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随着时间的推移。白月静在宿舍里有了笑脸,在教室里她慢慢地抬起了头,在校园里的花径上又有了她矫健的步伐,她的面容红润了,她的整个人更加灿烂美丽了。
六月一个周日的上午,白月静拿着书独自漫步在望花台下玫瑰园处,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到过这里了,因为心理上有着严重障碍,好像是一到此处就有着不堪回首的感觉。今天的的确确是无意识走到了这里,连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当她正望着玫瑰花赏心悦目时,猛然听到身后有一男子的声音:“白月静同学,给你的书。”说着来到了她的跟前。
白月静发呆地看着来人问:“你是叫我吗?我不认识你呀!”
“这书是你的,一个月来我每天都带上这本书在这里做工等你,今天才算看到了你。”
白月静接过书连连地点头说:“是的,是我的书,我早以为丢失了呢,就暂时借别人一本,因为这样的书现在买不到了。嗬!还粘贴得挺好的,真是个有心人,谢谢你了!”
“不客气!”说着就要离去。
白月静立刻叫着他:“喂!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咱们可以认识一下好吗?”
青年园工转过了身子说:“我叫许国生,是这里的园艺工。”
“噢,我还以为你是这里的学生呢,咱们以前怎么没见过面呢?”
“我来这里做工时间还不长,在一个月以前你从望花台上跌落下来时,就是我……”
“啊!原来就是你呀!太对不起你了,怎么我一点儿也没认出来你呢?”
“因为你当时一直闭着眼睛,所以我才意识到你摔得严重,你现在全好了吗?落什么后遗症没有?”
“没有,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的吗。你能否告诉我当时是什么情景?滚落在什么地方你把我救起来了?”
“也谈不上是救起来的话,本身就没有那么大的危险,当时你的脸部挂破出血,只是……”许国生停顿不说了。
“只是什么?你快说。”
“只是你滑到井边时……把我快给吓坏了。”
“什么井边啊?”白月静惊讶地追着问。
“也没什么,不一定会掉到里面。”
“走,你带我去看看是在什么地方?”
许国生用手指着前面说:“在这就能看到,我把井口已经盖上了,这眼井是供浇花园用水的,那几天是抽水泵坏了,修理人员修过后可能是忘记盖井口了,正让你赶上。”
白月静望着那口盖着水泥板的井,心里打着冷颤说:“我的天呀!我的命曾在这儿旦夕之间过喽!你是我的救命大恩人呀!用一句感激的话是不尽仁义的,我们就交一个朋友吧!”说着,赧然一笑。
“交个朋友可以,只是不要说是救命恩人,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掉进井里,如果我从井里把你救上来的话还可以说是,这绝对是两码事。”
“如果你真从井里把我救上来的话,也许就晚了。总之,无论如何我心里是明白的。唉!小许,你年龄不大怎么就做起工了,为何没上学呢?”
“我是九三年高中毕业的,报考的是理工,差了四分不够本科分数线,本应再复习一年,或者是上专科就算了,但是我经过一个月的思考,违背了家里人的意愿,主观地选择了走自学成才的道路,到现在已经是三年了,去年我拿到自学中文大专毕业证,明年就可以拿到本科毕业证,然后再考研究生。这样不仅缩短了学年,而且这几年我在多处打过工,为家人减轻了经济负担,还学到了不少社会知识,虽然不能直接进国家机关,但是我有多项选择的自由。”
“讲得太好了,你有超脱的思想和远见,比我们强,肯定你的家庭不一般,有着特殊的环境影响着你。”
“这一点你就说错了,我的家庭很一般,而且有着陈旧的观念,是十足的传统随大流派,我这样的上学,本是在情理之中,可是我的父母却认为逊色,讲不出口,给他们丢脸,为这事弄得一家人心里都不痛快。去年我妹妹考上了复旦大学,我父母的脸上喜得像是开出了花。对不起,我说得太多了。”
“没关系,我愿意听。你还没向我说明你父母是干什么工作的?”
“我父母都是在这个学校工作的,父亲是植物学教授,他是今年向学校推荐我做园艺工的,以便及时给他提供一些花卉的生长情况。我母亲在生物研究室工作。他们两个经常为学术争论,各说各的好,各说各的使用价值高,生硬死板,家庭没有欢快温馨的气氛,我借鉴他们的教训,既然没有考上理工,那么我就转学文科总是个理由吧。”
“噢……我说的你这么有远见,原来有着深厚的家庭背景啊!你们家就住在学校内吗?”
“是的,在家属区住,我除了吃饭回去,平时就住在那边一间小房子里,学习清静,工作起来也方便。”
“什么时间让我拜访一下你的藏龙卧虎之宅呢?”
“随时欢迎!”
“好吧,现在不耽误你工作了,随后找时间再去。”说着便走去。
“需要摘花找我!”许国生对着白月静远去的背影大声说。
白月静立刻停住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子高声地问:“那天就是你在玫瑰园中剪掉花枝的吧?!”
“是的,过一个时期总是要剪花枝的,把闲枝和快要凋谢的花朵剪去,是为了更好地新生。”
“我明白了!”白月静用尽全力气地说。
星期六的下午,白月静把田力特意叫到教室,以很严肃的姿态郑重地向他说:“田力,我心里有一块心病始终压抑着,一直不安。”
“什么心病?请讲,若能够给你除病,我田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有那么严重的事情,不值当你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小事一桩,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勇气了。”
“说吧,亲爱的!”
“我想让你去找那位被你打过耳光的园工道歉。”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不说了,你听得清清楚楚的,明知故问。”
“我干吗去找他道歉呢!他有失礼的地方,依我看他应该向我道歉才对。”田力理直气壮地说。
“谁是谁非你心里明白,就这点儿小事你都想不开,将来还能会有什么作为?”
“这是小事吗?他硬是抱住你不丢。”
“人在紧急关头的时刻,还能顾上想什么?亏你才能想得出,真没意思!”
“我没意思?你躺在一个陌生人怀里都有意思了,还嫌人家背后说你的轻吗!”
白月静的心猛然像被刀刺一样,愤怒地说:“田力,你太无聊了!”说完疾步走出教室。
田力大声地在后边喊:“静,我是在和你开玩笑的,明天一早我去找那个人道歉就是了。”
白月静头也不回地走去。
周日上午田力在牡丹花园找到了许国生,他磨磨蹭蹭地走上前问:“喂!花工老兄,一个月以前,我是不是打了你两耳光啊!”
许国生抬头望了田力一眼,没有说话,低头又做起了活。
“是你,没错,我现在给你伍拾元钱,算是向你赔礼了,从此以后我们就算摆平了。”说完把钱放在花枝上。
许国生连看都没看走离此处。
田力傲慢地自言自语说:“哼!没有地位的人还有点禀性呢,不拿钱也提高不了你的人格,物归原主了。”说着取下钱放进了衣兜里。
星期一上午下课后,田力尾追白月静,把她堵截在教室后面的老白杨树下说:“静,你别生气了,我已经找到了那个园工,我给他伍拾元钱作为赔礼道歉,他连看都不看走开了,这不能说我们不尽仁义吧!”
“亏你能想得出来,让开路叫我过去!”
“静,咱俩不说个明白,得不到你的原谅我就不让你走,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和那个人而伤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相处多少年了,我从小就一直当你的保护伞,直到初中、高中我们始终都在一个学校,上大学我也是为着你不惜掏高价学费来的,实际上是来陪读你的,难道你就不明白吗?我们十年之交,同来同往,这深厚的感情难道能被一个一面之交的陌生人冲淡吗?这两天我吃不好、睡不好,反复地想着没有对不着你的地方啊,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冷酷无情地待我,我真是受不了,就连咱们毕业后组成家庭的宏图我都勾画好了。静,别让我失望,行不行?”
“田力,你不觉得太早了!”
“不早,我们都是二十岁的人了。在进入高中时我就把你定为我家的人了,男同学谁也不能靠近你,这你是清清楚楚知道的,从小学到大学,为了你我打了很多男同学,写了无数份检查,受到学校警告处分多次,你应该知道我这份苦心呀!爱得越深,私心就越重,这是再明白不过的道理。”
“好了,我都知道,咱们赶快去吃饭吧,这些问题放着以后再谈,有的是机会。”
“那你原谅我了?”田力急切地问。
白月静把小嘴合得紧紧的,两目坚强地直视平空,想了一会儿说:“不存在谁原谅谁的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以后咱们正常相处就是了。”
“静,咱们到校外去吃饭,我请客。”
“不了,玫玲她们把饭买好会等着我呢。”
“我也去吃?”
“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