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廷伶的尸体只在曹家放了三天就出葬了,埋在曹家祖坟园地。
新坟上盖满了鲜花,这是曹尚德、刘银珠与众多亲人们的心。坟西边沿竖起了一尊高高的石碑,上面刻有黑黑重重的十二个大大的字,并排双立,左边是“我的爱妻”,右边是“我的贤姐”,再右边是“我的慈母”。下属小字是曹尚德、刘银珠、曹一星与年代更辰。
刘廷伶故后,刘银珠为了安慰曹尚德和自己对刘廷伶的百般思念之情,用了三天三夜时间,饭不吃、衣不整的为廷伶画了一幅巨像,挂在屋子的中央,她在曹家住的几日中,了解到一年来未能与尚德见面之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刘廷伶的父亲是年前病故的,她的母亲又于年后得了重病,一直病到七月二十四日又故去。廷伶悲痛万分地接连送走了父亲,又送走了母亲,父母双亡,使这个知“父”亲、知“母”爱、知“情”重的天生秀女,再也无力振作起来了。她终日哭哭泣泣、少食缺眠,久而久之,病体不支,而且又临近分娩,还要照顾公婆与丈夫,就这样,她始终也没有忘记去浇灌青竹。临产时,孕体太弱,血流不止,使她没有了生息之余。
这日,刘银珠为了永远缅怀刘廷伶,将廷伶挂帘的白银珠全部收包在绣巾里,把青竹挖起一棵装在丝袋里,又把竹园里竹子下面的一棵结了果的含羞草细心地摘下来,用手帕包起来、然后,她拉过廷伶的大女儿亲了亲,又亲了亲在床上熟睡的还没见过母亲面而母亲就已去世了苦命的曹二星。这一切做完后,便走向尚德跟前辞行说:“尚德,恕我无礼,为了保存你和伶姐的纯爱,我必须走,我不能按照她的遗愿和您结合,因为她的遗愿只能表明她贤德善良的心,但不能代替我的为人,我现在走正是对伶姐的爱。无论以后你与谁再婚,切莫忘记这位古稀情女对你、我的情爱,我们要永远缅怀她,作为我们精神上的伙伴。我走了,仍住在我二姨家,你若有什么事情,觉得自己去着不方便的话,就依然照过去那样派人捎信、传话。”
银珠说着没有掉泪,好像廷伶的死,使她化悲痛为力量,坚强起来了。
曹尚德看着银珠要去拿东西走,紧迈前一步,拉着她的手说:“银珠,你真的不能留下来吗?你咋不想想我该怎么过?你咋不想想我们七八年来的浓情赤心就永远的是场空梦吗?你咋不想想你自己该是何等的苦啊?你留下来吧!你看着这两个没娘孩子的面上,也该留下呀!”
刘银珠听曹尚德把话说到这里,坚强的心似乎又脆弱下来了,她扑到曹尚德的怀里痛哭起来,哭了好长一阵子后,便慢慢推开了尚德,用挥泪湿迹的手,摸了摸曹家两个“小千金”的脸,加深加深对她们的印象,便仰起头,向曹尚德说:“尚德,我必须走,刘银珠我出言是无法改变的,这两个孩子,如果你能允许的话,过些时候,我带走一个帮助你抚养。当然,这倒不是说你家就无人照管,你家有一百个孩子也能养得起,我这样做,是想带走你的心、伶姐的心和我的心……”
刘银珠说过,提起竹棵和小包不回头地向大门外走去。尚德赶紧追着喊送,一直把她送出西城门外,看着银珠远去的身影,久久地、久久地站立着……叹息着……
刘廷伶去世三个星期后,她的姐姐廷婉为悼念妹妹,在她的坟边又竖起了一块碑,上写:“贤妹永垂不朽!”
曹家父母非常怀念廷伶,为了表达对外甥女、儿媳的思念,也竖起了一座碑,碑文是:“贤媳廷伶永垂!”
刘廷伶的三块墓碑,一样的大,一样的高,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坟的西边。由此,曹家一坟三座碑,便闻名于石桥县周围的远近乡村。
也由此,曹家响于石桥一带地域的“三宅院”“三顶轿”“三朵花”便被改传为曹家的“三空院”“三不幸”“三季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