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到来了,刘银珠的母亲已故去三周年,这在民俗中是一个大祭奠的日子。金珠带上自己的儿子姬红,银珠带上三君都回到了河村娘家。刘银珠不仅对姐姐金珠隐瞒了三君的身世,而且对所有的人都是一个口径。
金、银二珠姐妹俩从村里路过时,村民们都投去了羡慕的眼光,有人感叹地说:“你们看,刘府彭夫人两个女儿各得一子都这么大了,要是她娘活着该是多么高兴啊!”
姬红比三君小,都长得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的,很是惹人喜欢。两个孩子初入刘府,像一对金驹入了宅,他们对这里感到一片新鲜,走不完、看不够的景,家人们也都十分惊喜。惟有刘老四的目光是冷漠的,他觉得反正不是自己家的人,再好也是多余的,如果他念起姬红是大女儿生的娃子,还勉强能容过眼。而对三君说起是曹家表姐生的娃子则是一眼不瞥,更有甚者,当银珠没在跟前那一会儿时,他竟指着三君对别人说:“银珠这丫头也真是傻了,给她妈过三周年哩,还有心带着这个野种回来!”
正说着,银珠刚好进屋听到,他一惯娇生的女儿第一次用愤怒的目光瞪他一眼,这时,他才蓦觉心中一寒。
四姨太看到三君后,有一种说不明白的感觉,既感到熟悉亲切,又感到陌生妒忌,她一直围着三君转,她自言自语地说:“这娃子咋看着这么像金宝呢?更像金宝的晓鹏呢?”她只给自己打问号,也不敢往别处想,她还没来得及再度揣摩思忖时,银珠看到她在三君跟前打转转,就立即把孩子叫了过去。
彭夫人的三周年大祭祀之日,丈夫刘老四依然是诚心操办毫不含糊,在形式上办得仅次于出葬时的规模,只是时久没有那么多的人悲伤流泪了,只有她的两个闺女和一个儿子及媳妇们仍是悲切痛哭,还多了两个在外人看来都是彭夫人的外孙子跟着金珠、银珠不知干啥的随着大人没命的哭得惊天动地。
彭夫人的坟地哭声一片,烟火弥漫。这时,出乎银珠意料的是曹尚德也带着祭品骑马而到,他下马,把祭品摆放在坟边地上后,一眼就看到了跪爬在银珠身边的一位小娃娃抱住银珠的胳膊哭,他默不作声地把这娃娃抱起,银珠抬头看他一眼,继续又哭自己的亲娘。
待祭祀完毕,银珠才同尚德到一边说了几句话,尚德悄声问:“银珠,这娃子是谁呀?”
“是我抱养人家的。”
“那你咋没告诉过我呢?”
“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银珠好像不乐意回答这个问题。
曹尚德寻思了一会儿说:“我想带走他一段时间可以吗?”
刘银珠思考了一阵子,想到向家人都说的是曹尚德的表亲娃子,这时尚德抱走,就更证明这个假话的真实性,六婶也就不会再有疑虑了;再者是过一段时间从曹家接回到二姨家,也更好说话了,就不再考虑往别处去送。想到此,向尚德答应说:“那好,你就领走吧。”
曹尚德是第一个先离开坟地的,在刘家众目睽睽之下,把小三君抱上马而去。
银珠、金珠回府向他们的爷奶辞行后,便于当天下午速速回到九里山庄二姨家。
曹尚德把小三君带回曹公馆视为宝贝蛋,三君也挺会说话,慢慢地和他非常亲近。尚德除了到县政府办公事不带三君外,无论是出外捕鱼、打猎、看朋友、看戏,总是让三君两腿叉开骑在他的脖子上,然后他再骑上马,真是成了马上“马下”人了,回到家里也是让三君常常骑在他身上背来背去的。夜里睡觉他让三君跟他睡一头,他的妻子胡六妮睡在脚头,当然,他就更不顾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们了。他让三君向他叫舅,这娃子叫得很甜,他常常乐得合不上口。三君和他亲得离不开了,只要尚德不在家,他谁也不让带,总是一声不吭地坐在大门里边的一棵大槐树下,两目向着门外望,等待尚德的回来,哪怕天色再黑他也不进屋,谁劝都不听,一直等到尚德回来为止。
两个多月过去了,曹尚德还没把三君送给银珠,银珠只好派人到曹公馆把三君接回到谭庄园。
谭家主人们一看这个胖娃娃又回来了,非常欢心,真是业旺、家旺、人更旺,山欢水笑好时光,谭家庄园喜气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