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第四章 惩治恶人(五)

“坐地虎”刘老四想到胡顺尾随跟踪大女儿的事,又通过银珠对芳芳死去精神的失常,想到死者亡灵的不安,他害怕了,他从心里开始仇视胡顺,他要对胡顺痛下狠心了。但,他还是没有把胡顺交到官府,因为他怕胡顺在官府面前泄露他刘家的丑恶底细。为了维护刘氏家族的威望,在第二天晚上,刘老四吩咐侍卫把胡顺从后花园拖出,推出门外。在拖胡顺时,虽然把捆绳给他解开了,但他已是无法站立起来走路,两个侍卫把他抬起来,只听到:“去你妈的!”一声,大门就被关上了。
胡顺声嘶力竭地叫着:“刘四爷呀!你不能这样对待我!我是对你忠心的呀!我是为你们刘府出了大力的人啊!你们不能把我赶出来啊!”
胡顺,像丧家犬一样,当天晚上在刘府后门外躺了半夜,然后,他又爬到刘府的大门前,坐在台阶的下边,抬头寻思起来,望着那高大的门楼,红灯悬挂,铜狮、台阶在闪闪发光,他留恋了。想到自己二十年在这里风风光光、人下人上的,有说不清的苦和甜,也有道不明的烦恼和乐观……他留恋这高墙碧瓦的壮观景象;他留恋这府内的九园鲜花,当然也包含着留在他眼睛里永不消失的金、银二珠和那些在他手下干活的丫鬟、仆女们的倩影;他更留恋曾在这府宅内施展淫威的斑斑驳驳脚印。他越想心里越难受、越痛苦,难受、痛苦得流下了眼泪。从而他仇恨这个家族的无情,他的仇恨伴着泪水露出了凶光,这凶光在微弱的星月照耀下,好似想用刀子杀人而刀子又不凑手时的那种暴怒相。然而,这一切都无济于事,高高的大门依然紧闭,他望尘莫及,昏倒在台阶下面。
当胡顺醒来时,天还不亮,他拖着残身连爬带滚、艰难地爬到城墙下面的一个小洞里。这洞左右上下也只不过有两米高和宽,他之所以对这里熟悉,是因为半年前他曾在这个洞里强奸过一个少女。半年后的今天,依然是他,依然是这个地方,看来这该是他应得的报应了。
胡顺分文没有,他白天钻在洞里像一条死狗一样的熟睡,夜间就偷偷地拖着残身爬到城墙外边的蔬菜地里填饱肚子。就这样,十多天的日子过去了,河村的人慢慢知道了刘府的大管家被“坐地虎”赶出了门,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
人们常说:“冤有头,债有主。”大概就是这个缘故吧,近几年胡顺在河村仗势欺人、为非作歹所结下的冤家们都盯上了他。寨东头住的袁大娃才十二岁,前年他在刘府地边上拣了一块红薯吃,被胡顺看到了,硬是拉住这娃子的双腿拖地三里多远;住在寨西头的白、徐两家的两个姑娘被他糟蹋后,都自缢了;住在寨中间的四家佃户男人,都无故的被他打伤了腿;赵家的男人,被他打断了三根肋骨;当了刘府一辈子的老佃户陈老头,因收获的粮食没有及时地送往刘府,被胡顺一脚踢倒在地,口吐鲜血后卧床不起,不久就死去了……
这一件件罪孽深重的事,难道他还能够在河村有立足之地吗?
一天早晨,胡顺的尸体在护城河的西端被人们打捞上岸,有人说是自杀的,但更多的人认为是被打死扔在护城河里的。后来,还是河村寨里人因看着恶心,把他掩埋在无人知晓、无人过问的地方。
黄先生是有儿、有女、有门户的人,他是在二小姐刘银珠再三向父亲催促之下,被赶出了刘府。
黄先生回家后,心绪不佳,常常跟自己过不去,不是找家里这个人的事,就是找那个人的事,骂东骂西,不是打这个孩子,就是打那个孩子,心神不宁,手无轻重。有一次,他拳打在小儿子的头上,大概是伤着了神经,立时他这个儿子口流涎水,嘴歪眼斜,成了一个傻子。由此,他懊悔莫及竟病倒在床,在病榻中,他精神恍惚,常常想到和看到在他医道之下的亡灵,总是不寒而栗,就这样,他的脑子一直处于懊悔和惊恐不安的状态,渐渐地,他的病情越来越重,据说,他回到家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死去了。
从刘府里走出的两个杀人魔王,悄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