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第二章 白月静如花天上来(四)

恬静、温和、与人亲切的孟玫玲一下子变得冷漠孤寂,常常一个人独行校园偏僻处,苦思冥想摆在面前的婚烟大事,被人爱是她心中的慰藉,然而一出门就踏上对方有婚史的恋爱征途,使她意犹不决,情不由衷,思绪纷乱,忧心忡忡。
白月静和季晓红看到一贯欢快活泼、爱拿别人开心取乐的孟玫玲突然变得忧伤颓丧,不免心中都为之不安。这天午饭后,三人在宿舍里相坐,季晓红试探着问:“玫玲,自从你那次同大男人出外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使你如此这般的难过?”
孟玫玲板起面孔,毫不客气地说:“什么大男人、大男人的,以后不准再叫,去去去!知道个啥,没有你的事!”
季晓红有些不服气,张了张嘴,又欲言而止,走到一边坐下,不再言语。
三个人傻愣着僵局了很长时间,白月静终于开口婉转地说:“玫玲姐,你是比晓红我俩大一点儿,但是都是同龄人啊,远离父母,出门在外,大家情同手足,亲如姐妹,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吗?相互关怀,相互帮助是理所应当的,如果你把难以释怀的事情闷在心里是会闷出病来的。你不高兴,我们也都笑不出来,咱们之间是心连着心呢,我相信有天大的事情只要讲出来,一定会得到共同的开导和解决。”
孟玫玲抬起头,厉色冷目地望着白月静,颤抖着说:“小月亮,你演讲完了吧,告诉你,靠边站!我孟玫玲还轮不到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来教导我,再长长吧!我的事情我自己心中有数,跟你们没有关系,就省点心吧!”
白月静爱心如注,不甘罢休,提高了声音说:“孟玫玲同学,你谦虚点儿吧,不要妄自尊大,好像只有你能有关心别人的权力,而别人就无需关心你似的,这太不公平了,你是我们的大姐姐,我们爱你呀……”说着竟哭了起来。
孟玫玲立即起身搂住白月静,温和抚慰地说:“好妹妹,好同学,我非常理解你们的心,但是我的确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和晓红都想严重了,与那个大男人没什么关系,只是这一个时期来说不上名堂的心烦意乱,打不起来精神。好了,别哭了,今后我振作起来就是了,再找回原来的我,好吗?”
白月静擦抹着眼泪说:“但愿如此吧,我多么地希望你每天都在欢乐中度过。”
季晓红噘着嘴走到孟玫玲的身边,委屈地说:“玫玲,刚才可是你说一句大男人啊!”
白月静突然变泣为笑说:“晓红啊晓红,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可真会添乱子呀!走,咱们到楼下透透空气吧。”三人一同迈出房门。
又到了周末,下午五点多钟,大男人张强来到科院,自上次在新居凉台上向孟玫玲吐爱失利后,这是他第四次来求见,前三次孟玫玲都以身体不适而拒绝会面,连床都未下,致使他到了发疯而不可支的地步。这次来得更不巧,学校刚进行过宿舍楼的调整,男生和女生楼分开了,尽管孟玫玲住的寝室没有变动,但一楼门口增设了值班室,凡是男生或外来的男土均不得进楼内,张强无可奈何,只好站在楼下对准二楼孟玫玲的住室不停地叫喊着她的名字,孟玫玲在寝室里焦急不安得只打转转,喊声不仅惊动了四楼八窗的学生们频频地探头张望,而且楼下的过往行人都不妨狠狠地瞪他一眼,有的学生不耐烦得竟大声地向他喊出:“你这个人真有病!”
季晓红急得跑下楼梯,来到张强跟前哀求道:“大叔,你先回去吧,玫玲她真的不舒服了,改日再来好不好?您是个体面的人,一直站这里,同学们都在笑您呢。”
张强丝毫不顾及地说:“请你回屋告诉玫玲一声,我只见上她一面,哪怕是说上一句话让我走就行,今日如若看不到她,我是决意不走了,一直立在这儿等她。”
季晓红跑着回到寝室,对着孟玫玲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大叔他、他说见不到你今日就、就不走了!”
白月静接着说:“这哪成呢?这不是在开国际玩笑吗?真不走的话到夜间还不被校卫抓去审问。玫玲,你为什么不见他呢?他是你父亲的老战友呀,是你的大叔啊!难道你这一向心情不好都是因为他吗?”
“月静,你不要瞎猜了,我换一下衣服就去见他。”
宋大曼是与江明明调换寝室刚来不久的本地学生,外号“慢半拍”插话说:“玫玲姐,我看大叔长得挺帅的,他若是向我求爱的话我定会同意的,当今的婚姻、家庭、爱情的时尚是越奇越好,不受年龄限制,不受婚史限制,不受时间限制,爱是高于一切的,大叔肯定是爱上你了。”
孟玫玲立即阻止说:“曼曼,你可不能胡说啊!”
季晓红又接着说:“没看得出来曼曼还是快半拍呢,思想挺超前的,我是赶不上啊!”
孟玫玲换上了一身天蓝色的连衣裙,洁净雅观,闪亮出场……
她走出房门向楼下望了一眼,不由得心中热潮涌动,犹如黄河之水天上来,泪挂满面。她急速地跑下楼梯,张强的面孔从忧伤中绽开喜颜,迈步向前迎着说:“慢点儿啊!慢点跑!”
孟玫玲近于张强的身旁立着,低下头伤悲地说:“你提出的问题我无法向我的父母交待,更无法面对现实,我不知道我是否爱你,但是心里也丢不掉你……”她讲不下去了。
“不着急,不着急,你不要难过,我不强求,我只等待,天长地久,直到永远。玲玲,我理解你,都是我不对,我是来向你道歉的,看不到你,我不放心,所以有失体面,请多多包涵。我要你和以前一样地欢快,像玫瑰一样地含笑,世界就会更加美好,明天上午八点钟我在学校大门口外等你,不见不散。我走了,你回去休息吧。”
孟玫玲望着这位远去的世交故人,猝不及防的求爱,心里激烈地盘算着未来的幸福与痛苦的比值,不由得气若游丝,低沉得像是阴云笼罩,叹息道:“唉!看起来玫瑰难能装饰我的青春,只有遥望黄叶便视花啊!因为我的心里装满了他,这难道莫非是天赐苦缘吗……”她思索着走上回寝室的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