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廷伶是个非常有心的女孩,她猛然想到大表哥来的第一天醒过后的第一句话也是叫“银珠”,这难道不是事出有因吗?他为什么总是做“银珠”梦呢?她思绪往返,心境疑猜。但,她不露声色,也没邪念,因为她是一个涵养高、气度好、最有忍耐性的女孩。
去年七月的一个傍晚,她和堂妹廷敏两人到在距家不远的街口乘凉,她们坐在一条石凳上亲密地交谈。廷敏比廷伶小一岁,性格活泼,说到开心处,总是不时地伸出胳膊扒住廷伶的肩膀。当她正扒住时,她的父亲刘万祥从此处路过,他认出了侄女廷伶,但却没有认出自己的女儿廷敏,因为廷敏今天穿着特别,穿了一身兰色新制服,父亲从未看到过,而且她又是第一次戴上一顶女士兰色博士帽。她父亲的绰号人称“过风吹”,确认自己的女儿是个男的,就急急忙忙跑回家,找见廷伶的父亲说:“大哥,不得了,廷伶跟一个男的勾搭在一起,男的还搂住她的脖子,实在不堪入目,你快去管管吧!不信我带你去看看。”
刘万富听到二弟讲得如此真切,真有点儿气急败坏,立即找到夫人说明情况,夫人虽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如此般地败坏了门风,但二弟和丈夫讲得又是这样认真,她似信非信,心里咚咚地跳着,浑身颤抖着同丈夫、丫鬟们跟着她二叔一起来到街口,离老远他们都看到了有俩人肩扒肩的坐在一起,廷伶的母亲看到此景,声音哽咽着说:“我的女儿变坏了,真是要把我气死,他爹你说这咋办呢?”
“拉回家,把她打死!”刘万富说着走到女儿的身后边,也不看另一人是谁,拉起自己的女儿就是一耳光,廷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脸烧耳鸣了,在突如其来的恶掌猛击下,她的脑子里呈现出一个念头是遇到了强盗,就唉呀呀地叫出了“救命呀……”
二叔“过风吹”猛抓住自己女儿廷敏的胳膊说:“你这个坏蛋,竟敢欺负女孩子,看我怎么揍你!”
他把手抬起来,延敏急忙地叫起来:“爹,你们这都是怎么回事了?为啥要打我们呀?该不是疯了吧?”
刘万富打了自己女儿一耳光后,还在雷霆怒般地骂廷伶:“你这个不争气的贱东西,丢尽祖宗八辈子的人……”正骂着,忽然听到廷敏叫爹的声音,才停住了。
这时,廷伶哭着对她父亲说:“爹,你为什么要打我呀?我没有做错什么事啊!”
来的人都愣住了,张口结舌地没啥说,来势大有翻江倒海怒的两父亲难堪得无地自容。
曾夫人眼挂泪珠拉住女儿的手,心疼地说:“孩子,你疼吗?委屈你了,发生了误解,回去再说吧。”
回到家里后,廷敏气得摔东西,并指住她父亲的鼻子,叫着他的绰号说:“你这个‘过风吹’,做生意你瞎吹、放大炮还不够,竟然把假话吹到自己的女儿、侄女身上了,你无风三起浪,还让人活不让?你要真不让人活,我马上就去死!不跟着你丢不尽的人!”
廷敏是刘万祥的大千金,是一位相貌平常,身段一般,笑口常开,活泼烂漫,天真无邪,有着直言快语的个性;平素是非清白,心地单纯,又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女孩。
刘廷敏闹腾了四五天,弄得家神不安,她的母亲王夫人百般地向她求情,她父亲吓得不敢回家,躲得远远的。但,她又是一个失礼有情的人,她为她父亲“过风吹”的忙从所招之的风波,向她的大娘曾夫人跪下求情,向她的堂姐廷伶赔礼道歉。
刘廷伶挨打、挨骂受的这场冤枉气,按说应该向他父亲闹一闹,然而并非如此,当晚她回到家里洗了洗脸就睡了。当她知道这次挨打的缘故是一场误解后,除了两天因脸肿不能出门外,她再没有提起过一句这桩事,在她的心里认为父辈无意做错了事,没有必要、也没有权力再去指责,大人会去想的,心里肯定不好受,不能再给老人加重。
另一次委屈事,就是账房的钱少了,账房的管钱先生硬说是二小姐拿了,因为廷伶曾为找父亲来过这里。这样,她父亲把她关禁闭一天,还不让吃饭。事后,她大姐主动说是借给别人用了。
还有一次是在女中,一个学生把板凳搞坏了,又把坏凳换给廷伶,上课铃打响,同学们都进入了教室,刘廷伶迟到了一步,向老师报告后,慌慌张张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处,当坐下时,刘廷伶一下子坐个仰八叉,全班同学哄堂大笑,老师不仅决定让她赔偿凳子,而且处罚她站立一天听课。
事后,过了很长时间,这位“恶作剧”的女同学心里一直觉得有愧,就把这件事向老师坦白了,老师还表扬她能够主动承认错误,当然,就不会对她有什么处罚了,受委屈的还是刘廷伶。
由此,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她这种委屈求全的做法,并没有使人感到她无能或是儒弱,而是在人们心目中出现了一面洁净透明的镜子,大家都有着共鸣,认为刘廷伶有着鲜明的个性,高尚的品德,非凡的气质,有着内在丰富的精神感情与思想感情,使她浑身焕发着美好动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