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玫玲分配到建筑工程局后,担当了专职工程项目预算技术员工作,虽然与自己所学专业并不完全对口,但总该是没有脱离开数学基础知识,因此干起来还是得心应手,加上她的努力,对工程科学地精细计算,起到了掌握经济命脉的骨干作用。如何大力节约原材料、降低项目成本是她研究的重点。
下属的三公司在接受投资承建的一个新型上马企业的全部设备购置与基础设施安装时,别人计算需要资金二个亿,而孟玫玲计算需要资金一亿六千万元,这是局内一个不公开的内部数字,而被承建单位在预算很苛刻的情况下将支付给一亿九仟万元。要按二个亿预算的话,这个项目不能接收,而孟玫玲预算的数字肯定可以做。但是,她毕竟是新毕业的学生,从局和公司领导到职工群众心中没数,总有一种不切合实际的悬念。最后经过孟玫玲鞭辟入里地论述和求证,说服了大多数人。
在建筑过程中孟玫玲不辞辛苦,亲自下到基层公司参与设备和原材料的购置检验工作,她认为降低成本并不等于偷工减料或粗制滥造,必须从各方面把好质量关,要高水平、高速度、高标准地完成承建任务,才是建筑部门的改革与发展方向。因此,按照她设计的工艺操作流程,能大大缩短施工工期,若按通常的工艺流程需要一年完成项目,而她设计的只需要八个月就能全部竣工,这是别人不敢想象的事情,就这一项就能降低很多成本;另外,科学用料选购新型高科技先进产品设备,价格与传统产品都不差上下,虽然稍高一些,但质量好,用量少;再者是提高机械化运作程度,减少繁重的人工劳力等。
建筑工程局三公司的领导在担心中采取了孟玫玲的预算方法后,仅用七个半月便保质保量地完成了全部承建项目,获净盈利三千万元。不仅扭转了三公司长期亏损的局面,而且对方能及早投入生产,他们的上级领导满意地赞誉道:“这简直是个奇迹!”又嘉奖主管局一百万元。
孟玫玲立了功,一下子春风得意,成为全局上下的飞扬人物,局里给她记了特等功,发了荣誉证书,给奖金二万元,并连升两级工资,行政上提为副总工。职工同志们赞扬恭维她是“活电脑”“铿锵玫瑰”等。她的才华是大家公认的,很是受领导器重,尤其她又具备了谦虚谨慎、和气待人的姿态,更提高了在群众中的威信,尽管大男人时常打电话事事非非地干扰她,但总因没有经常到来而影响到她的工作。
孟玫玲的父母为大女儿被分配到身边和工作上的出色而极为欣喜,虽然小女儿考上学远离家走后,缺少些热闹欢快,但玫玲每天能够回到家里也是种安慰和寄托,老两口见人总是乐哈哈的,就连邻居也为他们家里两个女儿聪明争气而感到欣慰和羡慕。小女儿玫琨如愿以偿地上了军艺,走后父母也觉得上这学不错,除了挂牵之外,都是喜悦。
有句老话叫:好景不长。这句话对于本是美丽如花、气质娴雅的孟玫玲来说,虽然不能完全断定她的一生都是在悲切中度过,但是起码是在最年轻的青春时期心灵上是疾苦、彷徨、无奈的。
当孟玫玲工作仅有10个月左右的时候,正值炎夏。一天,大男人张强突如其来,把电话打到孟玫玲的家里,催促她速速赶到宏源宾馆,因为这已是晚间九点钟了,当孟玫玲出门给家人打招呼时,母亲阻止说:“玲玲,天不早了,你就不要出门了。”
“妈,没什么,我估计十一点左右回来,放心吧,你先睡,不要等我。”
母亲没有怀疑,因为孟玫玲在单位经常的加班加点、早出晚归习以为常,所以母亲只好又说:“去吧,能早回就早回来。”
孟玫玲既惊喜、又恐惧地急急忙忙来到宏源宾馆。一踏入房间,张强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抱起说:“我的小美人,你让我好想好想啊!我每天都想插翅飞到你的身边,终于见到了你,你知道吗?我们两个月都没有相见了,真是度日如年啊!我现在都想一口把你吞到肚子里,你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相思滋味吗?”
孟玫玲说:“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吗?好,我就让你知道知道。”张强说着疯狂地胡乱起来,揉按孟玫玲的身子。
当孟玫玲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她哀求道:“强,求你不要这样了,我有痛的感觉。”
“真的,喔!喔!对不起了,年龄不饶人啊!我也需要休息休息呀。”张强喘着粗气用手轻轻拍打着孟玫玲说。
“张强,你这次来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办?”
“不办事情我就不能来了?看望你就是最大的事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明白,我不想与你拌嘴。”
“我更不想与你拌嘴,跑这么远来就是想与你亲热,压根都没有拌嘴的心思。”
“好,不要说这些了,你这次来打算住多久?我好安排自己的时间,一般情况下白天是没有空的,有时候晚上也要加班。工作比较忙,全局下面六个公司的工程预算都放在了我们二三个人身上,事情特别多。”
“照你这样说,我来不成了多余的人了?”
“张强,你能不能顺顺当当地说句话?我比你小,还总要让着你,你能理解点好吗?”
“玫玲,你讲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我处处唯诺是从你啊!”
“好,算了!算了!不与你理论了,我现在就走。”
“走!往哪走?”
“都快十一点了,我妈会着急的。”
“你妈!她着急什么?我着急才算是着急呢。”
“张强,你讲这是什么话,未免对老人太不尊敬了吧!”
“她本来就是我大嫂嘛,不存在什么尊敬不尊敬之说。”
“张强!你太过分了,哪像几十岁的人说的话。”孟玫玲起身向外走。
张强上前搂住孟玫玲,嬉笑着说:“玲,你怎么耍起小孩子脾气了,我是有意逗你玩的,你真的就急了,看起来我以后向你点燃心火是件最容易不过的事情了。不要急着走嘛,我有重要事情告诉你,我相信你听后一定会高兴的。我这次来吉安,也就是说来到你身边不走了,我带来了二十几万元的现金已经存入银行了,准备买两处房子,在这里安家落户,欢度晚年。”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怎么都没听清楚呢?”
“我的小玫瑰,大哥知道你听得清清楚楚的,只是惊喜而已,才再问一遍是不是呀?”
孟玫玲使劲挣脱出张强的怀抱,紧皱双眉呵斥道:“你的钱是怎么来的?”
“我这钱来路光明正大,既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捡来的,你也无权在这里私设公堂审问我。钱的来历很简单,公司内困外患,资不抵债,银行的账户全部被封,已无法运行和生存。老总把外地一个账号上的款立即取出分给员工后外出躲避,只留守看家人在公司支应差事,我们三个副经理各拿到十万元,总经理嘱咐走得越远越好。我把个人存款的九万元取出后,又把花园住宅卖掉,本应卖到二十万元左右,结果连同家具只卖了八万元,就匆匆地来到这里。宝贝,我汇报完毕,你满意了吧?”
“我满意不满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要违法!”
“那么,我来这里你欢迎吗?你心里高兴吗?”
“都谈不上,因为你来这里还说不清是好事或是坏事情,后边的路子究竟如何走,都是一片黑,心中没有数,尤其是你突如其来作出这样地决定,我心里乱透了,没有一点儿思想准备,你的工作怎么办?”
“工作已经基本安排好了,档案转到了吉安人事局,电话上讲是让到市耐火材料公司报到,时间要求在一个月之内把自己的事情处理一下,即可投入工作。”
“张强,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事先告诉给我一声呢?”
“我想让你有个惊喜,怎么?你不高兴啊!”
“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有些措手不及。”
“又不需要你为我张罗事情,你何以措手不及什么,今后除工作之外,咱们就可以形影不离,过着相亲相爱的日子,再也不是两处相思两处愁了。”
孟玫玲双目欲泪说:“何以不愁呢,咱俩这样下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张强忽地站起身说:“什么样的结果?这还用说,离婚!结婚!四个字。”
“说着容易,做着难啊!”孟玫玲满目忧伤地说。
张强猛然从后背把孟玫玲搂在怀里,头伸向前面贴着她的脸说:“玲,不用发愁,我会做得很好,不用你操心,作为一个大男人我定能顶天立地,在一个月内,我首先要买好一处像样的房子,当然是平房加楼房的住宅。然后就把我父母接来照看门户,也是我做儿子的孝敬之心,老人们在身边,我就不再费神想他们的事情,可以专心地爱你了。等工作和住处安定后,我便马上办理离婚手续,名正言顺地迎娶你,成为白头到老的夫妻,好吗?”
“好吧,我等着你。今天咱们就说到这里,时间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坐了一天的车,够劳累了,我该回去了,明天下班就来看你。”
“静,我不让你走。”张强搂住孟玫玲来回晃着身子说。
“不行,绝对不行,我妈会着急的。”
“又是你妈,好好,我不说了,说多了你又急哩。这样吧,咱商量一下,反正也是十二点多了,不如你陪我少躺一会儿再走,好吗?”
“不行,以后日子长着呐,我必须马上就走,快松开手!”
张强搂抱得更紧,浪腔浪调地说:“我就不松开你嘛,看你能怎么样?我想把你吃掉啊!谁也管不着。”说着,把孟玫玲抱起往床上放。
孟玫玲从床上坐起推开张强,气喘嘘嘘地说:“强,你应该尊重我一点儿,不能太无理了,时间确实太晚了,我妈明天还上班,年龄大休息不好的话,工作起来容易出差错和不安全,再说明天我还要到工地去检查施工图样,事情很多,你就体谅一次吧,求求你了。”
“我就是愿意听到你求我的音容颜貌。但是,这还不行,我必须要办完我想做的事情,才能美美滋滋地睡上一大觉。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就不知道男人的心思和状态呢?”
“张强,你太自私,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你既不体谅人,也不理解人,我今晚什么事情也不愿做,什么事情也不会做,本小姐说话算数,请你放明白些,别惹恼我,急了我会发怒叫喊的,走开!让我下床!”
“孟玫玲,你又耍起小孩子脾气来了,反目为仇了不是?告诉你,我张某是个能屈能伸的男子汉,我不怕你撒泼,你命里注定就是我的人,我们都两年多的关系了,怎么今天想做贞节女吗?况且我整个身心都在你身上,你应该服从我才对。”张强按住孟玫玲的身子说。
孟玫玲大声地哭了起来,张强立刻松开手拍着她的背说:“乖乖,不要哭,不要哭,都是我的不对,都是我不好,你打我吧,你看我给你跪下来了。”张强双腿弯曲在床上,使尽了可怜虫的声调说。
突然,有人“咚咚!”地敲门,张强慌忙起身,整理一下衣襟,紧张得全身抖抖索索地向门口走着问道:“来了,谁呀?”当他把门打开后,更是一惊,呆立着说不出话。
两位着装男民警挺立在门外,其中一位说:“我们是执行任务进行查房的,请予以配合。”说后,便走进房内,这时孟玫玲已从床上下来,稳坐在沙发上,面部深沉得像是布满了阴霾,仰着脸一动不动。
另一位民警问:“谁是住宿的?”
张强说:“我、我是住宿的。”
“这位小姐呢?”
“她是我的女朋友。”
民警的目光都投向两人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很严肃地向着孟玫玲质问道:“几点了你还不走!是不是要在这儿夜宿啊?跟我们走一趟。”
孟玫玲立即起身向外走,张强马上说:“我跟你们走一趟,让她回家吧。”
那位个头高一点儿的民警说:“让她回家?不可能!你也必须走一趟,把你的身份证带上。”
当四人走进宾馆保卫室坐下后,张强把自己的身份证主动放在民警面前的桌上,民警拿起看了看说:“你都四十九岁了,这位小姐多大了?把身份证件也拿出来!
“我没有带,二十五岁了。”孟玫玲说
“说吧!你们俩人是什么关系?”
张强有些恼火地说:“在房间时我已经告诉过你们,她是我的女朋友,再问还是这样,真是岂有此理!”
“哎!你还急呢,你没看看你都多大岁数了,满可以是她的父辈了,还美称女朋友呐,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耻辱二字!”
张强脸上难堪得肌肉乱跳动,他急急冲冲地说:“请您说话放尊重点,谁说不允许年龄大的与年龄小的交朋友,违背了哪条法律法规了?”
一位宾馆保安说:“嘿!别拿大话压人,你是什么人自己知道,如果不是你们在房间闹腾得隔壁客人无法睡觉的话,我们还懒得叫民警来管你们的事呢。”
“这样吧,把你们各自所在的单位写一下。”高个头民警说。
当笔和纸拿给孟玫玲时,她沉思了一阵子后说:“我是否能要个电话,向你们证明我的身份。”
“可以,打吧!只要有人证明你的身份,就让你走。”
孟玫玲拿起桌上的话机,很快拨通了对方,只听到惊恐地发问:“谁呀?”
孟玫玲泪涌泉下,哽咽着说:“月静,我在宏源宾馆……”下面说不下去了。
“玫玲,你不要着急,不要怕,我马上就去。”
孟玫玲放下电话,趴在桌子上泣不成声地哭起来。那位民警说:“你怎么不让问话就把电话放下了呢?哭有什么用!你快把个人情况写一下。要不,你说我们记,只要能联系到证明你所在部门的负责人,就让你先走。”
孟玫玲伏在桌子上依然不动,张强说:“让她走吧,有我在这儿做人质还不行吗?”
保安说:“不行!她走了就没有证据了,留你有什么用?”
张强反弱为强地说:“你们这样任意扣留人是违法的,我告你们!”
另一民警说:“你告什么?我们怎么你了?别人反映情况,就不能问一问啦,让你们把个人情况说一说、写一写就这么难,请你放明白些,这是我们的职责,我们不履行,才是犯失职的错误,看起来你是不懂法啊……”正说着,有人敲门。
保安前去打开房门,问道:“你找谁呢?”
“有一位姑娘在这里,我来看看。”白月静说。
保安指着问:“是她吗?”
孟玫玲立即起身,上前拉住白月静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白月静想到和看到的,一切全明白了,她掏出自己的工作证,递给一位民警,两人相互过目后,白月静很郑重地说:“他们两位我都认识,是我的同学和朋友,有什么问题,随后找我就行,咱们走。”说过,拉着孟玫玲的手向门外走去。
“大个,你怎么让她走呢?为什么不阻拦着她们呢?”保安说。
“来接他们的是市公安局刑侦科的,还用我们派出所民警管吗,咱们也走,小李子。”大个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