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第八章 痴情一去无影踪(四)

春节过后,建筑工程局进行了人事变动,一上班领导找孟玫玲谈话,这是一位中年男性的副局长,他很直爽地说:“孟玫玲同志,经局务会研究,根据工作需要,把你调到上营街建筑门市部负责工作,那里原来的老主任已到退休年龄,你接替他,明天你就去清查物资,履行交接手续。那里是钱财物独立管理的部门,这也是领导对你的信任,望你能够尽职尽责地搞好。门市部有五六位职工,三男二女,都是上了岁数的,只有会计是个年轻女的,要和他们团结好,在业务上他们比较熟悉,遇事多向他们请教,对于你来说也是个学习的过程,下一步很可能实行承包制,到时候再说吧。领导对于你过去在公司做出的成绩是肯定的,你不要有思想包袱,年青人嘛,应该具备多方面的知识才好,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服从分配。”孟玫玲说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那好吧,回到办公室有什么手续给主任也移交一下,明天就去上任,我去宣布一下。”
“好,我走了局长。”
张强带着父母回老家过年还没有回来,孟玫玲的工作调动之事除了告诉给白月静、季晓红最知己的朋友外,就是自己的父母,其他也没有人可征求。
父亲的态度很明朗:“领导让干啥就干啥。”
母亲更实在地表达:“干啥都好。”
白月静思来想去地说:“我看也行吧,干着试试看。”
季晓红则说:“你们领导都是混蛋!眼睛都瞎了!把一个学物理的大学生让去卖铁器,他们都是啥玩意儿?不去,就是不去,看能如何你!”
孟玫玲到新的岗位后,工作还算是轻松,由于不熟悉业务,不用管那么多的事情,只是看看、听听,局里有什么精神传达一下,领着大家学习学习。这个时期值夜班的时候,张强来陪陪她,平时都回家住,很少到张强家去聚会狂欢,好像她一直处在冷静思痛伤感之中,尽管父母不再过问她与张强的事情,也从不再问及她晚上回不回家之事,但她值夜班总是要告诉母亲一声,似乎觉得父母为她经历一场病体的折磨,使她一下子变得成熟稳重起来了。三个月过后,机构实行并轨,政、企分家,局里把直管的几个门市部统统下放给了公司。
公司对门市部实行承包制,孟玫玲与公司签订了合同,当上了门市部经理,并成为了公司职员。
承包使孟玫玲一下子活跃起来,本来经营业务也有些熟悉了,她按照工作的需求,建立健全了各项规章管理制度,把那些混时光、吃清闲饭的个别人也固定了指标任务,奖罚严明,很快门市部火爆起来,仅在半年时间内门市部每月的营业额都在三千万元以上,成为公司的典范。孟玫玲每月分到的奖金不低于一万元。这使公司的某些人眼红起来,很快公司调来了一位男副经理,美其名曰是协助孟玫玲工作的,而实际上是来顶替她的,在一个月内,也仅仅是一个月的时间,孟玫玲被调到了二公司材料供应科,什么职务也没有宣布。
又一个深秋来到,落叶飘飘,孟玫玲心中有着道不清的失落感,像是秋风撕碎般地难受,像是寒雪穿透般地凄凉。这天晚风萧萧,孟玫玲同张强漫步在街头,张强沉重地说:“小玲,离婚的事已商议好了,下个月就可以办理了,我把六万元的存款全部都给他们母子们了,家里现在只有二三千元的现金,真正成了穷光蛋,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孟玫玲并没有多大的悲观说:“穷就穷吧,只要能够在一起平平淡淡、安安生生地生活也算一回事。”
“小玲,自七月份以来我觉得身体有些不适,不想吃饭,总觉得很累,有时两肋涨得很,憋得非常难受。”
“啊!你是不是患什么重病了?”孟玫玲紧张地问。
“不可能,我的身体一直都是很好的,家族人也很健康,没有什么遗传病根源,也许是天冷我来回去老家几趟受风寒的原因,不会得大病的。”
“不管如何,明天我同你一起到医院去检查才能放心,今天我就不回家住了,到你那去住,明天一早请个假到医院。”
晚间到张强家后,孟玫玲帮助他洗涮一阵子,张强坐在沙发上懒得动,再也不跳不唱了,当孟玫玲坐到他身边时,他慢慢腾腾地说:“小玲,你躺下让我给你做过脸部按摩,咱再去睡觉。”
“不用做了,你身体不舒服,早一点儿休息吧。”
“不行,这是我爱你的义务,不做我就睡不着觉。”
“好好,你做吧。”孟玫玲躺在沙发上,头枕着张强的大腿,张强先从眉头间向两边数遍地来回搓按摩,然后轻揉眉眼,接着又按鼻两侧的穴位,再下来是掐揉鼻、搓耳根、按摩唇等。大冬天的,张强头上的汗珠竟滴落在孟玫玲的脸上。
“不要做了,快让我起来!”孟玫玲推开张强的手坐了起来。
“才做了一半,你就不让做了,急什么?”
“你头上落下的汗滴,都可以为我洗脸了。”
“这怕什么,滴你脸上的汗不就是经常的事吗?今天你才惊觉起来。”
“费话少说,快到床上睡觉吧,明天早起床去医院。”
第二天,孟玫玲陪张强来到市医院,经诊断是风湿性心脏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程度。医嘱不能劳累,不能受寒,不能生气,要有快做手术的思想准备。
回到家中,孟玫玲偷偷地流泪,张强倒很乐观地说:“心脏病算什么啊!每个人差不多都有程度不同的心脏病,平时注意点就行了,别害怕,医生的话也不能全听全信,要是全听信他们的话,就什么也不能干,什么也不能吃,无法生活下去了。”
“张强,我看还是做手术吧。”
“用什么做手术?我问过医生了,得三四万元,到哪去弄,我们单位现在很不景气,预先借支治病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又不是马上要死不能活的急病。”
“强,到北京去动手术吧,我还有四万元的存款全用上给你治病,这钱都是单位奖励给我的,父母让我存着,先给你看病好吗?”
张强把孟玫玲搂到怀里说:“谢谢你了,我亲爱的小玲,请你不要小题大作,有你在我的身边我会好起来的,这钱留着你以后用,如果只平常治病而不动手术的话,有这么多的小兄弟们都会帮忙的,也不用花什么钱。”
“吃药也得花钱呀,一定要把病情控制住,我看还是马上住医院进行治疗为好。”
“小玲,你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没有必要,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你的病就检查出来了,你是外强中干。这样吧,明天我把存折拿来,你必须接受我的真心和爱心,这笔钱一定要用在给你治病上,首先要考虑到住院用,即使暂时不住医院,也要取出一部分吃好药,千万不能像过去有个小病只吃朱林从他们医院里拿出来的一提溜、一提溜不要钱的药包,这病可是中药包治不好的。钱是让人用的,身体是重要的,身体健康了,什么都会有的,在这方面你千万要听我的话,我把存折给你,一定要取着用。”
“小玲,你真好,傻得可爱,有你就是我的福气啊!”
一个月后,张强去老家一趟,真的很快拿到了离婚证,这使孟玫玲兴奋不已,顿时脸上泛起润色,喜悦满怀。同时,她急不可待地用电话把这自认为是最好的消息告诉给白月静和季晓红。她激动急切而由衷地向白月静说:“月静,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终于、终于等到时候了,张强离婚了,离婚证我看到了,是今天下午拿回来的,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嫁给他了,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为了嫁给他我不知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你知道吗,我只是为了有人嫁而已,有人嫁而已呀……”她声音沙哑得说不清话了。
“玫玲!你慢慢地讲好吗,你是说张强离婚了,你看到了离婚证,这是真的吗?”
“是啊!是真的,他终于离婚了,他属于我了。”
“祝贺你们了,我等着当伴娘了,咱们见面再说好吗,这会儿我还有事,我把电话挂了。”
孟玫玲给季晓红打去电话说:“晓红,告诉你件激动人心的事情,张强终于离婚了,你等着同月静一起为我当伴娘吧!”
“咳!我以为是什么激动人心的事呢,原来是大男人离婚啊!我不喜欢他,到时候再说吧。我问你伯父和阿姨这一个时期来身体怎么样?”
“还好,有时间到家去玩,我爸妈时间长了不见你,说想你。”
“好!我抽空一定去看望他们,拜拜!”
十二月的严冬里,孟玫玲借休假日让张强的小兄弟们几次派车同她一起到数百里外的省城选购高档衣物,她以火热的心情积极地张罗着在春节前完婚的各项准备。那个热情劲儿、那个急切劲儿、那个激动劲儿,虽说无法奔走相告,但却像一只彩蝶不停地飞舞似的,嘴里经常哼唱着“花好月圆”的小曲。
元旦过后,已进入中旬,孟玫玲看过日历,今年是二月七日春节,这样满打满算只剩下二十多天的时间。这天傍晚,她同张强来到白莲饭庄,准备在此晚餐。这是一个知名度很高的老饭店,因为它代表着吉安的特色,以绿色天然食品为主,精细调膳,具有大众化口味,高、低档次都有,所以生意非常红火,天天宾客满门。饭庄场地比较大,房间处处宽敞明亮,设施古典、大方、洁净,尤其是那栩栩如生的壁画上鲜净的长莲、洁白的花朵、墨绿的圆叶、流动的水波……不吃饭到这里看看也是一种享受,没有胃口的人到在这儿也会让你胃开三分。孟玫玲时常同朋友们到这里就餐,她是冲着“白莲”二字感到自豪,在上大学时人称她们是白莲三姑娘,这在她心里很重,代表着乡情,代表着美丽,她一来到这里就感到幸福、开怀。孟玫玲今天来到这里更是如此,她先是走动着环视遍壁画,而后才坐进雅间里看菜谱。
张强风趣地说:“来到你们家里了,有什么拿手的自己点吧!”
“自己家的好东西不外露,你点吧,我今天没带钱,点什么就吃什么,无可挑剔。”说过,把菜谱单推给了张强。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像咱俩出来吃饭,以往都是你拿钱似的。”
“好了,好了,张强,你就不要再磨嘴皮子了,我肚子饿了。”
张强点了二凉二热四个菜、一甜一咸两个汤,外加一瓶红葡萄酒。当菜酒上来后,孟玫玲拿起筷子说:“老公,吃吧,开开心心地吃吧!”
“什么老公,我不喜欢这个词,以后不要叫。”
“你真是个古董,这是时代名词,是时髦、亲昵的意思,香港的年轻夫妻,女的都是这样称呼的。”
张强仍是固执地说:“不管如何,我不喜欢这样叫,别人可以,我不可以。”
“是,我明白了,你是真正的老公。但是,我不怕你老,你何必担心呢,算了,不争论这无聊的事了,吃着说正经事吧。你说在春节前登记典礼,这时间可是到跟前了,请问贵公子佳期定在何日?”
“小玲,你就不要再洋腔洋调了,我心里乱得很。”
“你乱从何来?难道现在还拒婚不成!”
张强烦躁地说:“好了!好了!哪有那么多的费话,结就结呗!只是没有更多的钱用在排场上。”
“我手里还有八九仟元呢,真不够的话,先从我给你的存折上少取些用,等你住院时不足的话,我再想办法解决,不用你发愁。”
张强听后,把筷子放下说:“玲,没有钱了,你给的存折我没有取出买药用,这次办完离婚后,我把钱给孩子他妈了,因为我认为我欠他们的太多了,你不会生气吧?”
孟玫玲听后,手举着筷子,嘴里含着还未咽下去的食品,硬是愣着半天不会动,直直地瞪大两眼望着张强。张强惊了,问:“小玲,你这是怎么了?”
这一问,倒使孟玫玲清醒了,她一句话未说,把筷子在桌上一摞,拿起葡萄酒瓶猛向地上“啪嚓!”一摔,震得服务员迅速推门进入,与孟玫玲撞个满怀,孟玫玲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张强追到门口,大声地叫喊:“小玲!小玲!你回来,我有话给你说。”
然而,孟玫玲已上了出租车,张强失望得扭了一下头,看到服务员紧跟在他身后,才想到还没有付钱。
“小姐,你去哪儿?小姐,你去哪儿?”司机问了几声,孟玫玲依然愣着不作声,司机不得不高声再问:“小姐!您去哪里呀?”
孟玫玲被惊得一颤说:“你厉害啥?开个车有什么了不起!值当大声吆喝吗?”
司机抱歉地说:“对不起!小姐,我还以为您耳聋呢。”
孟玫玲不加思索地说:“你才耳聋呢,到利安街向阳巷。”这时的孟玫玲,心中只有季晓红,因为她认为季晓红从不隐瞒自己的思想,是个真诚坦率、打开窗子说亮话的人,此时此刻是多么地需要见到她啊!”
孟玫玲叩开大门,走进季晓红房间时,像是就义般的面孔和姿态,季晓红热情欢欣地打招呼她全然不知,而是痴呆驾云般地找到床躺下,一言不发。
火性子的季晓红走上去拉起被子为她遮盖一下身子,亲切说:“我的天呀!这是怎么回事了?你就说句话吧,我的小姑奶奶!”说过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后跟钉上铁掌的棉皮鞋像马蹄子样,响得让人心慌意乱。
母亲在隔壁房间里已经睡下,问道:“红,你在发什么神经病?天这么晚了,一个人还在跳舞啊!”
“妈,睡你的觉吧!多管闲事。”
孟玫玲终于在床上坐起,她没有流眼泪,板着铁青的脸说:“晓红,张强他对我不是真心,我看这个婚是结不成了。”
“结不成才好呢,谈谈原因,怎么会把你气成这个样子?”
“他把我给他治病的四万元钱,全部给他离过婚的老婆了。”
“就这个事啊!给他和给他老婆不都是一个样吗,反正你不要了。他得的是什么病,你怎么给他这么多的钱?”
“是心脏病,很严重。”
“以前都没有听你说过呢?”
“上个月才检查出来的,他能不顾自己,不考虑我,说明他妻子和孩子仍在他心里。”
“这样吧,天也不早了,你今晚就住在我这儿,咱俩好好说说心里话。以我看,气话终归是气话,与他结婚还是要结的,这些年你痴心不改,不就是为了等他离婚这一天吗?”
“晓红,我告诉你,你今天要劝我的话,我起来马上就走,算我来错了地方!”
“好好好,我不说了,都顺从你的意思还不行吗?我给阿姨挂个电话,说你今天在这里住总可以吧。”
“打不打电话都行,反正他们现在知道我同张强在一起,回去与不回去也都不管不问了。”
“这可不行,我妈说老人们对儿女都不是在外表,而是在心里,会挂牵不安的。”季晓红拿起电话说:“是阿姨吗,我是晓红啊,玫玲姐在我这儿,今晚就不回去了,让她给你说句话。玫玲,快来!”
“我不说!谁让你多事?”
“阿姨,她让我告诉你一声,没有什么事情,再见了,多保重身体啊!”
母亲放下电话,自言自语地说:“唉!连句话也不愿跟我讲。”
丈夫接上话茬说:“不与你说话,肯定是跟张强闹气了,才跑到晓红那去的。这个张强啊、张强,我算是服了他,他只要真心对小玲好,咱们什么都不说了,能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你别的还有啥法?”妻子带有情绪地说。然后,哀叹着去睡了。
张强回到家里,不停地给孟玫玲打电话,可是手机一直不开。无奈,他传呼朱林,朱林火速赶来。朱林与张强最贴心,是早期相识的朋友,虽然年龄有距离,但是性格很相投,左右在张强的身边是一帮小兄弟中的老大,都很听他的。但好像他没有花心,只图在一起热热闹闹、欢欢乐乐、高高兴兴有份美意便罢。
朱林疾步走到张强的跟前,慌慌张张地说:“强哥,有什么事情,您讲。”
“你先坐下,小玲与我闹别扭了,今天在白莲饭店,她没吃完饭就走了。”
“为什么?我给她打电话。”
“不要打了,手机关了。也许都是怨我,我把她给我治病的存款全取出来给你大嫂了,今天在吃饭时谈到了此事,她急得摔碎了酒瓶,气冲冲地走了,上了出租车,我无法追上。”
“强哥,是不是因为不给钱,嫂子就不与你离婚?”
“这倒不是,上次回去协商离婚时,我把家底取出来都给过你嫂子了。你嫂子她人好,一句话都没说,抹擦着眼泪把字签了。后来我等着儿子放学回来看他一眼,小超一进屋跳起来搂住我的脖子大叫着:‘爸爸,你可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是不是来接我去你们那里上学啊!’问得我张口结舌,当时我心里像针扎一样地疼痛。他最小,也算是老生子吧,我最疼的就是他,今年上初中二年级,你说我能不挂心吗?我回来后,常常因为愧欠孩子太多而睡不着觉。接着检查出我有病,小玲把她挣的钱都给了我让治病,而我首先想到的是孩子,在去家拿离婚证时就给了你嫂子。朱林,细想想我谁都对不着啊!现在两个老人也接不来了,今天小玲又这么地恼火,我只想她爱我、心软,不会为此很生气,谁知她竟如此地发怒。”张强说着,不时地用纸巾擦着鼻子。
“强哥,事已如此,你也不要太难受了,我了解小玲,过几天她消消气就会好的,真不行,我们兄弟几个抬也要把她给你抬回来。强哥,你吃好饭没有?我再给你做点什么?”
“不用了。”
“那你躺下吧,我给你按按背。”
时隔三天,中午下班时,朱林和两位小兄弟把孟玫玲堵截在公司门口,夺去她的摩托车钥匙,驾着她的两只胳膊往停放在公路边的一辆白色中巴车跟前走,孟玫玲撤着身子不走,愤愤地问道:“你们干吗要这样地对待我?”
朱林说:“小玲,你要理解我们,强哥为找你都快发疯了。”
“朱林,听我给你说。”孟玫玲坐在了地上,立刻两人把她抬了起来向前走。
一位小兄弟说:“对不起了,嫂子,我们现在顾不上听你说,到大哥那儿再听也不迟。”
孟玫玲急得骂起来:“鳖孙儿们!当狗腿子也不能这样当,你们不是人……”
这时,孟玫玲公司的几位男同事赶来,大声地制止道:“放下她!你们是干什么的?”
抬孟玫玲的两个人立即停下,把孟玫玲扶起。朱林马上掏出香烟说:“不认识了,自己人,我们是同小玲开玩笑的。”
孟玫玲伸出手向朱林说:“把摩托车钥匙给我,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
“谁,谁拿你的钥匙啦?反正我没拿。”朱林说。
公司有名不好惹的赵刚说:“朱哥,爱护小玲也不能是这么个爱护法,咱弟兄们总不能这样地失体面吧!以后还咋在世面上混呢?把钥匙拿出来,让她走,不然我可搜你身了。”
“赵刚,我们不就是与小玲开个玩笑吗?给钥匙,你不能给老哥递这样的话啊!”
“什么话?这还是好听的呢!小玲,接着钥匙走,我对付这个四面净八面光的混家。”
公司的另一位同事迅速上前说:“赵刚,咱走,不要伤和气。”拉着赵刚离去。
朱林望一眼没有孟玫玲的摩托车了,便摆摆手,大家上了车。
事过四天,张强因呼吸困难住进了医院。这时的孟玫玲早已于前天离开了吉安市,出差在外。张强单位派人到他的老家接来了离过婚的妻子,据说这是张强的意愿。妻子含泪尽心地照料。
三天后,孟玫玲出差回来,白月静已去医院看过张强,张强嘴中只会问一句话:“小玲来没有?”
当白月静到建筑二公司把张强说的话学给孟玫玲时,孟玫玲说:“有他老婆在跟前,问我干什么?”
白月静说:“玫玲,你怎么都不问问我张强的病情如何呢?”
“没有必要,问不问都一个样,我又不是医生。”
“玫玲,你什么时候心变得这么硬,不像是你了?”
“我是被逼得心硬了,以后我不再是过去的孟玫玲了。”
“玫玲,你一定得去看张强,我跟你一起去。”
“你想去你自己去,告诉你,我不会去的!”
第五天的中午,孟玫玲正同公司几位同事在餐馆吃饭,朱林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打给孟玫玲,只听手机里说:“喂!喂!小玲,你快来市医院抢救室吧!强哥嘴里一直‘小玲、小玲’不停地叫你,你现在哪里?我开车去接你好吗?”
“告诉你,我不去!”说过,把手机扣上了。
这时,孟玫玲刚端起饭碗,不知怎么回事手一颤,碗“啪!”一声落地。接着手机又响起来,孟玫玲再次打开听,里面急促地说道:“小玲,强哥不行了,他的最后一声仍是喊叫你的名字。”孟玫玲听后,无力地趴在了餐桌上。
第三天火化时,朱林特意到公司来问孟玫玲去不去向遗体告别,孟玫玲坐在办公桌前摇了摇头,朱林没有再问第二句话,转身走去。
再有三天就要过春节了,公司已经放假,孟玫玲向家人说想到海城散散心,去老同学宋大曼家过年。母亲说:“过春节的,我看还是不去的好。”
父亲说:“去吧!孩子,爸给你钱,到那里海会同你说话的。”
妹妹说:“姐,去看看海也好,海浪是滚滚向前而永无后退,人生也应该是这样吧!”
白月静为孟玫玲买好了北去的列车,并于当晚同季晓红送她上车。
后来,据宋大曼打给白月静的电话说:“孟玫玲到海城后,连着三天在海边走动,挥泪不止,伴着大海浪涛诉说自己的苦衷……害得我也够惨了,陪着玫玲在海边受冻流泪。玫玲于前两天去了新疆塔城,说是她要经受高原的磨砺,要与天山说说话,以释郁闷,洗尽铅华,重见天日。然后,就要回到家中,孝敬父母,实现大学初衷,弥补缺失的人生。”