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女出征
———史振兰与《絮》
书卷溢香 李建东
南阳出才子，也出才女。年轻的史振兰走出伏牛山的怀抱，并没有太多的憧憬和幻想。在那个“文革”时代，她更热衷于读书，四部古典，特别是《红楼梦》，她流着眼泪读了一遍又一遍。当时才20岁的她，从豫南古城来到豫北古城，沐浴着北方原野的风，心胸仍然沉浸在儿时的回忆中，奶奶的做人道理，姥姥的家族轶事，在这位充满着爱与美幻想的少女的心田里播下了文学的种子。她是一个既细腻柔婉又开朗热情的姑娘。她爱打篮球，是一位很不错的中锋，同时又忘我地陶醉在婉约凄恻的古典诗词中，许多优美的唐诗宋词她都背得滚瓜烂熟。她要圆她的作家梦，大学中文系毕业以后，先后发表过诗歌、散文、报告文学等作品。但那埋藏在心底的少女的情结，始终未能得到尽情的展现。
到了难忘的1993年，她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来到蓝天碧波的秦皇岛，她枕着海水，听着涛声，仅用九个星期便一气呵成了长篇小说的初稿。当写完最后一个字时，她早已哭成了个泪人。她笔下的女主人公刘银珠，怀着对心上人曹尚德的无限爱恋与怀念，唱着哀婉的歌：“雪压冬梅喜，寒霜杨柳啼，吾不是梅花似杨柳，秋风落叶早已逝”，迎着满天风雪，向远方走去……于是作家抬起泪眼，挥笔在厚厚的浸透了心血的手稿上，重重写上一个充满对人生哲思的“絮”。
“迈开你的脚步，痛苦也是人生！”这是作家在长卷扉页上的题词。《絮》的历史背景发生在河南，故事叙述了从三十到四十年代，盘踞在古宛城的国民党统治的日趋灭亡和四个封建家族的衰落及五位女性的悲惨命运。九园里的二小姐刘银珠，雨遇曹家大少爷曹尚德，后女扮男装，幽会情人。而身为官宦子弟的曹尚德也思慕银珠、郁结成疾。但封建家族的专制，曹尚德不得不忍心娶了廷玲、花绮、银珠三位姑娘同时为妻。悲剧的帷幕以此拉开，当身为表姐妹的银珠与花绮得知他们的底细后，双双含悲出走，而善良的廷玲也因病早逝，短短十年，四个家族在风雨飘摇的社会动荡中，纷纷衰落了。一腔真情和着昔日的繁华都随风逝去。人、家族与社会的冲突，使这部现代言情小说，着上历史的凝重与人世的苍凉，从一个侧面真实地反映了那个时代。
作为以委婉细腻见长的女作家，史振兰多方面的才华在书中得到了尽情的发挥，小说中一首首令人回肠荡气的诗词与行云流水般的文字相映成趣，使人仿佛置身于闺房的袅烟氤氲中，感受着一种清新淡雅的气息。也许正因为出自女作家之手，书中主观审美意识的至情至性，与波澜起伏、大喜大悲的情节水乳交融般合为一体，加上秀美的语言，从而构成一种哀婉迂回的独特情调。值得称道的是对男方主人公曹尚德形象塑造，他既是县府文书，又是有三房妻妾（虽然只有一房成为现实）的阔家公子，但作家没有对他进行简单化处理，他的儒雅和懦弱、执着与颟顸交融构织了一个新旧时代转换时期的矛盾性格。这种还历史以真实的艺术处理，与另一条线索——地下党员姬一军和九园大小姐金珠从误解到爱慕以至于生离死别，恰好相互辉映，使故事的发展在一个个揪人的悬念中，将人物命运推向生死抉择的巅峰。
洁净的雪，峭拔的竹子，是女作家始终追求的物象。她笔下一个个美丽的女性正是雪与竹的化身。在祖国黎明的前夕，她们似划破夜空的流星，虽然只有闪耀的一瞬，却已经给人们焦渴的心里润泽了甘美和温馨。当然，我们希望这是才女出征的第一个里程碑，祝福我们这位纯真的女子作家，能够将她那可贵的对于爱与美的追求，精心营构成更为鲜活感人的文字意象。
《河南新闻出版报》
1998年4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