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第六章 曹尚徳劫后余生(一)

曹尚德自从与刘银珠在风雨之中离别后,回到家中,一场大病,劫后余生。
曹尚德在河村他三姨妈家住了很久,他梦想能见到刘银珠,因为他姨妈家的住宅和刘府只有几户相隔。然而,由于刘府门庭森严,如同是云遮雾障、隔水隔山,既无法深入,又无法投信,他每天三番五次地在刘府的西围墙边徘徊,向刘府大门窥视,望眼欲穿,以求看到刘二小姐的倩影。因为他已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每天夜里,只要闭上眼睛,进入梦乡,便是刘府家二小姐和他同床共寝,致使空梦空想,身无持志,神魂颠倒,不能自己。
曹尚德每次来到刘府门外探望,都要用白色粉笔在围墙角处划上艰难的一道,当划到三百八十一道还未能见上刘银珠的影子时,这天,他的头晕了,心碎了,他仰天长啸,大声地呼叫:“苍天啊!你为什么不给我指点迷津?让我看见刘银珠一眼!”话音刚落,一口鲜血吐出,昏倒在地,窒息过去,是过路人认出把他抬到他姨妈家。
曹尚德在这没病倒以前,他姨家的人都感到尚德变了样,不说不笑,吃饭很少,也不回自己家去,好生奇怪,每天从早到晚都说是到学校。尚德也的确到他做事的学校去过几次告假,听人讲,他见老熟人不言不语,呆板着脸,没有一丝乐意,看到他的脸就好像看到大阴天一样,阴沉沉的,让人感到实在不舒服。
当尚德姨家人把他送回自己家时,他合口闭眼,不醒人事,把他母亲吓瘫在地,把他父亲吓得惊恐万状,面无血色,颤颤抖抖地说:“不知尚德得了什么病,竟到了这般地步?”
经过看病先生诊断,说这娃子的病一时难以治好,必须长时间调养,一定要换换环境,把他送到一个山青水秀人烟稀少的地方,或者是热闹非凡的都市。先生说既静就要静个样子,让他观望美丽的山川,大脑进入一个新的世界,没有任何干扰,清心寡欲,使其忘掉纠思,改变观念,有新生的念头。要么,就让他住在繁华缭绕的城市,每天心乱如麻,增加生活内容,从旧思路上解脱出来。先生告诉曹尚德的父母,说他们的娃子得的是一种“夜梦云”病症,也就是“相思病”的后期,很容易夺去他的性命。
先生临走时嘱咐曹尚德的父母说:“这娃子病情如有好转,就要迅速迎亲冲喜,娶妻能根治他的病症。”
曹尚德的家庭是一个地方官员之家,从他太爷到他父亲均为县府衙门武官员,他父亲现任督察长,在石桥县城赫赫有名。
尚德,只有兄弟二人,他是老大,弟弟尚志还在读书。因此,作为大少爷已到了婚娶的年龄,就尤其令人注目和得到家人的关怀。
曹尚德的父母已经在为他操持婚事,只是没有告诉他,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似乎是父母的事,父母包办定亲,父母说这桩婚事成就成,说什么时候嫁娶就什么时间嫁娶,没有儿女们的事。曹尚德是父母相亲定婚,没有他的事。他的事,就是拜花堂,进洞房,没有选择婚姻的自由,常规是在娶媳妇前几天告知也就不算晚了。所以,尚德根本不知道他父母已着手忙碌他的婚事,而他的父母也根本不知道自己二十岁到了“善重情”岁数的儿子已心中有人。
曹家父亲早在尚德三岁时就为他儿子订好亲事了。尚德未婚妻比他小两岁,是南召县刘银珠母亲的二妹之女。银珠和尚德他们哪会知道此事,做梦也不会想到的。
曹尚德的父母鉴于儿子病重的情况下,停止了操办婚事,而是按照医生的嘱咐在寻思把他送往哪里?是送到深山老林还是到府城?寻思来寻思去,最后,还是决定送到南阳府城他大姨妈家去住,治病条件均方便。
起程那天,已是到了九月秋风凉的时节,送行的有官车、有大马、有挂枪的人,也有穿黄军装的人,甚是威风。曹尚德身着银灰色绸缎襕衫长袍,躺在金色绒架上,用兰色绸缎毯子遮盖半身,安祥地睡在官车上,使人颇有病态美的感觉。
尚德的母亲随行而去,这样,有侍卫、仆女,真是格外神气三分,特别是那排头奔驰的三匹红缨挂眉的白、棕、黑骏马,马蹄声碎,铜铃叮当,疾风尘飞,好一派耀武扬威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