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银珠每隔三月、两月就要到河东张庄村余奶妈家去看望一下自己的小弟刘三君。
刘三君的名字是银珠自己按照她上边有两个哥哥得来的,起得挺有名堂,但作为别人谁也不会理解到。而且,为了掩盖真实,让这娃子称她为舅妈。小三君已经两岁多了,每当向她叫一声“舅妈”的时候,她的心就像针扎一样的疼痛,好长一阵子难以平复。
有一次,她又去张庄看望三君,这时三君正在村当街和几个小朋友玩耍,还有几个做妈妈的在这里看管自己的娃子。这时,有一个男孩远远的看到他父亲向这边走来,就大声地叫:“爹!爹!……”
小三君从未叫过“爹”,就跟着学喊“爹!爹!……”
转眼功夫,男孩的父亲来到这群娃子们玩的地方,他走到三君跟前很厉害地说:“你胡叫什么?你哪有爹呀!你连娘也没有!你是一个没人要的野娃!”
小三君似懂非懂地瞪着两只圆圆的眼睛,涨红了小脸,歪着脑袋,对着这位当父辈的大人说:“我有妈妈!我就是有妈妈!”
在一旁坐在地上正喂着奶的一个女人接声说:“你哪有妈妈呀!你有妈妈她咋不来看你呢?”
这时正说着,恰好银珠来看三君,很快地走到了这群人的面前,三君看到亲人来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刘银珠急忙走到三君跟前,蹲下身子搂住委屈的小三君说:“好乖乖,不哭了,妈妈我来看你了。”并掏出手帕为他擦去眼泪和鼻涕。
小三君用小指头指着正向这边看着他们发呆的那位父亲和女人们,对银珠哭着说:“他们说我没有爹,没有娘,没有妈妈!”
刘银珠心如刀绞,一句话没说,也没有再瞧这群人一眼,抱起三君,流着无法控制的眼泪,急忙走向余奶妈家。
余奶妈正在屋里洗衣裳,看到银珠哭着抱住小三君从外边走来,不禁一惊,赶紧擦干手,接过三君,问:“银珠,你怎么了?还是三君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赶快坐下来说。”
银珠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思索了一会儿婉转地说:“余妈,没什么,我想三君了,一看到他就想哭。”
余妈松出了一口气说:“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情了。”
“余妈,我这次来是想把三君领走,现在他也大些了,容易带了。”银珠这个突然的决定,是由于亲眼目睹到三君被那鄙视的处境而无奈说出来的。
银珠的话音刚落,余妈便是泪流满面地说:“银珠呀,我舍不得离开这个娃子呀,我把他从小弄大,比我自己亲生的还要亲,我们全家人都非常喜欢他,他很听话,就让他在这里住吧。”
银珠也流着泪说:“余妈,你不要难过,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走后,有时间我一定会带他常来看你们的。”
下午后半晌,余奶妈全家怀着十分难过、依依不舍的心情,把银珠姐弟俩送出村口。临别时,余奶妈又抱起小三君在他的脸上亲来亲去,亲了无数次,流着眼泪说:“三君,你可记住来看余妈妈呀!”
三君说:“我记住了余妈妈,我来了还跟你睡,吃你的奶,我有好多妈妈,刚才小蛋他爹说我没有妈妈、没有爹爹,舅妈就哭了。”
余奶妈这时才明白过来银珠来时流泪的原因,她痛心地向银珠挥手告别,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身影。
刘银珠把自己的弟弟三君带回到二姨妈家,把三君的来历同说给余奶妈的一样,全家人听后笑哈哈,都说又添了个胖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