了,没什么,没什么,误会、误会了。”
一位像是负责人的男同志掀开门帘向室内看了看,尤其是看到季晓红衣着整齐、平静不语地坐在床边,他回过头向众人挥手说:“走吧!没事了。”
季晓红对着吴天宇使了个鬼脸,伸了伸舌头说:“我的妈呀!这人间处处有险情啊!”
季晓红走到门口撩起帘子探头向外看,吴天宇拉住她的衣角说:“不要看了,小姐,该送我起程走啦。”
季晓红转身收住笑容说:“我把你送到哪里?”
“当然是送君送到大路边啦,这路边必须是出了城的路边。”
季晓红说:“好吧,收拾你的用品。”
汽车缓缓地行驶在大街上的马路中,吴天宇风趣地说:“可真是,这人不留,车倒是不想走啊,你看,硬是开不动。”
季晓红笑着说:“我看,还是人懒的原因,不愿加速。”
当车刚开出城外的公路口时,吴天宇猛然刹住车说:“晓红,你看你那边窗外是什么?”
季晓红立刻向外看,吴天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她脸上重重地亲吻一口便离开,并说:“这是烙印,这是纪念,刚才在旅馆我扛起你转了九圈,那叫九鼎旋转,现在是叫猛虎衔莲,终生情丝悠悠。到此为止,就在这里分手吧,开学再见,你还有什么嘱咐吗?”
季晓红沉着脸慢慢地打开车门,下车后又慢慢地关紧车门,她一句话都没说,眼噙热泪,挥手致意,车开走了,她望着望着,双目如同风吹叶上露珠似的,啪嗒啪嗒滚落在地……

bookmark_border《风》第三章 孟玫玲落花不时泪长流(四)

一周过后,三班与一班的打架事件结案,院党委对于三班聚众闹事和大打出手的几位学生分别给予了记过处分,这是此次最重的处理,其他人的有严重警告和警告处分,但大部分都是写出书面检查和进行批评教育。一班只有两名学生受到严重警告,四名受到警告,其余全都是写出检查认识,包括田力在内也是这样。处理决定公布后,学校立即宣布放假,虽然有些家长闻讯而到,对处理自己的学生有意见来找院领导,但是学校里除了留有清洁工和校卫人员外,其他人员均休假离校。
一、三班的同学都在一一离开学校,白月静、季晓红准备同田力一起乘火车回家,孟玫玲说是晚两天再走,想让大男人张强送她,眼下张强出差还没回来,她准备先去到校外住旅社,因为学校要封寝室。这天上午,大家都忙碌着整理带回家的物品,孟玫玲也安排好了住的地方,同宋大曼来送白月静一行去车站,当他们走出校大门,那位老面孔的青年出租车司机迎上说:“诸位放假回家呀,我送你们怎么样?”大家把目光投向他。
宋大曼惊讶地说:“嗬!怎么还是你?真有缘分啊!送就送吧,到火车站,车费我包了。”
司机说:“可以直接把你们送回家。”
宋大曼马上说:“这钱我可拿不起,不包了。”
季晓红面对司机不解地说:“我们怎么总遇上你呢?”
“这还奇怪吗?我就是这学校门口的停车位,这是主管部门给定的,不信你们看看证。”
白月静说:“师傅,我们不用看证,对不起了,咱们已经是熟人了,你把我们送到车站就可以,到家路程太远,三百多公里呢,在吉安城。”
“没关系,那里我去过,你看这位小兄弟头上还扎着绷带,火车上人多,容易碰着,我知道你们学生坐火车是半价,我就按照火车费的半价收,到地方再付给钱都可以。”
孟玫玲说:“我看可以,月静,就让这位师傅送吧,等于是照顾田力,回去你们平摊费用就行了。”
“是啊,月静,这位大哥人可好了,车还开得好,既稳又快,不要犹豫了,都快上车吧,可以早一点见到自己的父母亲人。”宋大曼这样说。
白月静看着田力,问:“田力,你说呢?”
“就坐这车吧,到家车费我全拿。”
季晓红说:“平时吃喝分不开,这车费可是能分得开,不会让你一个人拿的。”
白月静回过头问:“师傅,您贵姓?”
“免贵,姓吴,名天宇,您叫我小吴就行了。”
吴师傅,那就辛苦您一趟了。”白月静客气地说。
“没什么,我们经常跑长途。”
大家先把提包放在车后备箱,季晓红主动坐在车前面司机旁的座位上说:“月静,你照顾田力,也只有这样坐了。”
白月静不去理会季晓红的话,与宋大曼握着手说:“大曼,祝你暑期玩得愉快,开学见!”
宋大曼说:“祝你们一路顺风!”
白月静又面向孟玫玲嘱咐说:“玫玲,你尽快回家,到家就与我电话联系。”
“好,好,田力已上车了,你也快上车吧,司机都等急了,祝你们一路顺利!”
白月静撩起衣裙上车,坐定后挥手致意,大家似乎是久别的样子,依依不舍,田力把车后门拉上,孟玫玲又走到车跟边大声地说:“再见啦!”互相摆手告别,车“嗡”地起动向前开走,很快淹没在车水马龙、人涌如潮的街中。
红色面的驶出了郊外,加快了速度,季晓红开着前窗,疾风吹拂着她悠然飞扬的短发,不禁雅性大作,她先是“啊!”了一声,说“大地呀大地,你是多么的美丽!你给了我们无限的生机;清风呀清风,你是多么的有情!伴着我们同行……”
白月静在后边笑出声说:“晓红啊!此时此刻我仿佛是看到了李清照的影子。”
“是吗?小月亮,你在讽刺我啊!你若有情趣,就也发作发作,肯定比我强百倍,不要在后面只顾看许仙,却不看这绿色的原野,大地是一片生动的景象,你不妨向外看看,江山是如此多娇!”
“好了!晓红,贫女无才,我想睡觉。”说过,闭目倚座,不再言语。田力半躺在后排的双人沙发上,望着白月静秀丽的容颜,不禁伸手欲抚她的面庞,这时,车猛然颠跳一下,他立刻收回了手,心跳动得厉害,因为他从未敢抚摸过白月静的脸,无奈只好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之中……
年轻的司机手扶方向盘,滚动着两目望着前方,他不善言语,一会儿抽支烟,一会儿端起杯子喝口水,显得很拘谨。季晓红望他几眼想与其交谈,但又觉得先言者无趣,便强闭着嘴巴没吱声。
当汽车行驶到长城根处,司机猛然问:“小季,你说这长城有多长?”
季晓红惊喜地说:“哦,你还能说话呀!我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我小季,说明我即走向社会,该是长大成熟的人了,有尊称了。噢,你问我长城有多长啊!哎呀,书上我也不曾记得有具体准确的数字,这个问题可要难着我了,不过从唐代王昌龄的《出塞》一首诗看,可以计算出个大概数目,诗是这样写的:‘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长城起始于河北省山海关处,当然诗中的关字并不完全代表是山海关,而是乐府诗中的用语,但是长城确实是从山海关那里修起至内蒙古自治区的阴山边界处,把这段路程一算就知道长城的基本长度。”
“算你没说。我再问你,修长城时传说中最出色的故事是什么?”
“吴师傅,你问这问题就太简单了,秦始皇修长城白骨堆如山,孟姜女寻夫哭长城,哭得惊天动地,冰融雪化,流云静止,狂风无声,杜鹃啼血,大雁悲鸣,她情重如山,后人代代称颂……”季晓红打了一个哈欠,微闭双眼,声音很低。
司机看看她,说:“你困了,睡会儿吧。”
季晓红好像是在梦里说话,嘟嘟囔囔道:“我们都是穷学生,都是好人,身上没有钱,只够路费,家里有老人在盼着我们回去的,你不能拉过了地方害我们……”
司机不理睬她,转动着方向盘飞快地向前奔驰。汽车行驶有三个多钟头时,在过大桥收费站时,白月静醒了,忙说:“小吴师傅,我把钱给你。”
“不用了,我先支付,回头一起结算。”司机付过钱后,继续加快车速奔跑。这时的田力和季晓红都靠卧在车座上睡得熟透,田力还打着鼾,一无所知。
当汽车行驶到一个镇子附近,白月静望望窗外说:“师傅,到镇子里停车休息一会儿,天太热,找个地方吃过饭再走。”
司机没有应声,只顾开着车向前行驶。终于,车猛然停在镇子街头处几棵白杨树下的一排平房门前,司机先下车走去。白月静拍了一下田力,田力发愣地问:“这是到哪了?”
白月静说:“不知道,下去吃饭。”双手随推开后车门跳下车,田力跟着也下了车,四处张望。
田力说:“月静,我看这地方卫生条件不会多好,除了小白杨长得挺美,其它地方都是脏兮兮的。”
“出门还有什么可讲究的,凑合吧。”
这时,司机走过来说:“饭菜正在准备,你们先到房侧边去方便一下,咱们及早上路。”
白月静走向车前打开门喊道:“晓红,下车吧!”
季晓红揉揉眼睛说:“怎么,到家了?”
“想得美,下车吃饭,路还远着呢。”
“好吧,听你的,这鬼天气太热,我的上衣背后都湿透了,下车洗洗脸,活动一下,再吃点饭,看来是挺合适的。”季晓红说着下了车,整理一下头发,把衬衣前后向外提一提,让透一透风。
大家把应该做的事办完后,走进餐馆,司机已坐在摆满菜的桌边等候,季晓红高兴地说:“有福不在忙,没福跑断肠,我季某还有点儿小口福哪!”
司机说:“大家都坐下吃吧,吃过后赶路,今天我请客,就吃点便饭吧,这里也没有什么上档次的菜,随意买了些,诸位多多包涵啦!”
白月静说:“这可不行,你送我们,理应请你吃饭,说什么也得我们付款。”
司机说:“钱已经给过了,需要吃啥再要。”
“给过也不行,必须我们与饭店结算,谢谢你的心意了,小吴师傅。”白月静望着司机,满脸笑容地说。
田力看着白月静与司机的热情交谈,不耐烦地说:“让吃就吃,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哪有那么多的费话。”
“好好!都不要说了,司机先付款也好办,最后同车费一块结算。”季晓红果断地说。
大家动起了筷子,桌上有几个菜在乡镇来说还算上等,鱼块、鸡丁、排骨、牛肉,只有季晓红吃得没有思想,大口大口地嚼咽,而司机和白月静听到田力说出的一番话后情绪立刻降落,脸上再没露出喜色。白月静干咽着米饭,很少夹菜,连饮料也不喝。当饭菜吃到一半时,有两个苍蝇在桌上空嗡嗡飞舞,而且不时地降落在桌边再飞起,司机抢先哄撵着。有一个苍蝇竟不拣地方的一直出没在田力那裹头的白色绷带上,真可谓是在老虎头上蹭痒,田力急得拍头,高声地骂道:“娘那个屁!这算啥地方?”
大家被这雷霆般的声音惊得都停住了筷子,店里男中年老板立即跑来问:“怎么了?哪不如意了?咱们可以再做,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司机搭腔说:“没什么,老板你去忙吧,我们这位小兄弟头部受点伤,心情不太好,与您没关系,对不起了。”
田力对着司机不客气地说:“你扯什么蛋,有你说的话吗?你不就是个车夫吗?摆什么高调,你开车我付钱,是我雇用的,谁稀罕你拿饭钱,我们能拿得起,你靠边站!”
司机一句话也没说地离去。白月静气得说不出话,两目怒视着田力。季晓红用手指着田力,怒不可遏地骂:“田力!你疯了!你是狗!你谁都咬吗?”
“去远远的!二百五,没你的事!”
店老板又笑颜可掬地问:“小兄弟,你到底对我们这里有何不满意?请讲出来,我们一定会改正的。”
“把你们喂肥的祖先老苍蝇往外请请,不然将你这茅草窝给烧了!”
饭店一小伙子站在一旁忍不住说:“有意见你可以提,不能出口伤人,我就看着你把这房子烧了试试,你有没有这个胆量!这苍蝇不是我们的祖先,是你的祖先!哪来的狗屁不通的野种,敢到我们这里称王称霸!”
田力忽地站起身说:“老子今天不打你我就不姓田!”
季晓红立即上前抱住田力的胳膊,店老板照着年轻人头上来了一巴掌,扯着他到外面去。白月静怒不减色,不愿再看田力,转身走出房门。
田力望着远去的店老板和年轻人大声喊骂道:“有种的就不要走,走了是孙子!是胆小鬼……”骂着一把推翻了餐桌,碗碟碎响,一片狼藉。
季晓红拉住田力,着急地说:“田力,事情闹大了,快走!咱是外地人,惹不起,呆会儿来人多了,咱就走不掉啦……”
田力向外走着,嘴上不示弱地说:“怕他个尻!没啥了不起,他拔不了我根毫毛!”
司机在车头前靠立着,看到田力、季晓红走过来,他立即上了车,白月静早已坐进车内,田力这时不声不响地上了车,季晓红到车跟前拉开右边的前窗门坐进里边说:“快开车!”
说时迟那时快,车刚刚发动响,饭店旁边走出一帮气势汹汹的人,他们手持棍棒,这时车已开动,后边的人群中有人大叫道:“王八孙们!你们有胆就别跑!狗养的小免崽子们!有种给我回来!”
车很快跑离了镇子,除了车响,什么声音也没有,车内谁也不说话,大家的脸都阴沉沉的,难看得像是秃山坡一样。汽车奔驰了很长一段路后,又路过一收费站,司机仍不做声地交了费,当路过一个沟坎时,车颠了一下,田力即呼道:“咋鸡巴开车的!”
司机把车停下,生气地说:“你能,你来开吧!”
田力且不让人地说:“你这个儿你想咋哩吧?你把我们拉到这半路扔下不管了,你是不是活够了?”说着半立起身推门。
白月静急速伸手拉住田力的衣角说:“田力,算我求你了,不要再生事了好不好?我受够了。”说过,两眼泪流,抽泣起来。
田力坐回位置上说:“月静,你不要难过,我不是有意的,世事难料,偏碰到这份上,我也不想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情绪这么坏。”
季晓红说:“小吴,请开车吧!我的这位同学在学校里受点委屈,情绪还没稳定下来,望您能够原谅。”
车“嗡!”地响起,又开始跑。太阳好像跟着汽车跑似的,跑了很久很久……随着汽车的时速而西垂映照,彩霞拉起了一轮火红火红的圆球,显然是准备日落西山了。“师傳,我们快到家了,这是固王寨,离城还有二十里,小时候我们每年都来这里看庙会,传说是早期有位小王子被困死到这里,后人建庙……”季晓红讲到此,不再往下说了,因为司机不应声,她感到太没趣。
终于,汽车进入了城内,司机开腔问:“小季,先送谁?怎么个走法?”
“哎哟!司机先生,你终于说话了,我担心你生气成哑巴了。这样吧,先送月静,她家顺着这条街走到头,然后向东拐,也就是向右拐,再走到头,再向右拐就到了,这里是老城。”
“好吧,你看着路不要让走错了。”汽车行驶在大街中,两旁商品摊位很多,行人拥挤,车走走停停,速度很慢。
“到了!停车。”季晓红高喊道。
车停下后,白月静提着包准备下车,田力推开门说:“静,不要急,慢点儿下,来!我帮你把东西拿下去。”
白月静没有吱声,季晓红已等在车门口接住了物品。季晓红问:“田力,你在哪下车?”
“要不,我也在这下车,先到月静家,然后骑自行车再回家。”
“回你自己家吧!不要来我家闹腾了。晓红,你把车费给司机结算了,回头咱们再算。”
“这事不用你管了,我会解决的,你带的东西也不多,我不送你到屋了,这两天与家人好好团聚团聚,等玫玲回来后咱们再相约。”
白月静走到车前面说:“小吴师傅,谢谢你了,让你受累、受委屈了,开学咱们还会见面的,车费由晓红给你,祝你回去一路顺风,再见!”
“再见!”司机挥着手说。
白月静走去,田力站在车门口大声地说:“月静,明天我来看望伯父伯母!”
季晓红坐上车说:“小吴师傳,看得出你是个好人,好事要做到底,就把我们一一都送回到家吧,先送田力。”
“这没问题。”司机说
“田力,上车啊!”季晓红道。
田力拎着提包走到车前两目冷望着司机,晃着膀子骄横地说:“你想送我,我还不愿坐呢!”转身走去。
季晓红大声地喊:“田力,田力!田力!”
“不要喊他了,这种人不可理喻。走!送你回家。”司机轻快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