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第七章 白月静爱若清风心悠长(三)

隆冬缓缓离去,春风悄悄吹来。春节来临,白月静身穿公安制服,更显得潇洒飘逸,英姿飒爽,人人看到都会投去赞扬与羡慕的目光,有些人惊喊出:“喔!吉安城竟还有这样美丽的女神!”
这天中午,白月静乘车带回家一个很大的纸箱子,放在书桌上看来看去地猜想着,她刚刚平静的心又开始激烈地跳动,自言自语地说:“这是给我寄的什么啊?”
白月静正在入神地观看,母亲进来问:“小静,你又在发什么呆?该去吃饭了。呵!这是谁寄来的?”
“许国生。”
“寄的什么?”
“我也不知道,正在猜想呢。”
“猜什么,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来!我帮你。”母亲很快拿来一把剪刀,先剪开捆绳,然后揭去封口的胶带。
白月静立刻起身双手按在纸箱上面诡秘地说:“妈,您别着急好不好,让我再猜一猜。”
母亲笑着说:“傻丫头,还要猜啊!快打开吧,妈也急着看呢。”
白月静在母亲催促下,她的姿势神秘得像是玩牌揭宝一样地慢悠,先掀起纸箱的上盖,又掀起覆罩在物品上面一张洁白的纸,忽然间露出了朵朵鲜红鲜红的一束绢玫瑰,有墨绿色的绢叶相衬托,白月静惊喜得大声地喊出:“红玫瑰!是我最喜爱的花儿。”说着,轻轻地捧出搂抱在怀里。
母亲又向箱内看着说:“小静,你把玫瑰先放下,看看箱内那是什么?”
白月静转身向箱里看去,透过一层玻璃纸,不由得“啊!”了一声,激动万分地说:“千纸鹤宝塔!”便俯身仔细观看。
母亲问:“什么千只盒宝塔?”
“妈,你不懂就不要问,这是爱心的象征。嗬!全是用纪念邮票叠制而成,好费心思!”
白月静双手举起美丽动人的千纸鹤宝塔,爱不释手,似雕塑的天使捧月追日般地神往,而不停地举着。
母亲惊奇了,忙说:“小静,你快放下吧,举得时间长胳膊会疼的,你看!箱内还有东西呢。”
“妈,你说的什么?”她头也不回地问。
“我是说箱内还有物品。”
这时白月静才把千纸鹤很疼爱地轻轻放在床上。当她从纸箱内拿出一件貂毛领的海蓝色皮大衣时,眼睛模糊了,泪珠从脸颊上滚滚而落。
母亲望着女儿的面容说:“孩子,把大衣放下,咱们去吃饭吧。”
白月静坐在餐桌边用餐时,总是仰起脸呆思。母亲劝道:“静静,吃饭吧,不要把自己搞傻了。”
“妈,你说说,小许这样对待我,我该如何办?怎样向他表白心思呢,如果向他讲得太明白会伤害他,不讲的话,这关系发展下去算是什么?”
“静静,你不要想得太多了,这样的关系发展下去也没什么,这是高于爱情的爱,也许他的想法同你是一样的呢。什么事情都要想开些,想大些,想远些,要随着时间和环境的情况变化而变化,常说的一句话叫顺其自然,就是这个意思,人不能太走旋而陷入不能自拔的地步。你首先必须在心目中把田力丢掉,从精神上得以解脱。然后再说小许的事情,但是妈知道你永远难以忘却掉许国生,你对他是恩与爱双层关系,与其说是深情,倒不如说成是精神上的磨难,这是最痛苦的,可是……”
“妈,你不要再说了。”白月静放下碗筷,含泪走进自己的卧室。
春节过后,白月静悬在爱河桥上痛苦的心还没有来得及修复,却又意外地遇上了无法接受而又难以摆脱的爱使追搏者,像是恶暑过后,寒冬又至,在苦不堪言的心灵上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是一个薄雾笼罩早春假日的一天,上午白月静一家人应父亲的老同学之邀请前去赴家宴,他的老同学是“下海”回来的私人企业家汪经理,很有派头,由儿子开着丰田小轿车亲自来接。
临上车前白月静还说:“爸,我妈你们俩人去吧,我不想去,我是个孩子,又不认识他们家里人,在一起也说不上话,是很尴尬的,没意思,我不去。”
“看看,这孩子,这么大了还怵人,同商界人打打交道对工作是有好处的,这也是阅历,长长见识,又不是外人,是我高中时的老同学,必须要去!”父亲强调说。
白月静同父母上车坐在了后排。车开动后,父亲抱歉地说“汪老弟,您亲自来接,我心里真有些过意不去,您自己搞企业,千头万绪的事情很多,天气又这么的冷,还要您破费。
“老兄,看您说到哪里去了,多少年我们都没见面了,若不是今年回吉安建公司,恐怕咱们还聚不到一起呢。”
“说的也是,咱们自从学校毕业后,同学们各奔东西,天南海北都有,至今回到吉安的是屈指可数喽!”
“是啊!论年岁都老了,以后大家都要相互多走走,珍惜时光,珍惜交情,孩子们也要互相来往,互通有无嘛,嫂子,你说是吧?”
“是,是,兄弟出言便是商道,真是不凡啊!”母亲赞誉道。
“哪里!哪里!比不上你们从事政界人有深度啊!”
在大人们的寒暄中,一对年轻人哑无声息地各存心思。开车的经理儿子其眼神显得不够用,既要注视着前方的路,又要不停地从车内反光镜里透视后排端坐着的白月静之风姿。而白月静一直浸尽在与许国生的深情厚意之中,想个没完没了。突然一个急刹车,把大家颠得东倒西歪,父亲吓得脸色发白地问:“海波!怎么回事了?”
“爸,没事的,前边有个人横穿马路,我才把车开向了路边。”
“你看看!车差点碰着人家的货摊,我多少次地告诫你,开车要小心,集中精力,不能疏忽一点。”
说话之间,摊位货主走到车跟前对着车前窗大声地吆喝道:“你这车是怎么开的!不让人做生意了是不是?快向后倒车!”
经理马上下车,向货主道歉说:“对不起了,师傳,这车是为了躲过一个行人才转到路边的。”
“这么宽的马路,怎么能错位到这里?开车技术不行还要找借口,不会开就再去学学,这能是开玩笑地吗?”
“对不起了,让您受惊了师傅,多多原谅。”汪经理再三道歉。
“你少说费话!走你们的路!”货主不给人留一点面子地说。
经理板着难堪的面孔上了车,心中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当车退到马路中间向前行驶中,儿子看出父亲的不乐,便说:“爸,对这种人不能给他说好话,只能揍他一顿,他就不张狂了,才知道什么是礼貌二字。”
“住口!开你的车。”
白月静的母亲有意缓和情绪说:“路上出现这种情况是很正常的现象,遇上这样的人也是见怪不怪、不足为奇的,不算什么,我遇到这种事情多了,不要影响我们欢快的心情。”
“是啊!是啊!不会影响到我们情绪的,只是觉得这些小商小贩们太臭硬了。”经理自慰地说。
“老弟,理解万岁。”白月静的父亲说。
“当然了,区区小事,如一丝云过。噢!到家了。”
这是一处独门独户的大院,车停在了门口。当走进门内,不免使人眼睛一亮,除了三面均是白瓷砖砌墙、红色门窗的三层楼房外,院内犹如景点一样的美丽,尽管是萧条的初春,花坛中那明静的小路、简洁的亭子、挂满红蕾枝条的果树、茂密的青竹、假山、叠石、紫杉曲桥、清水芙蓉……这一切都给人以一种悠静典雅的感觉。白月静和母亲浏览着,母亲说:“真漂亮,这里像是田园别墅,又胜于田园别墅风光。”
进入客厅,宽敞明亮,高档华丽的沙发、茶几、桌椅、各种装饰品等富丽堂皇得耀人眩目。大家都坐下后,汪平经理说:“请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照顾不周,要多谅解啊!用的人都给他们放假回家过年了,只留下两个炊事员帮助给做饭,料理家务全靠你现在的弟妹金辉了,她是桂林人,后来随她父亲去香港经商,很有头脑。不瞒你们说,我与海波他妈离婚后,在海南时又娶了她,年龄比我小,但是很能干,她从商起步早,生意上能协助我,她对电脑很是内行,进出口方面的业务都靠她给运作。同时也很会管理,包括内务,既勤快又贤惠,孝敬老人,与海波相处得也很好,我处处离不开她呀!”
“海波,去把你花妈叫来。”
“是!”海波沏完茶离去。
白月静的母亲问:“老弟,你买的这处院子和盖起的房子花钱不少吧?”
“没花多少钱,实话告诉你,连同地皮,盖起这三幢九间头的三层楼房,总共花去不足五十万元,在沿海像这样的一个地方和盖起来三百万也不够,所以我才回来呢,在外地挣过钱回内地花是最实惠不过了。我曾劝说海波他妈与女儿海英一起回内地发展,人家不理睬我,心尽到也就算了。”
“海波他妈在那里过得怎么样?”白月静的父亲问。
“还行,海英去年海大毕业后,她娘俩办起了一所育英中学,规模也不小。不说她了。”
“我说呢,这喜鹊一直在房上喳喳地叫,原来是贵客临门了,欢迎你们啊!”身着绣花旗袍的继母与海波一齐走进客厅。
白月静的母亲站了起来说:“给您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您快坐下。”
汪经理立刻向妻子介绍说:“这就是我常给你讲的白大哥一家人,这是大哥、大嫂,这是他们的宝贝女几。”白月静望着她笑了笑。
“嗬!这么俊俏个女儿,如花似玉,今天看到令侄女,也算我大饱眼福了。”
“弟妹,我们早闻您的聪明伶俐、睿智能干,果然如此啊!”白月静的母亲说。
“金辉,饭做得怎么样?”汪经理问。
“马上就好,波儿,你去看看。”
海波走后,金辉夸奖起海波来,她毫不谦虚地说:“我们这个儿子论才学、论人品都是一流的,将来肯定比他爸强得多,现在就能顶起大梁了,替我们开车,这左左右右的事情都是他帮助处理的。海波,长得也英俊,都说这孩子是个人才,有出息,将来可是了不得,了不得哇!不少女孩子追他谈恋爱,他就是不谈,今年都二十八岁了还没有个对象,说是个人事业不成功不谈恋爱,有志气啊!你们说说,这是多么好的孩子呀!虽然没上大学,可论实际才能比大学还大学呢。”
“是的,是的,看得出是个有才华的青年。”白月静的母亲应声道。
白月静低头沉思着,她不习惯这种场合,对精明溜眼、活灵活现的快嘴利舌之人,很不感兴趣,更不愿听她乏味浮飘的絮叨,尤其是南方口音再加上港味,叽哩咯嗒连成一串子,白月静真有些坐不住了。
“爸,饭好了,都到饭厅吧。”海波立在门口说。
“好,走!到饭厅去,出门向右边走。海波,你带路!”汪经理说。
海波走在前面,显得兴奋与欢快,走起路来精神豪迈,他瘦高的个条,白皙的肤色,着一身挺直的黑色西服,内穿一件白色保暖衬衣,扎着一条棕色花格领带,满身裝束色泽鲜明,显示出青春的活力,大有腕哥的气派。众人很快走到了餐厅门口,海波伸手示意说:“请进!”
进入餐厅,迎面一张深红色的檀木大圆桌上摆满了整个、整条的鸡鸭鱼等各类肉菜,香气扑鼻。汪海波又拿来了上等杜康陈酒和进口甜酒,一一都斟上后,宾、主就位,海波主动坐在靠近白月静的身边。这时,汪经理的妻子金辉开场白说:“今天请白大哥、大嫂和侄女到家来很难得,备上薄酒,不成敬意,请多多海涵。”
汪经理随即起身,端起一杯酒说:“欢迎老同学一家光临,大家都端起杯共饮团聚酒吧,祝大哥、大嫂身体健康,功成名就,全家幸福!祝令侄女事业有成,万事如意!”
“谢谢!谢谢!”白月静的父母连连地说。
“干杯!”经理说后,一饮而尽,大家随着也都举杯饮干。惟有白月静端起红酒杯沾了沾嘴唇放下。
当大家都动起筷子时,餐桌开始自动慢慢地旋转,而且有时间规律性地停止和起动,这使白月静与父母都感到新奇,尔后方知道桌下面立柱上有一个机械旋转开关。
在众人相互反复敬酒中,汪海波是最活跃的人物,显得热情懂事,倒使嘴如鹦鹉般的金辉花妈也有所逊色,尤其是他对白月静的父母口中装满了“伯父、伯母”的字眼,喊得非常地甜,且敬酒不停;对白月静也是一口一个“小妹”地敬酒,叫得白月静的脸上火辣辣的,在她美丽的容颜上好像又涂上了胭脂,白里透红,红里透白,像正月的腊梅,像三月的桃花,更像六月的荷花……
汪海波目光不时地掠过白月静那动人的面容,虽然她没有着警服,上身穿着一件米黄色条绒休闲夹克,却是如此的秀气与洒脱,显示出女性特有的靓柔与卓美。汪海波多次地寻找与白月静搭话,他曾亲切地问道:“小妹,你就职何处?”
“公安局!”白月静有些不太耐烦。
汪海波惊讶得大声地说:“啊!你们全家人都在执法单位呀,这不是开玩笑话吧?”
白月静的父亲递过话说:“是的,小静同你伯母一个单位,都在市公安局。”
“这也不足为奇,工作需要嘛。”白月静的母亲说。
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每轮菜都是满桌十二个大盘子,约吃半个小时左右,无论吃下去多少都要全部撤掉,然后再上不重样的十二个菜,直到几轮换过后,汪经理似酒意非酒意地拉起了正板话题说:“老同学,小弟携家带口回吉安创业,这是落叶归根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而且也想为吉安的父老乡亲争争光,回家乡开创事业,造福一方;同时也想为国家多做点贡献,照章纳税;更重要的是尽最大能力帮助身边的亲朋好友们致富,使大家摆脱贫困,生活上宽裕起来,这就是我最终的心思!小弟从天南海北回来了,创业开头难,如遇有困难的地方,兄、嫂在吉安从事检察工作、公安工作几十年了,德高望重,各界人士关系广泛,帮助兄弟疏通门路,网开一面,使其飞黄腾达,何不美哉?”
“老汪喝得有点多了,没有别的意思,今天请你们来,一是团聚团聚,拉拉家常,二是相互交流交流,彼此鼓励鼓励,谁有困难就帮助谁,这岂不更好。”金辉说。
“那当然!那当然!”白月静的父亲说。
“爸,你不能再喝了。”白月静说。
“不,不,不,盛情难却啊!你们说是不是呀!”
白月静的母亲向经理与夫人道谢说:“承蒙弟、妹的热情招待,祝愿你们的事业兴旺,只要是正当的发展,不仅国家支持,我们都会举双手拥护的,能出多大力就出多大力。”
“还是嫂子说得好,有您这句话,兄弟我就放心了。”
“爸,妈,咱们走吧,下午我还有事情呢。”白月静催促着站了起来。
“今天咱就到这吧,让你们破费又受累,非常地感谢!改日再会,请你们有时间也到我家去坐坐。”白月静的母亲说。
“一定会,一定会,不知道你们都吃好没有?”金辉说。
“很好!非常好!”白月静的父亲说。
“海、海波开车去送你、你伯父、伯母。”汪经理说。
“是!”汪海波在说话间伸手拉住了白月静的手,白月静立刻用劲把他的手甩掉。汪海波没趣地走到自己父亲身边搀扶住胳膊,白月静也挽起父亲的胳膊向前拥着走。
当走出大门来到车跟前时,经理妻子拉住白月静的手说:“姑娘,花婶喜欢你,你可一定经常来玩,不然,我会想你的。”
白月静点点头说:“花婶,我们走了,再见!”
白月静的父亲坐在了车前,车开动时,汪经理醉得有些站不住脚了,东倒西歪,嘴里呜呜哝哝……挥挥手,被妻子金辉扶进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