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九日傍晚,大男人张强终于驾车来到了孟玫玲住的旅馆,当他迈步走进房间,孟玫玲迎面扑到他的怀中哭了起来,张强搂住她,连声说:“不哭!不哭!都是我的不对,回来晚了,让你等急了,让你受苦了,对不起!”说着,把她抱到床边坐下,为她擦去眼泪,又在她脸与唇热吻了一阵子。
孟玫玲停止哭泣声后,万分委屈地说:“你电话上总是说今天回来、明天回来、后天回来、一两天就回来,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一直推到现在才回来,早知道是这样,我自己就回家了,还不知道家里人急到什么程度,我心急如焚,都快跳楼了!”
“好了,好了,玲玲,马上给家里挂个电话,就说明天回去。”
“噢!也像你一样,哄我们家里人呀!到底你明天能不能送我?”孟玫玲像个孩子似地质问。
“那我也得把工作安排一下,现在先不说这事,我知道你为等我还没吃饭,咱先去晚餐,然后带你去新房看看,我走这一个多月安排人已装修好了,什么都布置好了。这离家之人是顾今天不顾明天,现实就是命脉,正像做生意一样,今天能拿到拾万元,不等明天的贰拾万元,以后慢慢地给你灌输,走!去把这里的房子退掉。”
当汽车开出旅馆时,大街上已是灯火辉煌,孟玫玲叹息着说:“唉!在这破地方苦熬了二十天,还整整花去四百元,真是得不偿失。”
“此话差异,大有好处,第一磨炼了你的性格,第二考验了我们之间的爱情,第三是你真正得到了休息,有利而无弊。”
“你可知道我身上将会急死多少个细胞吗?”
“没关系,细胞是新陈代谢的,这是生物学最基本常识。好了,到燕山大酒店了,请孟小姐下车就餐。”张强幽默地说。
大有摆阔派头的张强锁好了黑明发亮的丰田轿车,深情地侧身伸出一只长胳膊搂拥住孟玫玲向酒店走去,门两旁站立着的红装男士笑颜欢迎,把二人带进一间宽敞华丽的雅间。俩人坐定后,服务人员随即端上了茶,张强说:“端下去,让你们经理来。”
热情漂亮的绿衣小姐一时傻眼了,惊慌怯声地说:“先生,若有什么地方服务不周,请讲出来,不必找经理。”
张强意识到了对方的误会,立即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认识一下你们经理,请你去叫一声吧,谢谢了。”
服务员走去,孟玫玲上下打量着房间,说:“张强,咱们不要在这里吃饭了,你看这桌大、房大、人少,太不协调了。”
“没关系,一会儿人就会多起来了,今天我要在你的面前摆一下排场,看看我张强的风范,为你对我至真至深的爱以示谢意!”
“值当吗,我只不过是等你半个多月而已,何必大动干戈地破费?”
“嗯!不能这样讲,我有我的理念。”
门被拉开了,一位高挑、端庄高雅、身着白色合体西服短裙的中年女士款款步入,礼貌地问:“先生、小姐,欢迎你们光临,请开贵言,我们将会至诚为您服务。”
“不必客气,请坐,我首先是想认识您一下,以后图个方便。”
女经理不失体面地立即掏出两张名片,起身双手递给张强和孟玫玲,说道:“多多关照!”
张强也从身上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经理,俩人互相看着名片,同声地说出:“久仰!久仰!幸会!幸会!”
张强说:“王经理,今天贵店是否开个先例?”
“请讲。”
“我想先开价,后上菜。”
“顾客至上,任您选择。”
张强扶拽一下领带说:“我开价三千元,包括茶、菜、酒均为上等真品,并请出俄罗斯小姐歌舞,还要您给个面子,同桌共饮、欢乐今宵,可否?”
王经理有着沉静过人的魅力,她扇动着本能的大眼睛,抿嘴而笑之后,自若地说:“张经理,您气派之大,在下敬仰了!您提出的我都能做好,但惟有共餐使不得,因为这是我店的一条戒律,对任何人都是一样,我实不能破例,望能够谅解。这样吧,我再给增加两位内蒙和新疆歌手为您助兴可好?”
张强脸上立刻失色,呈现出不高兴的样子,孟玫玲低声地说:“我看可以,不能难为主家,我特别喜欢听内蒙和新疆的歌,你不是为我而来到这里吗,那么就得让我高兴才对。”
张强的脑子打转了一会儿,猛然笑出声说:“好!好!就按王大经理安排的,恭敬不如从命,来日我在外面酒店请王经理的客就是了,到时可要赏光啊!”
“当然,当然,现在我去安排了,二位贵客稍等!”王经理轻步闪出了房门。
张强起身打开电视,银屏上出现的是越剧《红楼梦》中黛玉葬花的场景,孟玫玲惊喜地说:“好!我最爱看这场戏。”
张强不乐意地说:“我不喜欢!”咔嚓关掉了,坐回原位置上。
孟玫玲噘起了嘴说:“你不喜欢,别人就不能看了?”
张强不冷不热地说:“今天虽然是为你,但是必须服从我的安排。”
俩人在室内彩光的照耀下,焕发出灿烂的青春光芒。说活之间,先后走进六位年青的招待员,有递毛巾的,有端水沏茶的,有站立在一旁随时等待应酬的。瞬间,满屋子充满了浓郁的茶香味道,一位服务员沏过茶后说:“这是名茶,我店自己泡制而成,起名三合一。”
接着,有三位男琴手进屋就座,身后跟着两位二十岁左右的妙龄女郎,她们穿着长衫短裙,高个头、白皮肤、高鼻梁、大眼睛,一看就知道是俄罗斯人。俩人以本国的礼仪先向客人施一礼后,那位上身着红彩衣、下身花短裙的歌手说了句中国话:“请先生、小姐点歌。”
孟玫玲说:“《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可以吗?”歌手微笑着点了点头。
张强想了一下说:“我点《喀秋莎》行吗?”她们又点了一下头。
张强把目光投向了孟玫玲,征求说:“玲,就点这两首吧,多了也听不懂,我的真正用意也不完全要听她们唱歌,而是显示一下派头,再者就是想观赏一下俄罗斯女孩的艺姿风采。”
孟玫玲立刻说:“我明白,你不要再解释了。”
张强向恭敬站立、拭目以待的歌手伸出两个手指说:“就唱这两首,其它的不点了。”歌手朝琴手望一眼,乐器响起,一人拉手风琴,一人拉小提琴,一人弹电吉他,歌手一边唱一边舞,一时乐声四溢,歌声动听,舞姿优美,张强完全沉浸在幸福美好的感受之中,目不暇接地观看着,还不停地晃动着身子。孟玫玲眼花缭乱,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的在酒店靠近歌手欣赏,不甚欣喜,且有着说不清的感触,总是堆满笑容,歌很快唱完,两位歌手默不作声地向张强会意,张强站起身从衣兜中掏出皮夹,每人给二百元,歌手施礼离去。
张强看到琴手坐住不动,又走上前递给每人一百元,三人便欠身携琴离去。
孟玫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生气地说:“张强,这里简直是灰色世界,处处都是坑,这饭不能吃,走吧!”
张强望一眼立在旁边的服务小姐,然后瞪眼看着孟玫玲,傲气十足地说:“真是没见过世面,这算得什么?我拿得起!”
话音刚落,捧酒、端盘子的服务人员鱼贯步入,忙不迭休,顿时桌满杯满,小姐们个个都像巧嘴八哥一样发出不同的报菜铜铃般的声音:“这是鲑鱼翅”“这是并体虾”“这是乌鸡眼”“这是大猴头”“这是高原发丝……”
最后才轮上捧酒的小姐说:“这是库存十年的茅台酒,是王经理特意让拿来的。”话音刚落,两位穿蒙古族服饰的漂亮姑娘走来,后面随跟着一位怀抱马头琴的蒙古男士落座,便琴响歌起地舞唱,张强和孟玫玲互相敬酒碰杯,吃着、听着、看着、好生愉快。
孟玫玲放下筷子说:“张强,此时这里好似天堂,难道这就是人生吗?人生就是这样吗?天底下的人何时都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张强不乐意地说:“玫玲,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喝多了吗?不能读古书替古人担忧啊!只能是学古人之气度和雅性,我记得李白在《将进酒》一诗中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玫玲,听我的,今生有酒今生喝,不要想那么多!”
孟玫玲面无表情,思索着自己学生生活的朴实艰辛,并不一味追求奢侈与富有为满足,她嘟囔了一句:“这不是永远的现实,这不是正常人的生活。”
当酒过三巡,歌听十首,张强处于眼花耳热的醉态,他听到唱《别离家乡》那首歌时,心中涌起一股思乡之酸楚,不由得泪撒面孔,向歌手示意暂停,痛哭流涕地说:“我有愧于是个男子汉,连个女人、女人都不如,这是不是让人痛哉啊!不要唱这首歌了,不要唱了,伤口更伤更伤,前面的歌我都听、听得很清楚,唱得很好,确实很好,那都是早期的歌,像《蒙古人》《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美丽的草原我的家》这歌真好、真好极了,我上小学听着长大到现在,还有没有、有没有新歌给唱一首?”
个头稍高一点着蒙古装的歌手望一眼同伴,不好意思地说:“只有把我刚填词作曲的那首《托娅情》试唱给他们听。”对方点点头。转眼,她羞红着脸向张强望去说:“先生,有首还不成熟的歌献给您,请包涵。”
“唱吧,唱吧,唱出声就成,我对音乐一窍不通、一窍不通,只要入耳中听就行、就行。”
《托娅情》
我是大青山下的托娅,
在美丽的草原上长大,
蒙古包哇是我的家,
拥有太阳和彩霞。
绿色的荡波美如画,
我的歌声响天涯,
爱心已是熟透的瓜,
巴特尔呀你在哪?
白云挽起了哈达,
蓝天催快着駿马,
轻风撩起了我的碧纱,
巴特尔呀你在哪?
期望和梦想是牵挂,
心上的人儿你来吧!
备好了浓酒和奶茶,
迎接你的是托娅。
张强站起身,击着掌,大声赞呼着:“好!好!好极了!这首歌我出钱给你包装,让你、让你出名!听了此歌,我、我就不听歌了!”
说着走向歌手,打开皮夹,每人给了五百元,又递给马头琴手三百元,然后又走到那位歌手身边拉着对方的手说:“来、来、来日方长!去把你们的经、经理叫来结账。”
王经理健步走入,连声地问:“二位吃好、喝好了吗?怎么不再听歌了?哎呀!菜都没有吃下去啊!还用什么主食吗?”
“什么都不用了,很好!很好!给,三千元,请点一下,咱们清账。”
王经理纤手点款,拿出一千元,说:“张经理啊!这一千元是退给您的,我们不能收这么多,酒与菜的标准达不到这么高的价位,值多少就收多少,这是我店一贯的经营之道。”
“好,义气!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谢谢了,愿你们迎四方客人千重福,时时顺意万里财!再见,后会有期。玲玲,咱们走!”
张强步履踉跄地走出酒店大门,孟玫玲紧跟身后上了车,问:“张强,怎么样?”
“没问题,开到天边也不会出事,放心坐你的车吧。”说着打转方向盘离开酒店大门。
王经理安排自己的司机开上一辆蓝鸟轿车紧跟其后护送。
常言道:“好酒不伤人。”张强到在花园新居,停车上楼,醉意散去,精神抖擞,打开房门,按亮照明,当步入装修一新的房间时,他急于标榜介绍说:“玲,你向上看,这天花板全是进口高级专用材质,这华丽的灯具均是从上海运来的;你向下看,这地板、墙壁可是楠竹劈铺,这摆设……”
“好了,张强,你不要再作介绍了,我都看到了,你钱多什么都可以有,什么都是高档的。”
“是啊!正由于是这样,我要做到别人有的我让你全有,别人没有的我也让你有,请进卧室一观吧。”
孟玫玲随着张强进入一间打开壁灯的宽敞房间,眼前出现的是一片辉煌彩光,红木双人床闪着亮光,高级席梦思床垫上铺着玉席一张,叠放着整齐耀目的刺绣盖巾,还摆放有漂亮的桌柜,面对炫目的摆设,孟玫玲止住了脚步,张强一把将她推到床边沿坐下,问:“玲,你进入新房为什么如此般的忧郁沉闷,难道你不为之高兴吗?”
“强,从酒店到这超阔气的房间,我都在想一个问题,就是你的钱从何而来?且这么奢侈的不珍惜。”
张强偎依在孟玫玲的身边,两手扒着她单薄的肩膀说:“玲,你不要担心,我简单地告诉你吧,这一百五十平方米的房子用了十二万元,装修花去三万元,我们经营的这个高科技发展公司是股份制,每月除有千元的工资外,差旅费报销、年底有几万元的分红,十年了,你说这钱怎么用吧?我又是个钱多睡不着觉的人,虽然我整年整年不回一次家,但是对于父母、孩子、老婆在钱上我从不缺他们,我个人平时也是个省吃俭用的仔细者,公开场合却爱讲派头。玲,我是军人出身,请你放心,对你的爱是无法改变的,其它错误是不会犯的,咱们俩人的事情,我虽然无法面对两个家人和亲朋好友,失去了自尊,甚至是触犯着道德礼仪,也是铁了心的,我即使万劫不复,也要坚定地爱你!”
孟玫玲望着张强粲然一笑,转而热泪滚流,张强紧紧地拥抱住她亲吻,并为她脱掉了鞋子,抱到床中,情感的野马终于脱缰了,千山万水的真情顷刻涌动……
萧索难言,灵魂究竟纷乱到何等程度,如雷电一击,什么希望也没有了,她淌流着炽热、羞涩、懊悔、落花不时的长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